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刀與墨牡丹
此刻的洞府中。
陳觀站在青玄石邊上雙目微眯看著來人，瞥了一眼其腰間的金邊細雨刀。
“我跟你很熟嗎？別套近乎，蔣軒。”
名為蔣軒的男人先是打量了一圈周遭，嘴角勾起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道：“還行吧。”
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蔣軒淡聲道:“城主在得知你失蹤後便派我前來找你，現在也找到了，走吧。”
“林頭？”陳觀皺眉，沉思了片刻後說道：“城主令呢？”
“哎呀。”蔣軒裝模作樣的一拍衣兜，“來時匆匆，實在是擔心陳銀刀的安危啊，所以忘了。”
“沒城主令你說個雞毛啊？老子沒長腿？鬼知道你是哪個妖怪假扮的。”
“嗬嗬~”對於陳觀的出言不遜蔣軒並未在意，嘴角噙笑，活動了一下脖頸手腕，盯著陳觀道:“真不走？”
陳觀沉吟片刻，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毫不猶豫直接一口將其中五六顆丹藥全部吞服，然後咧嘴一笑。
“再見。”
噗通！
後跳一步，竟是直接跳入身後河中。
平靜的水麵在此刻湍急，清澈的泉水變得渾濁，水位高漲。
陳觀的身形就此消失在水流之中。
蔣軒麵色一僵，似乎沒想到陳觀竟會如此。
“本想查漏補缺，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這個必要了。”他低聲道。
一團墨色的牡丹緩緩綻放在手中。
陽光鋪灑而下，牡丹靜謐優雅。
而隨著墨色牡丹的綻放，整座洞府的濃鬱玄氣霎時暴動！
“跑？跑得掉嗎？”蔣軒獰笑一聲，拔刀立斬。
靈泉斷流，青玄石破。
整座洞府一分為二！
……
…
黃沙連天的邊界。
沒有大型戰事，亦是沒有妖族犯境，身為洛商城十位金刀司衛之一的蔣軒本不應該出現在此。
此刻的他一手緊握金邊細雨刀刀柄，一手握著一方羅盤，低空急掠，蜻蜓點水一般，每一次輕渺落地，都會掠空而起，每一步跨出，都是數百米之距。
“羅盤所顯示的便是在這周圍了。”蔣軒心中暗道。
手中青色羅盤上的銀色指針微微震動，告知著他方位。
周遭粕雜的玄氣與妖氣並沒有帶來不適感，他也未曾掉以輕心。
哪怕此行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麽意外。
但出於一貫的謹慎以及城主對陳觀的重視，他並不想出岔子。
其實他本不願接下這個任務，奈何一紙城主令卻令他毫無脾氣。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大了還不止一級。
想想城主那一對指虎，蔣軒不禁打了個冷戰。
城中銀刀以上總共五十多個司衛，哪一個沒挨過那一對鋼拳？
說的好聽，是幫忙打熬體魄，但......嗬嗬。
其中尤其是陳觀，三天一小打，十天一暴揍。
嘖嘖嘖——
每一次那殺豬一般的哀嚎都會響徹整個城主府。
有時候閑來無事他們這群司衛還會對賭，就賭陳觀能撐到幾時才會認錯求饒。
隻不過令人稱奇的是陳觀竟是越打嘴越硬，雖說哀嚎依舊淒慘，但嘴中的求饒卻演變成了叫囂。
“姓林的，你他娘有種今天就打死老子！”
“你今天不弄死老子，老子都看不起你！”
“沒吃飯嗎？啊！？手法還不如煙雲坊的青魚呢，老子連腰都沒舒展，用力，啊！”
......
搖頭輕笑一聲，蔣軒壓下了這些衙門無趣生活中的樂子，打定主意這次回去得好好詢問一下陳觀抗打的秘訣。
入目皆是黃沙，塵土遮蔽了視線。
蔣軒向下看去，黃沙中並無異樣。
“得快一點了。”
而也就在他心念初起的一刹那，一條黑線自下而上直刺心腹！
鋒銳的殺意如芒在背，亦如伺機而動，一擊誓斃獵物的毒蛇。
嗖！
電光火石之際，一直未曾放鬆警惕的蔣軒一口純粹真氣在體內運轉小周天，整個人在空中側翻，順勢抽刀而出，一刀悍然劈出！
衣袍獵獵，金石交碰！
咣！
一聲脆響回**在天地之間，震散了周遭塵沙。
血氣衝霄！
手腕之上血色光芒一閃而逝，蔣軒以身帶刀，橫切碎線！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記手刀。
來人所選時機，所攻之處不可謂不狠辣，竟是選擇以傷換命，誓要穿胸而過，刨心而出！
嗤！
倉促間，蔣軒幾乎是出於身體的本能，沉肩寸許。
鮮血飛濺，手刀穿肩，蔣軒麵色微凝毫不猶豫一拳砸下！
拳頭勢大力沉，卷起陣陣沙風。
然而一拳落下，卻猶如砸在了棉花上，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轟！
那道如鬼魅一般的黑影翩然倒退，砸落地麵。
塵沙飛揚。
蔣軒亦是落地，在黃沙中劃下兩道深深的溝痕後方才穩住身形。
這時也看清了偷襲之人，個子極高，渾身包裹在一件十分厚重寬大的黑袍之中，全身上下隻露出一張薄唇，難辨雌雄。
蔣軒抬起握刀的右手，眉頭緊皺。
在右手手腕處，屢屢黑氣纏繞猶如附骨之蛆，並不斷蔓延，滲入血管。
“噗！”
一口鮮血噴出，竟是黑色！
肩頭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令蔣軒頭皮發麻，在嚐試了數次之後驚駭的發現，竟是連真氣都無法逼出那詭異的黑氣。
“妖族餘孽？”換為雙手握刀，蔣軒神色凝重。
隻是雙方捉對廝殺，哪還有半分廢話的餘地。
再度欺身而至！
黑色的衣袍如同花一般綻放，衣擺飄飄，蔣軒看到了上麵所秀圖案，是一團牡丹。
黑色的牡丹。
而當清秀的手腕自寬大的衣袍中探出之時，蔣軒覺得很違和，但毅然出刀。
呲——
一連串火星迸發，細雨刀橫切在那隻皓腕之上竟是連一道白痕都留不下！
噗嗤。
旋即，切拉之下就是這隻堪稱秀麗的手幾乎是毫無阻滯的穿過了胸膛。
蔣軒怔怔看著沒入胸口的臂彎和近在咫尺的黑衣，眼中的滿是震驚。
在生命消逝前的最後一秒，蔣軒調用最後一絲氣力震碎了懷中的城主令。
意識逐漸陷入混沌，視線愈發黑暗。
生機斷絕。
五境雄魄境武夫，身經百戰的金刀司衛竟是連三合都撐不過。
那顆猶有餘溫的心髒就如同垃圾一樣被丟在了黃沙之中。
黑袍人拭去嘴角的血跡，低頭俯視著頹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的蔣軒，輕輕勾動食指。
突——
頓時，蔣軒的額頭皮開肉綻，一縷黑色的細線宛若蚯蚓鑽地，在血肉中湧動，而後便緩緩飄起，鑽入了黑袍人的食指指尖。
做完這一切，黑袍陡然一空，其下掩蓋的肉體好似消失，落在地麵。
與此同時，地上的蔣軒卻詭異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