第三十一章 李鬼手(下)

“一大爺,我又行了,扶我起來試試。”

脫臼是很疼的,關節周圍的肌肉韌帶,都被暴力拉伸,不疼才怪呢。

但消除脫臼的痛苦也很簡單,複位之後,疼痛會立即大幅度的改善。

雖說依舊會脹痛幾天,但差了疼痛的量級,對於常人而言,還是能夠忍受的。

“老易,趕緊扶傻柱起來走兩步。”

與一大爺的呆愣不同,居委會的幾個大媽,一下就看到了希望。

隻要傻柱現在沒事兒,過了今晚,傻柱死不死都跟她們沒關係了。

如今的工作可不好找,這次的事端,主要是因為賈老婆子的誣告。

這幾個居委會大媽,不管是立功心切也好,還是吃瓜心切也罷。

沒有詳細的調查、摸排,就直愣愣的找上李家。

如果抓到李家的小辮子還好,可現在辮子沒抓到,還差點鬧出了人命。

居委會這邊是有很大責任的,現在幾個大媽,巴不得傻柱一點事兒也沒有。

被幾個居委會的老娘們,連番催促,一大爺這才扶著傻柱走了兩步。

見他步態輕盈,剛剛充斥心中的怒火,也立馬散去了。

隻是望著賈家人的眼光有些不善,怒火散去,他也不怎麽怪罪李勝利。

這事兒不管是誰遇上了,都不會輕易的鬆口,投機倒把,最輕也要進去待上幾個月的。

稍微嚴重一點,肯定會被拉去打靶的。

這事兒不管落在誰家,都會殺氣騰騰的,李家的不依不饒,在易忠海看來很平常,換了他也是一樣。

隻是賈家這一幫子人,太不省心了,棒梗偷雞在前,賈張氏誣告在後。

現在的易忠海,也有送賈老婆子去學習班的想法,但想到以前的種種,這次隻能讓傻柱吃虧了。

“老易,這事兒怎麽說?

我看就這麽算了吧。

賈張氏,這是最後一次,再在院子裏鬧事,就把你跟你媳婦,一塊送去學習班。”

不等老易說話,居委會的幾個大媽,就替他做了決定。

訓斥了賈張氏幾句,幾個大媽橫眉怒目的就出了小圈子,轉身就不見了蹤跡。

“他一大爺,這事兒就這麽完了?

我們老李家,住在四合院也十多年了,還是頭一遭有人這麽汙蔑我們老李家。

要是個正經人家也就罷了,咱們老李家認栽。

可賈家是個什麽玩意兒,老的沒德行,守寡的四處撩扯,小的也是偷雞摸狗、目無尊長。

這樣的人家,住在四合院裏就是禍害。

他一大爺,你說怎麽辦吧!”

居委會的跑了,傻柱又被好大兒治好了,此時站在家門口的韓金花,腰杆無比的壯實。

盯著一臉怒氣還沒散盡的易忠海,就動用了大院雜居的殺手鐧,想將賈家趕出四合院。

“李家媳婦,你是麵冷心善的,這事兒啊,就這一次。

我老太太給賈家做個保人,以後要是賈家的再敢鬧事,不用你說,我老太太第一個把她家趕出院子。”

韓金花的殺手鐧,被四合院裏輩分最大的聾老太太給接住了。

事情有了眉目,聾老太太在婁曉娥的攙扶之下,也慢悠悠的進了圈子。

擋住了韓金花的責難,保住了一大爺的麵子,又給了賈家一個機會。

“老太太,這可是您說的。

以後不管誰家告我們老李家的黑狀,我們家第一個就找賈家。

賈家的糟老婆子,你也別不哼不哈,你家是個什麽德行,自己心裏清楚。

我家以後要是少了一根柴火棍,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孫子送去勞改營。”

撂下了狠話,心裏舒暢的韓金花,直接甩身回了屋子。

李老爹也是有樣學樣,扶著腰挪著步子,進了自家的正屋。

“大家夥也都看見了。

咱們住在一起不容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自家的經念不好,就怪人家念的聲音大。

自家的日子自己過,以後要是寡婦人家闖光棍的門,別怪我這個管院的一大爺不客氣。

散了吧……”

今天傻柱的無妄之災,讓一大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傻柱有個好歹。

聾老太太還有他養老送終,可送走了聾老太太,他自家就成了真正的絕戶了。

到時候連個摔盆打幡的也沒有,死了都要被人笑話老絕戶的。

聯想到賈東旭的腰傷,易忠海覺得秦寡婦就是男人的災星,以後可不能讓傻柱跟她打連連了。

眾人散去,現場隻剩了李勝利幾個,還有坐在地上的賈老婆子,跟紅著眼站在一旁的秦寡婦母子。

“淮如,拉我一把,地上太涼,拔著腰了。”

賈老婆子的要求,沒有得到秦淮如的回複。

紅著眼的秦淮如,盯著自己的惡婆婆,怒氣衝衝的說道。

“你做的好事,等你孫子再想吃肉,我就出去租個房子做半掩門,看你賈家先人要不要臉。”

說罷,也不管李勝利等人在場,直接怒氣衝衝的走了。

“賈大媽,腰上受了涼氣,可得注意一點,不用藥酒擦上半月一月,隻怕將來會癱在炕上。”

看著自顧挪動著起身的賈張氏,李勝利的心裏也沒多少憐憫。

在賈張氏看來,可能告個黑狀平平常常,但對李家而言,就是破家的災難了。

如果沒有分給肖家一部分,大堆的東西堆在屋裏,李家是說不清楚的。

即便肖長弓跟趙家兄弟來了也說不清楚,真要較真,李勝利非法行醫,窪裏村投機倒把。

哪一項,也不是李勝利想承受、能承受的。

看著賈家祖孫顫巍巍的離開,李勝利的目光依舊有些發冷。

“老弟,我家裏的事兒,讓你破費了。

老哥現在還不了賬,等以後孩子們上了班,我們家一起掙錢還賬。”

肖長弓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路上他也打聽過了。

趙家兄弟買的人參花了十五塊,五丸安宮牛黃丸差不多十一塊。

肖虎去同仁堂抓的藥,一副就是一塊八毛錢,加上八味丸,一天的藥錢兩塊多。

那邊的董大夫也說了,少則十幾副,多則二十幾副才能見效,去根時間還會更長。

僅憑他四十出頭的工資,想要治病,顯然是不可能的。

“老哥,我李鬼手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這幾天我想下去做遊醫,正好缺個幫手。

以後讓肖虎幫幫我,咱們這筆賬就算兩清怎麽樣?”

家裏的事兒,下午剛剛給老娘韓金花解釋清楚,李勝利也不打算再給自己添麻煩。

所以也沒請肖長弓幾個進屋,就在屋外說起了肖家嫂子的事兒。

“一碼是一碼。

董大夫說了,要不是有你,我家裏的活不過年關。

肖虎以後就跟著你了,八卦掌你也要勤學。

剛剛你是手勁不足,再不練,這手勁就很難漲上來了。

咱們的賬該怎麽算就怎麽算。”

肖長弓也根據李勝利的正骨手法,看出了他的手勁兒不足。

雖說過幾年訓練,也能漲一些手勁,但不趁著年輕提高上限,將來的手勁,再練也就那樣了。

“嫂子的事兒算是見麵禮了,咱們兩家以後長長遠遠的處著就好。

我家裏還有一堆雜亂事兒,待會兒我老娘還得呲我,就不留你老哥看戲了,等有機會,咱們一起喝酒。”

趕走了肖長弓幾個,李勝利這才慢悠悠的進了正屋。

今天的事情,本來是不大不小的,可肖虎那個犢子心黑手狠,差點壞了大事。

如果不是傻柱擋災,他那一腳非把棒梗踹死不成,死了人,而且還是個孩子,李家這邊的麻煩可就要來了。

“李勝利,你那兩個侄子挺好啊!

不用你開口,殺人放火眼都不眨一下。

人是好人,可性子實在是放肆,你要能管好,就跟他們接茬來往。

管不好,就老實待在家裏,人又不是豬狗,是說殺就能殺的?”

果然如李勝利想的一樣,明事理的韓金花,並沒有因為肖虎為她出了氣,而洋洋自得。

進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李勝利估摸著,如果傻柱進了醫院,等待自己的應該是好幾個大脖溜子。

“媽,話趕話、事趕事,誰又能有前後眼呢。

咱家沒吃虧,賈家吃了教訓,傻柱也沒事兒,不挺好的嗎?

爸,我這李鬼手可不是白叫的,為了給您治腰,我可是沒少看醫書,這兩天也拿別人試過。

手藝還挺好,您老試試?”

敷衍了老娘幾句,知道她是個軟硬不吃的,李勝利索性將目標轉向了李老爹。

“你手裏有點數兒,別跟弄傻柱一樣,剛剛他都叫出了殺豬的聲響,聽著滲人。

這可是你親爹,把他弄癱了,我看你怎麽麵對你們老李家的先人。”

瞪了大兒子一眼,韓金花又囑咐了一下,這才起身去做飯。

剛剛居委會的幾個娘們來的時候,她的飯剛做了一半,本想著給家裏做頓好飯,結果被賈老婆子給攪了。

“爸,咱們去試試?”

老娘走了,李勝利舒了一口氣,轉頭就對上了李老爹。

治好了李老爹,家裏就有了頂梁柱,看李老爹的做派,不像是個吃虧的。

“勝利,你媽可是說了,我是你親爹。

你先想想,用腳還是用手,你爹我從小怕疼,如果是傻柱那樣,你就再練練。

你爹我還能再等等。”

親眼見證了傻柱的複位過程,對於自稱李鬼手的兒子,李老爹也有些打怵。

傻柱都疼出了豬叫聲,李老爹自認不比傻柱渾實,太疼,他真的有些受不了。

“放心,進屋趴好,保證幾下就讓您舒坦。”

父子二人進屋,李老爹的傷情,多少有些複雜,腰間盤突出,伴隨腰肌勞損,脊椎還多少有些變形。

手法治療可以緩解一下,真正要去根,不僅需要手法,還要搭配上內服的藥物,外用的藥酒。

“你小子還真行,無師自通了。

我之前也去澡堂敲打過,沒有一個師傅的手法,能趕得上我兒子。”

對李老爹的求醫之路,李勝利也不想多說什麽。

手法找澡堂的大師傅,開藥找柳爺,不是外行就是庸醫,這病能好才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