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邊的烈陽
黃沙連天作為大陸麵積排名第二的荒漠，綿延數萬裏，若是尋常情況下，以四境武夫或者三樓練氣士的腳程想要橫穿也需要一日功夫。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應該能在天黑之前到達黃沙連天的邊界。”
衣衫襤褸的陳觀看起來格外狼狽，身上這件質地不俗的玄袍依舊扛不住五樓練氣士的一刀。
按照桃枝的說法，原先所處的荒山就位於黃沙連天的西北位置，距離洛商城不算遠也不算近。
而落入水流再次醒來之後卻是失去了方位。
桃枝因為風沙太大已經回到了他體內，陳觀就一邊辨別著方向一邊向前疾掠。
其實說起來這次受傷好像還算是因禍得福。
因為他的武道修為因此恢複到了一境長氣境。
究其原因還是此次受傷過重激發了機體的潛能，再加上三瓶品階不詳的丹藥，自然而然的引出了武道真氣。
根據他的推算，若是傷勢痊愈，那麽他的肉身力量將會達到二境固原的水準。
也得益於殘留在胸前傷痕中的刀氣，無時無刻不在和他的肉身做抗爭，變相的幫他打熬著體魄。
直接導致了他的體魄領先於實際的武道境界。
倒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了。
一境長氣，顧名思義便是追求一氣綿長，循回萬裏。
無論是與人捉對廝殺還是修煉打熬體魄，武夫一口真氣不可墜！
往往生死就是看誰真氣先泄盡，換氣之時便分生死。
所以這也就誕生了一句頗為形象的俗語，說是武夫之間多是“意氣”之爭。
其實說起來武道之路，練來練去也就隻講究兩個方麵，一個是體魄堅韌與否，另一個便是真氣純粹綿長與否。
也無怪乎那些文縐縐的練氣士一向看不起隻會蠻力的武夫，北方那些文人雅士看不起偏僻南疆的大宋。
都是有原因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武夫都如刻板印象那般粗俗，就像近年來大宋也開始逐漸出現練氣士一樣。
而看一個武夫練武資質如何，便是看武者在長氣境何時能夠將一口真氣循回體內小周天，並衝刷人體七大竅，開啟“密藏”。
陳觀記得前身當時便僅僅隻用了一日。
馬馬虎虎吧，也就相當於武俠小說中那種萬中無一的習武天才了。
年僅十五歲的四境銅骨境武夫。
宋國有史以來，甚至是全天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銅骨境之一可不是鬧著玩玩的。
要知道當時的陳觀也僅僅隻是一個鄉野小子罷了，無論是見識還是資源都遠遠遜色於旁人。
甚至身邊連一個名師都沒有。
真可謂是名動一時，當時甚至驚動了宋帝。
什麽叫“春風得意馬蹄疾”，當年的陳觀就是。
鄉野小子的身份在短短一個月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認為，宋國武運又要因此再次興盛。
隻不過也確實印證那句話，輝煌時刻誰都有，別拿一時當永久。
誰能想到奪盡同輩風華，乘龍榜上獨占鼇頭的少年郎僅僅隻是劃過宋國天空的一顆流星，燦爛而又短暫，伴隨著大宋的崛起而迅速隕落。
十年後的今日，陳觀甚至不進反退，直接變成一境武夫了。
說出去確實是個小醜。
苦笑著搖了搖頭，陳觀將思緒拉回當下。
“陳觀，要不我妖化，這樣應該能快一些。”心間響起了桃枝的聲音。
不知何時桃枝開始直呼陳觀名字，不再稱呼主人。
陳觀愣了一下，“你不是說了不幫我了嗎？可能剛剛給我喂藥是迫不得已，但如果妖化帶我豈不是違背了賭約？對你來說不公平。”
“哦...”
陳觀並未在意桃枝情緒的變化，天性使然，他不喜歡意外，所以在能力之內，並不容許那掌控之外的變數存在。
“你發現了嗎，一路上已經疾行了一個時辰，可連一隻小妖也沒遇到。”桃枝的聲音再次響起，恢複了正常。
聽桃枝這麽一說陳觀也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他一個人族想要在黃沙連天中行走，雖不至於說是舉步維艱，那也必然是困難重重。
就像今早遇到食沙蟲一樣。
但眼下卻連一次攔路都沒遇到。
“運氣好吧。”陳觀隨口將這歸咎於運氣，但心間卻並不做此想。
時間緩緩推進，陳觀的速度亦是一直控製在身體可承受的範圍內。
他隱約已經能看見遠方若隱若現的綠意。
“馬上就能出去了......”
陳觀一直平靜的心此刻也抑製不住的有些激動。
踏出黃沙連天那就意味著長城已經不遠，回到長城也就意味著真正的安全。
“嗡......”
猛然止步，陳觀皺眉回頭望去。
“怎麽了？”桃枝疑惑。
陳觀沒有說話，麵色凝重的看著後方模糊的天際。
舉目所望，皆是黃沙，目所能及，不過蒼茫。
“是錯覺嗎？”
陳觀喃喃自語。
“嗡嗡......”
體內的真氣伴隨著第二次莫名的響動而有了反應。
好像......有些激動？
一向安靜的武道真氣在體內橫衝直撞，甚至他也無法強行鎮壓。
陳觀眉頭皺起。
這是什麽情況？
就在他念頭剛起。
“咚！！”
恍若神人擂鼓在心間炸響。
整片天地之間的沙塵好似被渦流席卷，山呼海嘯一般向著一點聚縮、塌陷。
就在陳觀麵前，由上及下，整片天地撥雲見日！
煌煌大日，鋪灑萬世。
日光傾灑，但不知為何陳觀心間卻是泛起了一陣冷意以及......一股難以抑製的殺意！
強行將視線移開，磅礴的殺意才緩緩消散，體內的真氣也逐漸變的安靜，回歸了正常。
“小粉，你看到太陽了嗎？”陳觀心中駭然，但仍是強裝鎮定的問道。
“太陽？看到了啊，隻不過被塵沙擋住了，不明顯而已，而且也快落下了。”桃枝的聲音有些莫名其妙。
果然......
陳觀心中有些茫然，又抬頭看了一眼，那輪大日依在，很快剛剛異樣的感覺又逐漸浮上心頭。
轉頭，掠行。
陳觀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此處詭異之地。
現如今的他無論是實力還是對這個地方的了解都不夠，還不足以支撐他一探究竟，陳觀可不覺得他的命有多硬。
隻不過沒走兩步陳觀卻再一次止步，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
在前方，一襲破舊黑袍逐漸浮現，仿若憑空走出。
同樣衣衫襤褸，隻有衣擺上一朵墨色牡丹在黃昏中靜謐優雅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