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中西結合

“小爺,肺癆難治,看了之後送醫院吧,咱們茲當破財免災了。”

走在去土胚房的路上,柳爺拿出了自己的觀點。

治肺癆初症、輕症,中醫尚可一展所長,中症就不好建功了,弄不好稍一遷延就是重症致死。

李勝利回來之前,柳爺這邊就有了定奪,等他回來,還不是因為他現在才是柳家的當家人。

“柳爺,我有一法,可中西結合治肺癆。”

聽到李勝利的說法,柳爺一陣頭大,怕什麽就來什麽,自家這貨可真是一點逼數也沒有。

張定國的蛔蟲病倒也罷了,起碼有塔糖、有對症的甘草大黃湯。

可肺癆是啥,十癆九死,無數醫家前仆後繼,都沒能幹倒肺癆,他一個半吊子,又用中西結合的怪招。

“爺,您先別走了。

來來來,我先給您磕一個,您可別瞎整了。

咱柳家傳承,前推二十年好歹是四九城數得上號的中醫補益名家。

您又是大白片,又是中西結合治肺癆,這是要換字號啊!

您要是弄出個中西結合的柳家傳承出來,您跟老家兒解釋,我特麽不敢去。”

攔住李勝利,柳爺說出了心裏的怨念,中西結合他不管,就怕別的醫家指摘柳家。

“我是您選的,塔糖大黃湯,也是柳爺您開的先河,我也是順路上的。

這事兒,還是您跟老家兒解釋為妙,找我?那我就是這說法。”

對於柳爺的怨念,李勝利直接無視,原話返回,氣的柳爺隻能撅著山羊胡,瞪圓了倒三角眼盯著他。

“我特麽……”

“柳爺,甭罵街了。

我這有幾劑藥,一劑是貝母瓜蔞散,另一劑是癆康散,還有一劑丸藥結核丸,再有一劑柳菊散。

我說說方子,您聽聽?”

說著李勝利也不管柳爺答不答應,直接就背起了藥方。

除了結核丸配藥比較複雜之外,其餘的都很簡單,結核丸去掉丸藥成分,改做藥劑,李勝利也有方子。

這些都是死記硬背的醫案,增減加味,李勝利也不知關竅,旨在一個硬套醫案來治病。

“嗯!別說,小爺,您看書還是有一套的,這又是哪踅摸來的方子,聽著配伍是不錯的。

小爺,您不是存了以此來揚名的心吧?

這事兒不是說不成,就是牽扯到了西醫,容易被別的醫家詬病,人怕雜,咱們醫家也怕學串了。”

讀了經年醫書,藥方成不成,柳爺一聽便知,隻要不出現相悖的藥物,藥方基本就是沒問題的。

最起碼的一條就是吃不死人,當然火神派的藥方另說另講,那是根據病患的病症酌量開的方子,不能一概而論。

認可了李勝利的方子之後,柳爺探究了一下他的路數。

見柳爺跟自己合轍了,李勝利才說道:

“柳爺,滅菌跟手術是中醫的短板,我想著吞西醫而用之,這樣來完成中西結合。

如今各科名家不少,合眾人之力,在四九城成就一番事業,您看如何啊?”

聽到李勝利的蛇吞象,柳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特麽自家傳承人硬是要的,逆勢而上敢玩這個的,也沒誰了。

“如何個屁!

我看不如何!

我說你小子怎麽攛掇柳爺倡導那個解表的傳法書,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小子,當今天下,西醫院幾何,中醫院幾何?

西醫受益者良多,中醫受益者大多在鄉裏啊!

艸!

那份名單!

你孫子想一棍子橫掃一船的人。

爺,這名單也就到那了吧?

不會株連西醫的人手吧?

殺郎中可是江湖大忌,比特麽挖墳都傷功德,您可得注意著點。

誅叛逆那是涉及到了守護道統,自有道統護持。

真要打著道統之爭的名義,橫行株連之事,隻怕果報太重,咱爺倆扛不住啊!”

真正看清自家傳承人的手法,柳爺頭頂就冒熱氣了,這心術陰毒的有些不揍人了。

擦了擦鬢角流下的冷汗,柳爺眼神之中帶著乞求,希冀李勝利不要行株連之事。

許多事隻要有個背後的推手就夠了,自家的傳承人不但敢想而且敢做,正骨八法就是他的第一招。

第二招就是一片大白打天下,打著中醫傳法的旗號,抹消、吞並大白這一西藥,順手還拿出了解表藥來抗衡、傳法。

如今又要打著治肺癆,生生將中醫提到西醫的對麵分庭抗禮,心術不可謂不深,謀算不可謂不陰毒。

正骨法、解表藥、治肺癆,三招一出,中醫的名號可就起來了。

往後就不用出招了,他們倆縮在山村看戲,自有中醫名家做擁躉,為中醫站台唱戲,攪起中西醫的紛爭。

這一戰還不知道會持續多少年呢?

等到自家的傳承人藝成出山,隻怕還有更多的陰招狠招。

到時候雙方都殺到力竭,李勝利出來坐收漁人之利,真是好算計。

“柳爺,您扯遠了!

中醫是中醫,西醫是西醫,咱們不僅不是死敵,還需要合作,用不著株連,隻是那些數典忘祖之人當誅。

時移世易,中醫還是要有所發展的,古方典籍不可棄,它山之法也不可不學。

吐故納新,才是題中應有之義啊……”

聽到柳爺給完善的辦法,李勝利也是額頭冒汗,兩敗俱傷,他就沒想過這些。

將自己比較溫和的說法給了柳爺,李勝利擦擦額頭的冷汗,真按柳爺所說,不正是肖家嫂子張英說的,殺孽過多嗎?

“學它山之法,吐故納新,這倒是平和了許多,這路子可行。

小爺,您先試試,老家兒那,我先解釋解釋?”

見柳爺沒多大反應,李勝利這才稍稍安心,回道:

“柳爺,這營生不好弄,我這次回去操持了一下正骨八法上日報的事。

您老這邊有個準備,我跟謝公子合計著弄個頭版,那上麵署的是您老的名字。

再有,您打今天之後,就封刀吧。

不出診不開方,隻能低頭深耕典籍了。”

想到上午辦的事,李勝利還是通知了一下本主,畢竟正骨八法算是柳爺出品。

“啥?

頭版?

你這孫子,這是把我擱炭盆上了,真特麽喪氣!

回去之後,等著讓人戳脊梁骨吧。

那啥一片大白打天下不能再托我的名號了,這要是讓人傳成柳家子嗣利用傳承人搏名,我可就毀了。”

自己的名字上頭版,柳爺這邊沒有一絲興奮,他是柳家的子嗣,借用傳承人的著作搏名,也是醫家大忌。

“一次兩次的不當事兒,您老受累吧,無非您也沒啥好名聲。”

風雨隻能旁敲側擊的說給柳爺,直說是不成的,李勝利擺了擺手,算是將名聲送給了柳家嫡子。

“成,怕是裏麵有風險,你不給我說。

能上頭版,也算為我柳家揚名了,回去被打死也夠本。”

能揚柳家之名,對柳爺而言也夠了,他就沒跟李勝利多做計較,自家傳承人心黑,隻怕另有算計。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防空洞工地一側的土胚房附近,柳爺就開口喊道:

“王芷,我家傳承人李勝利回來了,你不是有話說嗎?”

看著牆塌了半邊的土胚房,看著門口撒了一圈的燒石灰,李勝利點了點頭,防疫做的還不錯。

一會兒之後,塌了了土牆邊,就出現一個帶著口罩、圍著頭巾的女人,露出的雙眼之前應該是靈動的,隻是如今充滿了淒苦與愁緒。

“李兄,江湖救急,我女兒紫蘇再不醫治,隻怕會夭折。”

看著自己的任務目標,有些膽怯的抱拳為禮,李勝利也看出了她深深的無奈。

不到山窮水盡,隻怕也不會悄悄來到窪裏,不是捉襟見肘,隻怕也不會是這幅討好的做派。

“無妨,醫者本分而已,孩子多大了?

你們倆是否有咯血的症狀?

孩子發不發燒?

東西收拾一下,咱們馬上進城,我去安排一下,這倆口罩待會兒拿進屋裏。”

為了不使對麵添難為,李勝利就直接步入了正題,中症肺結核,隻要不咯血,問題還不大。

如果咯血,肺上多半有了空洞,這樣大概率是要上手術的。

最怕孩子有中毒反應,一旦高燒不退,以現在的醫療條件就很危險了,這也是李勝利帶上安宮牛黃丸的原因。

“孩子十二了,昨夜高燒不退,我用了些犀角粉,輔以止疼片退燒,後半夜漸好,這是從祖上傳下來的耳墜上刮取的。

可惜當年用的是銀嵌,若是金嵌就不必麻煩李兄了。

我這邊有些肺陰虧損,咯痰偶爾帶紅,好在有白藥抑製,並無咯血之症。”

王芷這邊照實回答,還附帶了自己的病症,李勝利點了點頭,這樣問題就解決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錢的事兒了。

西醫治療肺結核,現在的花費可不低,除了需要住院之外,一支鏈黴素少說也得一塊上下,異煙肼這類特效藥更貴不說,還不一定有。

王芷在馬店集肚子都糊弄不明白,就別說出錢治病了。

拿出手表看了一下,不到一點半,時間還來得及,李勝利再次出言安慰。

“不要著急,這次進城恐怕要住一段醫院了,費用柳家來出。

同為醫家傳承,不要太過客套,我還受過你家恩惠,如今正在看的醫宗金鑒,就是令祖傳下來的。

柳爺,咱們先回去,讓王芷收拾一下。”

盡量委婉的安排下去,李勝利帶著柳爺就離開了土胚房。

“小爺,到了醫院聽醫囑,切不可在醫院胡亂用藥。

咱們的行醫證畢竟在窪裏,防著被人以超範圍行醫的由頭,按在城裏。”

進了巷子,柳爺就說出了老成之言,中西結合隻是嘴上說說。

真到了西醫院,還得看人眼色行事,李勝利一個小年輕,本就不能服眾,一旦在醫院瞎鬧,容易惹事。

“柳爺,此事關係中醫名聲,我會先給董師打電話的。

我乃醫界無名之輩,總不能我拚殺在前,那些個泰山北鬥穩坐看戲吧?

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再說也不及他們的老胳膊老腿,我是希望,老輩人總要護持後輩的。

待會兒到了醫務室,煩您出手,將藥方寫好,至於城裏的事,還是交給董師吧。”

聽著自家傳承人,一本正經的把小董頂在了刀山之上,柳爺嘴默默念叨了幾句,這話說的在理。

自家的傳承人剛剛入門,京城四大名醫一體同心,大事當前,自當擎出泰山北鬥來頂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