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蒲團

送走蕭寒山後,孟辰再次回到院子。

“這院子內外看樣子以前是種植藥草的藥田,可眼下卻早已是雜草叢生,當真是物是人非……”

看了一眼庭院,孟辰心中輕歎一聲,或許自己的村子幾年後也是如此了吧,隨後便朝房門走去。

“吱呀~”

封閉三年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孟辰抬眼看去,屋裏麵的物件早已蒙了塵,這裏所有的東西似乎從未動過。

“看來上一任醫師去世之後,就再也沒人到過這裏了。”

環顧四周後,孟辰邁步而入。

對著主門的客廳,隻見麵前擺著一張香案,上麵放著一塊牌位,麵前的香爐內插著還未燃盡就熄滅的半截香支。

而在香案麵前的地上,則放著一個覆蓋著一層灰塵的蒲團。

“故醫師薛元大夫之靈位。”

看著掛滿蛛網的牌位,孟辰嘴裏念叨著,心道看來這牌位就是上一任五響門的薛醫師了。

“你就是新來的醫師?”

突然,一道好奇的女聲從門外突然想起。

“誰?”

孟辰心中一緊,旋即回頭警惕起來,身子猛地後退了一步,本能擺出戒備的架勢。

早年進山采藥,讓他對於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都會下意識地進行身體防禦。

同時他也暗怪自己想得太過投入,竟渾然不知身後有人。

隻見一名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大,一身紅裝的女孩紮著馬尾辮,一副古靈精怪趴在門框,露出半張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雖然隻是露出半張臉,但依舊能看得出來對方長得天生麗質。

看到是一個同齡女孩,孟辰目光一怔。

對方看孟辰一副又傻又呆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旋即大方的從門框後站了出來。

“看把你嚇得,我又不吃人。”

女孩咯咯一笑,旋即走了進來。

孟辰打量著五官精致,麵容姣好的女孩,對方能出現在這裏,定然也是五響門的弟子,於是抱拳說道:“在下孟辰,敢問姑娘是……”

女孩抿嘴一笑,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皮膚白淨的孟辰。

“你就是懂點醫術的那個新來的弟子?”

“正是在下。”

孟辰點點頭。

女孩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笑著道:“本來我還以為會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沒想到你和我一般大,也算是沒白跑一趟。”

孟辰有些疑惑,不知道對方最後一句是什麽意思。

隻聽女孩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你以後就叫我小小吧,我也是門內弟子,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小小師姐才對。”

對於初來乍到的孟辰而言,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十分謙恭,抱拳道:“師弟見過小小師姐,剛才多有失態,還望師姐見諒。”

看這個孟辰如此禮貌,女孩也很欣賞,於是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嗎?”

孟辰搖搖頭,一臉疑惑。

小小從孟辰麵前走過,來到了香案麵前,看著上麵的牌位,眼眸閃過一絲複雜,說道:“因為我和薛大夫有一個約定。”

約定?

孟辰看了一眼靈牌,又將目光落在了女孩身上。

小小回憶道:“三年前,薛大夫去世前曾經囑咐過我,若是遇到將來的繼任醫師,如果看著人還可以,對方便能夠有機會繼承薛大夫的衣缽。”

“而你……”

小小眼眸落在了孟辰身上,神秘一笑,說道:“而你看著還可以,算是等到本姑娘的認可了。”

繼承薛醫師的衣缽?

孟辰心中十分驚訝,不過聽小師姐這麽說,想要繼承衣缽似乎也沒那麽簡單。

況且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吧?怎麽就得到認可了?

“敢問小師姐,薛大夫的衣缽又是什麽?”

孟辰有些好奇追問起來。

女孩卻看了一眼香案麵前的一隻蒲團。

蒲團?

順著對方的目光,孟辰有些愣神。

心說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蒲團坐墊嗎?

這就是薛大夫的衣缽?

見孟辰一臉困惑,女孩卻說道:“薛大夫過世前,特意讓我將這蒲團放在牌位麵前,並告訴我,隻要得到我的認可的繼任醫師,就可以每日對著他的牌位磕三個頭。”

每日磕三個頭?

孟辰愣住了,他還是頭一次聽過繼承衣缽還能這麽玩。

女孩繼續道:“當然,我雖然認可了你,但能不能得到薛大夫的認可,這還要由你自己決定,況且薛大夫他並不強求。”

對此,孟辰心生疑惑,不知道這薛大夫到底是什麽意思。

對於禮儀孝廉,孟辰很看重,畢竟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又豈能朝一個過世且素不相識的外人屈膝磕頭。

就算磕頭,對方也得有恩於自己才行。

就像當初那老山醫教自己一身醫術本領,這種恩惠他自然甘願跪拜。

雖然對方沒有讓他認作師父,但在孟辰心裏,對方卻已經是自己的師父。

“好啦,話已帶到,我走了。”

說著,女孩便轉身就要離去,不過隨後又想起了什麽。

隨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荷包丟給了孟辰,笑著說道:“對了,這是你額外的醫師俸祿,還有五十兩用作購買藥草的資財。”

孟辰看著手中的荷包,再看對方離去的身影,心中想著剛剛對方那一番話。

“磕頭,衣缽……”

孟辰來到蒲團前,並沒有發現這東西有什麽異常。

就算拿在手中,隻感覺這蒲團裏麵填充了不少幹草。

“真的隻是純粹的磕頭祭拜?”

孟辰心中還是將信將疑,心說這小師姐該不會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故意戲弄自己的吧?

不過轉念一想,不對,自己和對方素不相識,今天算是第一次見麵,對方也沒理由這麽做。

想來想去,孟辰腦子有些亂,最終還是先擱置一邊,將得來的銀兩收起來後,便開始打掃房間。

歲月蹉跎,春去秋來,恍如一念之間。

一年後。

原本灰塵滿屋,雜草叢生的醫館在孟辰的打理下,早已煥然一新。

不過他也發現,這位薛大夫並沒有留下任何遺物,當然除了那個蒲團以外。

雖然他現在是醫館的大夫,但也領取了門內修煉的功法,一邊修煉,一邊救治受傷的門內弟子。

當然他還和李明才,張凱二人去了一趟清遠城,購買了一些藥材種子,將原本荒廢的藥田再次利用起來。

同時虎頭山也生長著不少珍貴藥草,他也一並采摘過來。

雖然門內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足夠一個月的藥材開銷,但他還是能省一點是一點,至於省下來的銀子他也沒動,而是存了起來。

可以說,這一年來過得還算平靜,沒發生什麽大事。

由於自己一直待在醫館,所以關於外麵的消息還都是李明才和張凱沒事跑來聊天告訴他的。

據張凱說,自上一次清河幫與五響門大戰之後,這一年裏也沒了下文,其他周邊的小勢力也變得十分安分起來。

不過聽他說清遠城最近有些不太平,這些天城池一直都在戒嚴,具體發生了什麽事,誰也不知道。

對此,孟辰倒也不在意,隻要眼下安身之地安全,能讓他安心修煉,學本領,其他的都不重要。

通過這一年來的修煉,李明才和張凱進展神速。

由於李明才身體幹練,迅速,所以他學了一套劍法,一套打下來,也算是頗具威力。

而張凱則是修煉了一套拳法,一拳打出,足以打死一頭牛,就算是堅硬的厚石板,也能夠一拳裂開。

不過唯獨孟辰修煉跟不上,倒不是他不用心,而是根本沒有時間。

因為除了照料藥田,便是配製藥方,留給他修煉的時間並不多。

“吱呀~”

孟辰關上了房門,此刻天色已黑,一天的忙碌也就此結束。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走到香案前,跪在了蒲團上,緊接著便朝著牌位磕了三個響頭。

自從一年前小師姐那番話,孟辰一開始沒有太理會。

不過想到自己也要在這裏生活,對於薛大夫的牌位總要低頭不見抬頭見,索性也就開始了每日三拜。

雖然對方是個陌生人,但怎麽說也是個長輩,況且逝者為大。

作為晚輩的,他自然也不再計較。

當然,他這麽做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麵也想用自己的行動,好讓這薛大夫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自己學有所成,好為父母報仇。

另一方麵則是隱隱的期待,說白點就是小師姐口中的薛大夫的衣缽。

這一年來,孟辰思來想去,越發覺得這薛大夫好像是在暗示著什麽。

盡管對方什麽都沒說,但心思縝密的他還是覺得這裏麵不會有那麽簡單。

不過他也並不報什麽希望,隻求一個心安理得。

“撕拉……”

今天最後一拜,孟辰的額頭重重地落在了蒲團上。

下一秒,頭部觸及的蒲團表麵竟然撕裂了開來。

“糟了,竟然破了一口子。”

孟辰微微愣住,心中苦笑起來。

或許是剛才用力過大,再加上裏麵的幹草摩擦著蒲團表麵的綢布,這才撕開了一個口子。

由於這一年來每日三拜的磕頭,讓蒲團早已留下了磨損的印記。

盡管早已預料,但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

“算了,縫補一下吧。”

孟辰旋即拿起開了口子的蒲團,站起身來。

可是下一瞬,隻見蒲團內的幹草從口子傾瀉而出,嘩啦啦散滿一地。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裏麵竟然掉落出一本書籍,以及一個火柴盒般大小的黑盒子。

“嗯……這是……?”

孟辰一怔,眼神瞬間驚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