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怒極

蘇氰依舊是笑眯眯的,“陳大人莫要折煞在下了,畢竟這偌大的洛商城,隻有一個陳大人。”

陳觀眯起雙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給老子擱這陰陽怪氣。”

“陳大人來遲了,我們的人已經去了,畢竟誰也不像陳大人可以睡到自然醒。”

“放你娘的屁,抄家是巳時,現在才辰時,玩我呢?”

蘇氰卻直接無視了陳觀,將目光移到巨大的影壁上,指著鑲嵌在影壁上的一簇黑色狼毫,笑道:“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

言罷,氣機震動,狼毫瞬間化作齏粉,散落在陳觀肩頭。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也是注意到了此番動靜,停下腳步,視線在陳觀與蘇氰兩人身上遊移。

而麵對蘇氰顯而易見的指桑罵槐,陳觀反倒平靜了下來,對方今日很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

換個說法,對於林棠的安排典命堂不置可否,但你陳觀想要染指,先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若是今日在典命堂內起了衝突,最終吃虧的也隻能是他。

一念至此陳觀也未再次糾纏,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不送。”身後蘇氰的聲音不鹹不淡。

隻是他有些訝異,今日之陳觀倒沉穩了不少,想到這蘇氰笑了笑,與其說是沉穩倒不如說是怯懦。

他也是轉身,與陳觀背道而馳。

“我倒是想看看,你這個想撈油水的廢物,該怎麽收拾這爛攤子。”蘇氰似乎是想到什麽,無聲而笑。

……

陳觀並沒有什麽可生氣的。

不痛不癢的嘲諷還不足以令他大動肝火,隻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就足以見的典命堂對他的意見有多大了。

隻不過雖然說不在意,但陳觀絕不能無緣無故就受了這鳥氣,所以並不妨礙事後去林棠那參一本。

畢竟是你典命堂違抗城主令在先,我去告狀也是有理有據。

隻不過陳觀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若是蘇氰隻是單純的想要惡心一下他,那他無話可說,可典命堂卻是一向以公事公辦、鐵麵無私著稱,如此偏駁,確實有失公允。

陳觀邊走邊想,不禁覺得牙花子疼。

原先他以為進入洛商城就萬事大吉了,眼下也確實脫離危險了,但是前身留給他的爛攤子卻無時無刻都在阻撓著他前行。

不知不覺間,已經臨近許家大宅了。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洛商城名門之一的許家正是最好的例子。

身為許家家主卻是隱匿在洛商城中的妖族,那麽許家的結局從許家家主被林棠一刀梟首之時便已注定,餘下的就是無盡的淒涼。

就在許家大宅外,大約有近十個顫若鵪鶉的老人被束縛住了四肢,強迫跪在地麵上,幾位書生模樣腰懸製式長刀的人麵無表情,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

陳觀走上前去正想問問進展,突然宅內女子尖銳的哭喊聲與哀求聲卻傳入耳中。

陳觀皺眉看向門外負責記錄的人。

腰懸‘致命’牌的中年男子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陳觀,他點了一下頭,又低頭繼續記錄著,漫不經心的說道:“等在下記錄完,陳大人想抽多少都行,當然,得記錄一下是你拿的贓物。”

聽著極其敷衍的話術,看著身前一箱箱搬出的珍稀,陳觀沒由來的怒火中燒,他沉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許家的女孺不連坐。”

“哦,你說這個啊。”男子抬起頭,淡淡瞥了一眼門內,隨後看向不知那根弦搭錯了的陳觀,隨口解釋道:

“範金刀說是要我們行個方便,他若不泄憤則道心受阻,想來範金刀也是為了城中百姓方才受了難以啟齒的傷勢,這些罪人反正最終也是個流浪街頭或是充入教坊司,倒不如讓範金刀開心恢複一下。”

“林棠的意思?”耳邊的哭喊愈發清晰,陳觀強壓著拔刀而入的心,繼續問道。

“那自然不是……”

話還沒說完,男子隻覺自己被一頭遠古巨獸死死盯著,山呼海嘯的妖力幾乎要壓得他無法喘息,腦子在一瞬間宕機,甚至連呼喊都無法做到。

磅礴的妖力在陳觀右手匯聚,他單手抓著麵前男子的頭顱,宛如拖著一條死狗,一步跨入許家宅院。

而持刀在外看護的眾典簽,一時之間卻是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腦子靈光的幡然醒了過來,大喝:“快去通知李先生,陳觀妖化!”

一瞬間的驚詫之後當即有一人離去,餘下四人也是毫不猶豫直接結陣,封鎖住了整座許宅。

畢竟剛剛的‘致命’境界還要高於他們,而麵對陳觀卻毫無還手之力,他們貿然衝入無異於送死,眼下尚在洛商城中,陳觀亦是翻不起任何浪花,他們隻需要封鎖此處,不讓陳觀逃脫即可。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許家老人更是如喪考妣,眼下妖人來救,他們許家是妖族內應的罪名是徹徹底底坐實,全完了……

卻說陳觀拖著在場唯一一個‘致命’撞入大院時,大院中央足有六位衣衫襤褸的端莊婦人或女孩正哭喊著站在太陽底下,趴在泥塵遍布的地麵上,她們身著片縷,更有甚者連肚兜都被撕扯而下。

那些數位負責抄家的典簽早就停下了手中工作,就含笑看著,也未站出阻止也未助紂為虐。

而這也是令陳觀最憤怒的地方。

他們就看著!

看著六位女子被羞辱,甚至其中還有尚未成年的女孩!

陳觀恰巧撞見範平增單手拎著一女孩的後頸,將她提在半空,範平增獰笑著,一邊脫著衣衫一邊說著汙言穢語。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初來此世的陳觀。

於是範平增便看見了渾身煞氣的陳觀,他反倒是驚訝的環顧四周,竟是有些驕傲的笑道:“怎麽?陳銀刀也有閑情逸致和我一起玩玩?”

周遭一陣哄堂大笑。

陳觀置若惘顧,他垂眉看著手中已經半死不活的‘致命’,隨手將其扔在地上,此刻竟是平靜,緩緩開口:“範平增,衣服穿好自己去林棠那領罰,我不殺你。”

直到這時,在場所有人方才從興奮中清醒了過來,注意到了與陳觀一同進入院落氣若遊絲的‘致命’以及渾身上下散發著駭人妖力的陳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