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被結婚(上)
“所以啊,這藥材公司得經常去轉一下,經營一個村子,差不多吃的上飯,就該往上麵看了。
跟著潮流走,你的村子,才能一直走在前麵,走向更好的生活。”
因為風雨將至,李勝利隻是大概給趙有方指了一個方向。
風雨之中,廠礦企業雖說沒有停產,但發展的速度很慢,基本是在原地踏步,農村也一樣,保供應,就足夠忙活了。
風雨到了公社一級,基本就差不多了,大隊的社員,隻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沒人計較的。
當然有的大隊也不能幸免,但更多的大隊,還是相對平穩的渡過了風雨。
趙有方正想問下藥材公司這邊,一陣腳步聲,從下麵傳來。
兩人隨著腳步聲望去,小寡婦楊玉蓮,正解著對襟棉襖的頂扣往上走呢!
“小叔,這小寡婦真是想勾引你啊!”
“別特麽瞎說,這事兒回村、進城,對誰也不能說。”
瞪了一眼趙老大,李勝利手往後麵一指,就讓他上去攔住妹妹跟肖鳳。
接下來跟楊玉蓮談的,這三人都不能聽,免得出了什麽虎狼之詞,再讓這仨給傳出去。
支走了趙老大,李勝利就朝著楊玉蓮走了過去。
“楊姐,咱們去村裏轉轉?”
聽到城裏人才有的招呼,楊玉蓮的眉頭一挑,這小年輕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先不忙,快晌了,你們到我家吃飯吧,楊文山家的,還有昨天去窪裏的兩個,都在我家做飯呢。”
看著麵前的李勝利,楊玉蓮想起了自己的男人,作為第一批初中生,不去城裏工作,卻要回到村裏當支書。
當年那個男人也是這樣,一身對襟夾襖,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上,要做這做那。
可惜命不好,走的太早了,如果自家的男人在,山上村或許不會這麽窮。
“楊姐,馬車上有二百斤粗棒子麵,就當是我租上麵帶小鐵門的那院子了。
村裏出人給我收拾一下,裏麵的東西,都留著。
村裏有沒有骨傷的,做飯還得一段時間,我是駐點醫生,不能白來。”
楊玉蓮不想談事,李勝利也不勉強她,招招手,帶著幾人就進了山上村。
楊玉蓮家的房子不錯,石頭壘砌的五間房,屋頂不僅奤了瓦,上麵還用石板瓦壓了山草,這就跟海草房差不多了。
與其他家不同,她家石壘的院牆很高,裏麵蓋了鋪著石板屋頂的廂房,大門也是厚厚的木板做的,門窗也是後改的玻璃門窗。
這樣的房子,在山上村算是比較透亮的,一路走來,其他的房子,多半還是格柵窗糊著白色的窗紙。
除了玻璃的門窗,楊玉蓮家裏還有豬圈跟牲口圈,應該是過了一段好日子的。
見李勝利在不斷掃量著家裏的院子,楊玉蓮就解釋道:
“我爹跟我公公,都會采集、炮製藥材,分地那幾年家裏還有自己的大牲口。
這套院子,是我們兩家一起蓋的,可惜當年,我爹跟我公公,嫌采藥危險沒教我。
這之後,村裏就一年不如一年,地裏的糧食分不到,山上的藥材也換不到糧食。
我男人一根筋,為了護著幾袋公糧,滾下山溝了,家敗了,村裏也一直緩不過勁。
楊文山說的一年半公糧,還是免除了以前的,最近兩年積下的。”
平淡的說著自己的悲傷過往,楊玉蓮臉上沒有悲戚,該流的淚早就流光了。
如今她就想著自家男人的話,要帶著社員們過上好日子。
“窪裏的趙滿奎應了你們村過年的餃子,你算算得用多少白麵,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你捎來。
這個不白送,還當我的房租了。
成了,把村裏的傷員喊來,趁著飯口前,我給他們看看。”
聽楊玉蓮說完,李勝利就知道,山上村現在隻怕沒了藥工,有也是沒擔當的,但凡有一個,渡過了困難時期,藥材還是有行市的。
李勝利在窪裏待過,知道山田基本是靠天吃飯,用到的人工不多。
南瓜還需要掐花,至於地瓜,基本就是插下秧苗的那幾天需要點水,其他時間就不用管了。
至於趙滿奎應的白麵頂房租,那就是委婉的說法,乞討跟施舍也是有規矩的,砸門乞討、當街施舍,都不是正經人幹的事。
“我知道了,我能叫你勝利嗎……”
聽著小寡婦要得寸進尺,李勝利眉頭輕皺,但這要求也不算要求,上來就拒人於千裏之外,也不是好的合作態度。
“成吧,村裏還有會炮製藥材的藥工嗎?
有沒有知道附近山上草藥分布的,這些人,吃完飯讓他們過來一趟。
還有,上邊的院子,隻打掃我說的那一處就成,別的院裏的枯枝落葉都留好,也不要去動。
來年開春、天暖和了,那裏就是土鱉繁育的溫床,這點一定記清楚了,約束好了村裏的孩子,別破壞了那些枯枝落葉。”
為了不使小寡婦瞎想,李勝利就說起了山上別院裏的枯枝落葉。
養土鱉,隻是一項,除了土鱉之外,可以一起養的還有蠍子跟鼠婦。
鼠婦就是潮蟲,那種一碰就變球的小蟲子,這可是一味好藥,婦科傷科都能用,而且有很好的止疼作用。
肝癌中晚期,用鼠婦內服外敷來止痛,效果好過其他止疼藥不說,還沒有副作用。
它跟土鱉的習性差不多,還能作為蠍子的飼料,山上別院裏,那厚厚的一層腐殖質,等來年開春,單是抓一抓的收益,應該就是不菲的。
如果鼠婦治療癌痛還沒人發現,那李勝利這邊,就又有上日報的資源了。
楊玉蓮腿腳麻利的出了院子,李勝利也沒閑著,讓昨天認識的兩個女人,從屋裏搬了幾個杌子出來,他就穩穩的坐在了院子裏。
楊玉蓮家的院子不錯,家具也不錯,榆木打造的杌子是新作的,不是傳下來的古舊貨。
當年兩家為了打造她們的新房,可是下了氣力的,進屋看板凳的時候,李勝利掃過一眼,也算是家私齊備了。
坐在院裏,李勝利的嘴上也沒閑著,問了問楊文山的媳婦,村裏有多少閑置的房子。
除了上麵的一百多處,村裏閑置的房子也不少,正好拿來養殖土鱉、蠍子、鼠婦。
既然土鱉的幹貨三塊五一斤,想必蠍子、鼠婦的幹貨也便宜不了。
按照統哥給的資料估算了一下,一個人大概能照顧兩百斤幹貨的養殖量。
頭一年折半算,也是三百多的收益,加上更好養殖的鼠婦,四五百差不多。
當年讓整個村子有三五千塊的收益,應該可以保證,如果做的好,過萬也有可能。
雖說這些不夠堵山上村的虧空,但規模可以慢慢的發展,隻要藥材公司那邊沒問題,三年左右全村收益過五萬,應該問題不大。
至於養殖途中出現疫病,則是小概率事件,隻要有土黴素,一般不會出問題的。
山上村不大,楊玉蓮的速度很快,先來的是幾個有點發燒的孩子。
李勝利打開放在杌子上的藥箱,一家給了一片大白,打發回家喝水發汗,問題就解決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則是發炎的問題了,一旦發展成肺炎,就隻能去醫院打消炎針了。
就跟李勝利不排斥手術治療骨傷一樣,他從心底,也是不排斥西醫的,西醫消炎,委實是霸道。
西醫的消炎藥,其實是給中藥拓開了路子,就像是肺炎,中藥消炎的效果一般。
沒有消炎藥,肺炎在中醫眼裏,就是急重症,那是致命的,用中藥湯劑短時間並不能藥到病除。
有了消炎藥,肺炎就是肺熱痰多或是外熱侵肺而已,也就給了中藥湯劑建功的時間,兩者應該算是相輔相成的。
純西藥治肺炎,跟中藥的路子差不多,無非消炎之後,等待身體恢複而已,中藥則是加快了人體自身的恢複速度。
這套理論,可不是李勝利獨創,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臨床還是個體,都有讚成或是提出這套理論的。
處理完幾個發燒的孩子,李勝利這邊的骨傷患者也就來了,山上村這邊,也有幾個因為腰傷,失去勞動能力的壯丁。
裝病的一個也沒有,村裏的條件在這,除非疼的癱在炕上,不然一樣要帶病上工的。
收拾完了幾個腰傷,幾個聚筋,幾個抻拉傷的患者,李勝利遇上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狠人。
摸著手上明顯畸形的小腿,即便捋順了聚筋,這位狠人的小腿也是歪的。
“爺們,挺狠啊,斷著腿還幹活,你這腿想要恢複,隻能動手術了。”
麵前這位三十多歲的狠人,早前應該也是個車軸漢子,因為骨架子在那。
可惜如今也餓出了顴骨,有些形銷骨立。
這位是小腿斷了之後,帶著夾板幹活,導致的骨傷斷口接駁錯位,形成了個頭不小的骨痂。
如果取出來看一下,這位的小腿脛骨,應該跟葫蘆絲差不多,即使沒那麽大也小點有限。
用農村的話講,現在這位的小腿脛骨還不同心呢!
即便李勝利給他捋順了聚筋,這位也會有中度的跛腳,行走坐臥問題不大,跑就不成了,容易摔跟頭。
“沒招兒啊!
正是農忙的時候斷的,我不幹,總不能指著老的小的去幹。
小爺們,你這手法不錯,我這傷處舒服多了,村裏沒酒,不然我就請你喝一口了。
我叫楊秀山,楊文山是我堂哥。”
看著麵前的狠人,這位可比楊文山厲害多了,斷了腿照常幹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
人太狠,也做不了領頭羊的,這位對自己都這麽狠,社員們跟著他,多半會被累死。
“我請你喝一口吧,藥酒!
下次再來,我帶酒,請你醉上一場解解乏。”
剛給楊秀山倒了小半碗酒,楊玉蓮這邊就急匆匆的進了院子。
“勝利,外麵來了輛汽車,說是找你的。”
聽到來的是汽車,李勝利收拾好藥箱起身就出了院子,能找到山裏來,多半是有事。
沒等出了村子,杜驕陽就迎麵而來,遞給了李勝利一張有些喜慶的厚紙。
看著上麵的紅旗、齒輪、麥穗、仙桃、鴛鴦,以及自己跟杜驕陽的名字,李勝利撓了撓頭,說道:
“這就結婚了?
是不是有點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