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途的選擇
當蘇宸出城時，夜已經深了，天空再次飄起了雪花。
陸書瑤將他和陸懷知兩人“狠狠”教訓一番後，本想幫蘇宸在鼎香樓附近的客棧要個房間暫住，但被蘇宸拒絕了。
與陸懷知短暫交鋒後，他現在心中最大的念頭就是抓緊時間修行變強。
強到再無人自以為能夠輕視羞辱他。
陸書瑤見蘇宸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再撒潑耍賴，而是安排劉忠駕車將蘇宸送出城，隨後拉著緊盯蘇宸沉默不語的兄長回家去了。
“你小子，可以。”劉忠豎起大拇指道。
“能和大公子打到這個程度的，這些年來我是一個也沒見著。”
“你小子說不定也是個修仙的好苗子，可千萬別荒廢了。”
“正好你也滿十二了，要不年後也出去闖闖，看看能不能拜在哪處仙門下，也好做個神仙逍遙一生了。”
與他並排坐著的蘇宸勉強笑了笑，搭了幾句話後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靠在了車廂上。
剛才那一戰雖然時間很短，但卻耗盡了他的力氣。
那種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感覺他一天之內經曆了兩次，已經是徹底精疲力盡了。
要不是剛才填飽了肚子，蘇宸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昏過去。
可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破廟後，卻又強撐著打起精神，甚至從院中捧了一把冰涼的積雪在臉上使勁搓了搓。
他回到供堂中盤膝坐下，絲毫不在意新換的衣服是否會弄髒。
“南梔姐姐，請您教我修行吧。”他堅定地說道。
南梔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後說道：“好。”
“經曆了戰鬥之後再進行修行，的確有不少益處。”
“但我雖然知道六郎你性子堅韌，卻還是要勸你量力而行，登樓境最忌貪功冒進。若有不妥，一定要及時告知與我，記住了麽？”
蘇宸心中感動，重重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南梔姐姐！”
南梔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那麽，六郎你且聽好了。”
“修行一途不僅有境界之劃分，還有命途之分。”
蘇宸目光灼灼，凝神靜聽。
“所謂命途，你可以理解為凡世中不同的職業之分。”
“遵命途而行者，可根據自身天賦的高低，得天道之恩惠，助益修行。”
“千萬年來無數修士流轉不休，有六大命途脫穎而出並長盛不衰，分別是：劍陽、狩月、術星海，狂刀、霸槍、不動山。”
“普通修士，一般都會從這當世最盛行的六大命途中擇一而行。”
“就像那陸懷知，便是劍陽命途，一旦修為有成，殺伐最勝。”
“至於那陸書瑤，則是以最善道法神通而聞名的術星海命途，而她的天賦之高，就連我也頗為驚歎。”
“剩餘四大命途則與之同理，狂刀最善刀法一道，霸槍以槍法為絕，至於不動山，則與現在的你有些相似……”
蘇宸聽得入神，於是好奇問道：
“南梔姐姐，所以我是‘不動山’這一命途的嗎？這命途有何擅長？”
南梔卻否定地說道：
“不動山前期雖然注重力量和氣血的鍛煉，但其本質是善守不善攻，與你並不契合。”
“說句實話，以六郎你的根骨而言……這六大命途，每一條都不適合你。”
蘇宸一顆心瞬間跌落穀底，臉色有些蒼白。
那豈不是說，他與仙途無緣了嗎？
見他沉默，南梔便知道他心中所想，隨即輕聲說道：
“不必憂心，世間又不是隻有這六大命途。”
“有一命途倒是十分適合你，就是太過艱苦，自古以來鮮有人能走得到盡頭。”
蘇宸眼中綻放出光芒，趕忙問道：
“南梔姐姐我不怕吃苦，請您告訴我吧！”
南梔沉默了一會，淡淡說道：“有一命途，名曰：鐵武卒。”
“這是上古時期便存在的古老命途，其修行方式也很直接，那就是將肉身錘煉到極致，直至肉身成聖，以力破道！”
“這一命途的人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那千錘百煉的肉身，以及可搬山倒海的氣血之力。”
“但這一途雖然並不挑根骨，但實在過於艱辛枯燥，所以自古以來很少有人選擇，就算選了，也大多要麽熬不住辛苦、要麽湊不足越來越嚴苛的鍛體所需之物，以至於最後半途而廢。”
蘇宸聽得咂舌但卻毫無畏懼。
如果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那他就算舍了這條命，也會走到底。
“南梔姐姐，我相信您的判斷。”
“從今天開始，我便是‘鐵武卒’這一命途的修士。”
“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後悔！”
南梔很欣慰蘇宸的堅定意誌，繼而輕聲笑道：
“說到粉身碎骨，六郎倒是提醒了我。”
“你若是選擇了鐵武卒這條路，那這玉墜之中倒是有一物，日後對你必定大有幫助。”
“隻是現在你修為與眼界不足，尚且先不透露與你了，免得你聽了心中恐懼。”
蘇宸聽著南梔姐姐那略顯調皮的語氣，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寒……
他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清冷淡然的南梔姐姐露出如此輕快的情緒。
“好了，既然選定了命途，那便開始著手修行吧。”南梔的聲音很快恢複了淡然。
“讓我找找，我記得早些年間曾得到過一部適合鍛體的功法來著……啊，找到了。”
“這部功法雖然品階差了些，但比起你那位劉伯伯教你的什麽‘虎步鍛體訣’要好上不少，你且先修煉著，日後修為有成了我再傳授你另一部功法。”
蘇宸心中激動，卻聽得南梔突然嚴聲說道：“放鬆心神，好好感受其中玄妙。”
蘇宸聽罷立刻收斂情緒，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著。
下一秒，一股龐大又晦澀的信息生生撞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蘇宸悶哼一聲，咬緊了牙關，按照南梔的指導，盡力體悟著那些晦澀的文字。
隨著腦海中的信息衝擊緩緩結束，他也終於看清了這部功法的名字：
洪爐煉骨訣。
“夫天地之大，萬物之盛，皆可為洪爐也。以靈氣為斧錘，氣血為爐鼎，用以煉吾身……”
之後隨著南梔從旁悉心講解，蘇宸漸漸沉浸在了這部功法之中。
在南梔的教導下，他慢慢開始控製著毛孔自主吐納周圍的靈氣形成汩汩細流，沿著特定的線路衝刷著他體內那貧瘠的經脈。
雖然速度極為緩慢，但卻有效。
而靈力衝脈所帶來的痛苦，更是難以言說。
蘇宸隻感覺自己的經脈甚至骨肉就像一塊生鐵，被靈氣之錘瘋狂捶打著。
那原本貧瘠狹窄的經脈，便在這一錘錘之中，漸漸拓寬充盈。
這個過程，似乎要持續很久很久。
蘇宸早已疼得滿頭大汗，但他愣是一聲沒吭，死死咬緊牙關拚命忍受著這如同淩遲一般的痛苦。
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內也越來越冷了。
但蘇宸卻絲毫未受影響，反而頭頂竟冒出了絲絲熱氣，化作白煙飄散在室內。
一夜無眠，一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