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華
煉氣士術法玄天自成，在六樓之前天然領先於武夫一個境界，哪怕在六樓之上的大能捉對廝殺之時，煉氣士仍然依靠著天地玄氣，內蘊玄心，外化於形占盡了天時地利，術法手段層出不窮，幾乎是天然壓勝於同境武夫。
而在這萬般術法中，幻術一道對武夫來說堪稱苦手。
幻術究其根本是源自神魂力量，而武道之路若不登臨絕頂，就根本無法彌補神魂方麵的缺陷。
當年觀陽一戰，宋國的士卒可沒少吃這方麵的虧。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作為南拒妖族的洛商城自然有手段勘破幻術，更別說還是一隻當時尚未凝結妖丹的小妖。
此刻桃枝回頭瞥了一眼一臉好奇的陳觀，‘哼’了一聲跳到了床鋪之上，“也不是不能說，畢竟現在我也沒辦法回妖族了，其實這跟我的本命神通有關，至於是何效果，以後你自然有機會知曉的。”
“本命神通……”陳觀若有所思。
桃枝懶洋洋的趴在白淨柔軟的床鋪上，看著陳觀在一旁沉思，她也不自覺的發起了呆。
在妖族中，林棠的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幾乎所有匿入隱世天林的妖族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刻骨銘心。
因為當年觀陽定鼎一戰，就是林棠孤身一人深入妖族腹地，一刀劈開了萬丈天淵，硬生生將綿延萬裏的戰場從腰腹截斷，徹底分割了戰局，真正意義上的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使宋國正麵已經瀕臨崩潰的戰局得以喘息。
也正是因此，徹底掐滅了妖族反敗為勝的火苗。
因為宋國已成合圍，而偌大的黃沙連天，就成了妖族最終的埋骨地。
而今日所見的林棠，卻與腦海幻想中凶神惡煞的形象大有不同。
儒雅。
可能這是每一個第一次見到林棠時的第一印象了吧。
桃枝也不例外。
隻是她在想，若是父親還在，定然也是溫文爾雅吧。
可惜自從父親走後，就連母親都沒見到過幾次了。
“陳爺。”門外響起江鯉的聲音。
“進來。”陳觀閉著眼睛淡淡開口道。
桃枝連忙縮進了被窩。
而江鯉也拎著一個足有他小半個身子那麽大的食盒走了進來。
“再去把潯方叫來，另外魏克珃回來了叫他來找我。”
“好嘞。”江鯉就要跑著離去。
“等等！”
江鯉回頭疑惑看向陳觀。
“我吃不完，一起吃了再去吧。”陳觀坐起，因為房中沒有別的板凳也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打開食盒，肉香四溢。
將其中一盤盤精致可口的飯菜隨意的擺在地上，陳觀抬頭看著發愣的江鯉笑罵道：“怎麽？你衣服金貴，非要坐椅子？要不要我親自給你搬？”
江鯉這才笑著席地而坐。
陳觀側頭看向床鋪方向，沒好氣道：“你再不來一會就吃我的剩飯吧。”
江鯉有些疑惑，難不成陳爺還金屋藏嬌了？
而躲在被窩中的桃枝聞著縈繞在鼻尖的肉香，最終還是咕咕叫的肚子戰勝了理智，嗖的一聲便來到了陳觀腳邊，開始大快朵頤。
陳觀搖頭失笑，又有一絲心酸。
“我路邊撿的，挺有靈性的打算養著，不髒，我不嫌棄你也別嫌棄，咱三一起吃剛好。”陳觀拿出食盒底部的筷子遞給江鯉，也開始吃了起來。
江鯉見陳觀都吃的津津有味，他自然不可能嫌棄，隻是感慨陳觀的嗜好越來越變態了。
……
汩——汩——
月光灑輝，清流涓涓。
秋日的明月總是格外的圓，透過頂部的破洞，恰巧可見月輝傾灑，如銀如瀑。
砰。
一聲細微的聲響帶動了這幕如畫一般的美景。
噗通！
一道黑影突兀截斷了月光，摔進了洞府裏，落在了水流之中。
水花高濺，一道人影在其中浮現。
在月光的照映下，‘噗’的一聲從河流中探出一截沾染著汙血的細長手腕，隨後緊接著是似若海藻的烏發以及白如軟玉的裸肩。
隻不過略有瑕疵的是，在那媲美月華的香肩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破壞了美感。
若是陳觀在此，定會認出此女便是白日裏差點取他性命的墨嫿。
此時的墨嫿早已沒了白日裏的霸道和神氣，渾身氣勢跌入穀底，那對睥睨萬物的鳳眸緊閉在一起，薄唇如鋒卻是毫無血色，似乎極為痛苦，精致如瓷器一般的下顎都是血跡斑斑，哪怕渾身浸入靈液中仍是洗不淨血汙。
“呼——”
不知過去了多久，墨嫿終是睜開雙眸，卻是略顯黯淡，抬頭看向頭頂月華，心中難免也升起了幾分悲涼。
何時她受過此等大辱？
“此行偷雞不成蝕把米，五年布局皆是毀於一旦，無數同胞死於人族之手，就連我自己都是險些跌境……”墨嫿心中恨極銀牙緊咬，麵露不甘。
“還有陳觀，我誓殺你！”
一念至此墨嫿更是控製不住滿腔怒火，體內剛剛才被壓製的劍氣瞬間趁勢暴亂，心如刀絞，切真切實。
“嗯……”
一聲悶哼，血液自嘴角滲出，卻是黑紫色。
如墨一般的妖力噴湧而出，一團梨花白的詭異光芒就在墨嫿心口閃爍。
兩團勢同水火的力量互相侵蝕，漸漸的白芒占據了上風。
“咕嚕！”
砰！
水池瞬間炸開，水花四濺，落下的靈液在距墨嫿一丈之時便被一股無形的劍氣斥開，周遭一丈皆為雷池，觸之即碎！
“黎梨！”
墨嫿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猛一咬舌尖，腥甜霎時充塞口腔，墨色的光華逐漸占據了上風，長發飛舞，一團巨大的墨色牡丹無種自開，將墨嫿半裸的身軀包裹入內。
噗！
水流歸位，洞府重歸於靜。
一隻羽似錦綢的墨孔雀漂浮在水麵之上，昏死過去。
而在孔雀的長喙上，一點綠色的光芒如同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