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選
深夜。
夜風蕭瑟，入秋的季節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由於山狼寨的洗劫，孟辰沒有厚一點的衣服，隻有一身單薄麻衣，所以昨晚他一直添柴取暖，徹夜未眠。
他不是不想睡，而是每每閉上眼，眼前都是爹娘的麵孔，以及村子裏那些熟悉的人，每當他想要靠近搭話，他們都又原地消失。
那種悲痛的心情讓他心如刀絞，於是索性不再去睡，打算熬到天亮。
看著張凱和李明才熟睡的呼嚕聲，孟辰又緊了緊身上的衣物，雙手伸到篝火麵前，頓時一股暖流從掌心匯入體內。
按照張凱的話，況且現在清河幫對五響門的金礦虎視眈眈，而且死傷不少，自己略懂醫術，進入五響門不是問題。
不過進入並不代表就是安全的。
如果真如張凱所言，這清河幫有著清遠城城主暗中幫助，五響門終究也不是一個安全的落腳處。
可是話又說回來，除了進入五響門外，自己又有哪個地方可以容身？
孟辰抬頭仰望，隻見夜空繁星點點，猶如蒼天的眼睛正俯瞰著渺小如螻蟻的自己，眼中流露出無力感。
“進入五響門修煉本領，終究還是凡人一個，倘若能夠成為遨遊天穹，遁入九天十地的仙者，那該多好啊！
孟辰心中暗自感歎。
可幻想終究是幻想，一絲寒意將他拉回了現實。
眼下自己連溫飽尚且都不能滿足，何來這等空想？
況且修仙對於世俗的凡人，可望而不可即，更不要說成為真正的仙者。
如果修仙那麽容易，天下的凡人又豈能甘願於平庸，致使一生碌碌無為？
“孟辰，你在想些什麽呢？”
孟辰心裏自嘲了一句，苦笑搖頭。
很快，一夜未眠之下，轉眼便來到了次日清晨。
此刻，眼前的篝火依舊很旺盛。
山野中響起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將睡夢中的眾人紛紛吵醒。
被吵醒的李明才和張凱紛紛醒來，看著暖活活的篝火，再看看其他人麵前早已熄滅的篝火，張凱愣神道：“孟兄難道昨晚沒睡？”
一旁的李明才雖然也很詫異，不過他們二人的確在昨晚睡得十分舒服，但很快他便猜到了什麽。
孟辰見二人醒來，嗬嗬一笑，說道：“我睡不著，所以隻能幫你們生火了。”
“那真是有勞孟兄了。”
張凱卻是笑道：“不過孟兄你也多慮了，這五響門你一定能進去，至於我和李兄，估計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顯然他以為孟辰是在擔心這個問題。
對此，孟辰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由於今天便是五響門開山授徒的日子，所以除了孟辰，張凱和李明才，還有其他百十號人。
其中年齡也參差不齊，最大的也有三四十歲，最小的也和張凱一般大。
五響門建立在虎頭山半山腰的平坦地勢，所以他們一行人則簡單吃了點粗食，便紛紛上山趕路。
經過兩個時辰的山路，一眾人這才來到了山門前的小廣場上。
廣場不大，頂多能容納三四百人，當眾人來到廣場後，恰好五響門打開了山門。
隻見從裏麵走出十幾個人，為首的三人中間，是一個留著長須的青袍中年男子。
對方身材消瘦，眼中帶著幾分疲態，但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長須男子左側，站著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
對方身著紅色絲綢製成的武袍，眉宇間帶著幾分桀驁不馴的傲色，看到此次拜山門的眾人，眼中露出幾分鄙夷。
“諸位可是來拜山門的？”
長須男子聲音渾厚，鏗鏘有力。
聲音不大，卻能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是……”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麵對長須男子的氣勢，一時間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畢竟他們都是窮苦出身的老百姓，麵對有錢有勢的人自然姿態放得極低，從心裏便有一種自卑和懼意。
更別說在五響門這樣的勢力麵前，所有人都縮了縮脖子。
人群中，孟辰透過縫隙去看，那長須男子無形中所流露出了氣勢讓他心頭一震，暗道：“這就是習武之人的氣勢嗎？”
長須男子點點頭，但眼中卻流露出幾分失望。
畢竟眼前這些人要麽年齡偏大要麽年齡太小，年齡大的顯然習武已經過了最佳期。
而年齡小的，也需要兩三年的培養，方能夠有一戰之力。
可是他能等，但周邊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能等嗎？
尤其是清河幫，不久前的一戰，讓他五響門死傷慘重，百餘年的威懾力頃刻間**然無存。
這也間接地助長了其他勢力的膽子。
而且經此一戰，清河幫名聲大振，那些想要謀出路的十八九歲的青年，自然不會選擇他五響門。
若不是門內弟子缺乏，人手不夠，他也不會破了三年一次的授徒門規。
看著眼前這些人，長須男子心裏隻能默認接受，盡管失望，但總比沒有人來要好。
想到這，長須男子旋即說道：“現在你們排成一隊，以此介紹自己，以及所擅長的東西，切記不得撒謊，否則便會被立即逐出山門，永不錄用。”
眾人紛紛點頭，很快便站成了一隊。
“你看，我就說這五響門因材施教吧？隻要有一技之長，就能夠進去，你晚上的擔心都多餘。”
站在孟辰前麵的張凱回頭低聲一笑。
孟辰笑了笑，也不反駁。
“我叫馬征，今年二十歲，特長……種地算不算？”一名個子較矮的精瘦青年忐忑地說道。
“這位小兄弟，勞煩你白跑一趟了。”
長須男子淡淡一笑，旋即對左側的青年說道：“方碩，給他一兩銀子，算作勸返補償吧。”
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有些不願，但還是拿出一兩銀燦燦的碎銀，丟給了對方。
“沒錄取還給一兩銀子？”
站在張凱前麵的李明才十分驚訝。
身後的張凱也是有些驚異，顯然也沒想到還有這個待遇。
最後的孟辰也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五響門出手竟然這麽大方，那可是一兩銀子啊，足夠像他們這種窮苦人用上半年了。
“看來這張凱說得不錯，這五響門的確有著貨真價實的金礦，不然出手不會這麽大方。”
孟辰心中暗暗想到。
不過他也知道，這或許是五響門收買人心的手段。
畢竟與清河幫一戰後，讓五響門聲譽和威信大跌，前來拜山門的人自然也會減少。
但經對方這麽一手，即便是威信跌到穀底，用一些銀子來聚攏人心，不得不說這十分高明。
很快，陸陸續續走了二三十個，留下來的要麽體格健壯，要麽有一技之長。
被選中的人神色輕鬆了許多，那些被勸退的人雖然落選，但得到了一兩銀子，全然也就沒了失落心情，反而高高興興地下山了。
“我叫李明才，西田村人，沒什麽特長，就是會打獵，有耐力，山裏的野狼和大熊都跑不過我。”
這一次，輪到了李明才。
長須男子聽後微微點頭，看不出絲毫表情。
見此，李明才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身後的張凱和孟辰也都將心給懸了起來。
對方沉默了幾秒，旋即說道：“過去吧。”
聽到這，李明才頓時眼睛一亮，如蒙大赦般地感謝一番後，便站到了入選人群當中，同時還朝張凱和孟辰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下一個輪到了張凱，隻見他虎背熊腰往那一站，就如一堵牆。
“俺叫張凱，十四歲，別的不會，就隻有一身蠻力，單手能舉起六七十斤的大石頭，嘿嘿……”張凱抓了抓腦袋，憨笑道。
長須男子打量了一下，眼中便露出驚異之色，點頭道：“嗯……不錯，倒有幾分潛力，過去吧。”
張凱心中一喜，旋即也站到了入選人群當中。
待到孟辰後，隻聽他說道：“我叫孟辰，十六歲，西田村人，能認字，也會寫字，而且以前還跟著老山醫學過一些醫術，能配製一些治病藥方，對於跌打腫傷也能醫治……”
長須男子細細打量著眼前皮膚還算白淨，長相平平的少年，就算放在人堆裏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當聽到對方略懂醫術時，長須男子頗感意外，但同時也露出十分滿意的眼神。
畢竟眼下內門弟子多有帶傷，而且上一個門內醫師已經過世，雖然他也去清遠城裏聘請過幾個醫師，而且還出得高價，但都被一一拒絕了。
原因無他，就是受到了清河幫的威脅，生怕禍及家人。
所以就算五響門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敢答應。
眼下這個叫孟辰的少年，雖然身形較弱，但眼神卻很是精神，而且還懂醫術，這顯然是他五響門急需的人才。
雖然不知道對方醫術究竟如何，但總比沒有強。
隻見長須男子微微一笑，點頭道：“好好好，沒想到你如此年紀就懂醫術，不錯，你可以過去了。”
聽到這，孟辰心裏不知怎的，頓感安心了不少。
當孟辰走到入選人群中後，李明才和張凱也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很快，一百多人走了一半，同樣留下了一半。
“好了，現在你們已經入選了，隨我進入山門，進行入門儀式。”
說著，長須男子便轉身進了門內。
而他身邊的青年則掃了一眼入選的那些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棄，也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