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烈氣

第一百零二章烈氣

顧淩扒在悟空身上死活不下來,連哭帶鬧地誰說話也聽不進去。

顧淩在下樓問清楚顧金的下落之後,也知道悟空他們無疑是要順著這條線去找的,還好他在鄰市,走地也不算遠,但是悟空他們畢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顧淩一個凡人,腳程是決計趕不上他們,就算不說這個,要是有什麽危險的地方,悟空他們也趕不上來保護他,更重要的是,金箍棒已經忍他纏著悟空忍到極限了。

這小孩還真是什麽時候都圍著孫悟空!恨不得長在孫悟空身上算了!

但是顧淩怒斥他們忘恩負義用完就丟,這小孩永遠對未知的未知的事情有著極大的興趣,所以他強烈要求要跟著去,並對悟空所謂的“危險論”嗤之以鼻。

“反正我就要去!”顧淩賴在悟空身上嘶吼,“你不帶我我就不告訴你路怎麽走!”

悟空斜了他一眼,道:“不用你指路,到了鄰市的時候,距離不遠,我可以完全用氣息定位出他在那裏,分毫不差。”

“反正就是不行!”顧淩死皮賴臉的功夫到現在真是完完全全地發揮出來了,“你不帶我我就搗亂!我打電話給顧金讓他什麽都別說!反正他聽我的話又不聽你的!”

悟空有點無奈了。

“先放開我……”

“你帶著我!必須!馬上!現在!立刻!反正我也能幫你!”顧淩強調,一臉地視死如歸,“否則我們魚死網破!”

雖然顧淩的話看起來沒有什麽威脅性,但悟空向來不會和死皮賴臉的人類打交道,打也打不得,說什麽也不聽,顧淩也的確在幫他,他沒有對顧淩動手的理由,也隻能順著顧淩來做了。

悟空伸出一隻手來安撫他,回頭給六耳獼猴和金箍棒遞了一個眼神,他已經有點妥協,確實也不想和顧淩再僵持下去,給他們一個眼神,意思是這個小孩我會看好他,六耳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不再意,但金箍棒卻很小心眼地走上前去,把顧淩從悟空身上掰了下來。

“你跟著我,”他瞪了顧淩一眼,“不許纏著他,否則我就收拾你。”

顧淩得償所願,也沒有再爭什麽,嘻嘻地笑了一聲,在旁邊站好了,乖乖地不再說話。

“你們要去找玉墜麽?”舒斯起從悟空的口袋裏露出一個頭來,說著隻有悟空能聽見的話,“我能看見他麽?”

舒斯起雖然魂體凝實,但是每天還是有一段時間需要呆在扇子裏修養一段時間,按說他扇子上的血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褪下去了,看起來也不是什麽重的傷,但是,斯起就是變不回人形,悟空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去找玉墜,”悟空搖了搖頭,“他不在這個世界,隻是是想要找出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舒斯起“嗯”了一聲,他有點心不在焉的,沒有再說話,又鑽回悟空的口袋裏去了,再沒有發出什麽聲響來。

幾個人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鄰市,顧淩還是像上次異樣,一開始暈了一段時間,回過神來又覺得興奮,迅速從散發著冷氣的金箍棒身邊蹦到悟空身邊,完全忘了金箍棒一開始的叮囑,指著幾個人對麵的寫字樓說:“顧金就在這裏,這裏算是顧家的一家分公司,大概是有些公事的。”

悟空點了點頭,他們落在角落處的陰影裏,別人也很少往這裏看,等到金箍棒和六耳獼猴快速地變了裝,才從陰影處走出來。

不過這一行人這樣的樣貌,還真是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顧金在辦公室裏翻著一遝厚厚的文件,看見顧淩帶著一群人大喇喇地進來也沒有人攔著,他帶了一副金絲邊的眼睛,硬生生顯出幾分幹練來,抬起眼眸看了看走近來的顧淩,臉上又浮出一抹藏得很深的假笑來。

“少爺怎麽會有時間來這裏?”他抬起手習慣性地扶了一次眼睛,問道,“有什麽事情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是衝著顧淩說的,至於跟在後麵的悟空和金箍棒他們,幾乎被他完全無視了,別說說一句話,就算是微微地點一點頭也覺得吝嗇。

顧淩在寬闊的辦公室裏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道:“沒什麽事情,是爺爺和我說,有件事情你知道,所以我才來這裏問問你的,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一件發生在幾天前的小事情。”

顧金一笑,道:“您說。”

“五天前我在家裏碰到一個人,小孩子一樣,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了一身白,爺爺說是你接待了他,”顧淩問道,“你應該還記得他吧?你們之間說了什麽?爺爺說他的客人裏根本沒有這個小孩,你為什麽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沒有讓他離開?”

顧金一聽這話臉色霎時有點變樣,沉默了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隨後僵硬地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根本沒有說什麽話,少爺不提的話我就都忘了……我當初也是被那小孩裏騙了,誤以為他是哪家的少爺有正事要說,所以就讓他進去了,沒說什麽……”

就算是顧淩,都能看出來顧金在說話那一瞬間的神色有點不太對勁。

至於六耳獼猴,他顯現出來的興味更大,之前遇見一個和自己長地一樣的顧淩,光見孫悟空笑自己了,如今見了一個和金箍棒長地一樣的偽君子,對他來說幾乎有一些詭異的滿足感,和亂七八糟的幸災樂禍同病相憐這些心裏的想法雜合在一起,相當複雜。

當然,這種話,他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

金箍棒心裏就真是五味雜陳了,他見了這人,才能理解六耳獼猴想要掐死對方的心思到底是哪裏來的,顧淩就是一個粘著悟空的鼻涕蟲,而眼前這個,是連鼻涕蟲都不如的偽君子,偏偏那張臉又和他長地一模一樣,看一眼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騙你?他拿什麽騙你?總要有什麽依據吧?”顧淩哼了一聲,“五天前的事情你不會不記得的,況且應該是挺記憶猶新的事情,你一個訓練有素的大人,被一小孩蒙了,要我肯定記他一輩子,再遇見就狠狠抽這熊孩子一頓。”

顧淩看著他的神色也知道這家夥明顯在胡扯,他又不是傻子,看見顧金這幅樣子明顯就不開心了,說的話也沒有原來客氣,算得上是質問了。

顧金像是調整過來了一樣,臉上又露出那種天衣無縫一樣的假笑來,道:“少爺別說五天前,就算是三天前的事情我都忘了,的確是有那麽一回事,但要我想起來那天我們到底說了什麽,那是實在不可能了,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近幾天我忙成這樣,不記得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偏有一種我就是不說你耐我何的意味,根本不願意配合,又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勇氣敢和顧家的少爺唱反調,但顧金不願意說,悟空就算是扒了他的腦殼也不會知道玉墜和他到底說了些什麽。

但是總有辦法的,悟空站在茶幾邊上,朝他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顧金原來沒有關注這個光長了一張臉的大少爺,唯一看了他一眼也是因為驚訝顧淩為什麽會帶他過來,但顧頃那一笑,讓他的脊背有點發涼。

一定是錯覺。

顧金看了看顧頃的臉,他臉上的笑已經不見了,他隻能握緊了拳頭,把心裏的異樣給壓下來了。

顧淩站起來,摔了茶幾上的的煙灰缸,滿臉的怒氣指著他的鼻子想說些什麽,但是看著悟空的臉色,卻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話給咽了下去。

顧金絕對是聽玉墜說了一些什麽,但是他不說,麵對什麽都不說。

顧淩算不上什麽好脾氣,要不是之前的顧頃爛泥扶不上牆他也不會被重點培養,但是生來的暴脾氣可改不了,生氣開口的時候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但這次卻硬生生地忍下來,隻是摔了一個煙灰缸而後哼了一聲,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悟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算是順毛。

顧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顧淩無緣無故地地不再說話,不僅沒有放下心來,腦袋裏那根弦反而又緊繃了起來。

他直覺顧頃有點不太對勁,這次的感覺來得比剛剛那次要強烈地多。

他死活不說,甚至和顧淩半撕破臉,自然有他的考量,當然這種讓他嘴硬的秘密,在遇到生死關頭的時候,也算不得什麽秘密了。

老祖最看不得的,最痛心的,是悟空在佛界的時候無緣由地被磨掉了棱角,天知道他在了解了悟空見玉麵公主那時候的謙謙君子樣子胸悶到什麽程度,連帶著對如來的態度也非常不好,若是他能反抗,估計會敲著如來的光腦殼把他敲死算了。

別人家的師父知道徒弟變成這樣大概會開心,但老祖聽了隻會捶胸頓足氣得淚往心裏流。

悟空這樣的脾氣,逆了他修的功夫。

所謂的無緣由,就是佛界死水一灘的環境太不適合他,無人針對,但是悟空在成了佛之後,實在是沒有什麽地方好去,至多去一趟仙界,趴在哪裏和熟識的人聊一聊天,可是那裏真不比佛界好多少。呆在一個地方太久,就會被那個地方同化,佛界在千多年的時間裏,一點一點謀殺掉了孫悟空的烈氣。

但還好還有這麽一回。

之前那一劫,和已經逃出來的六耳獼猴,在某個方麵真是幫了悟空,也難怪老祖並沒有對六耳獼猴生什麽氣。

所以這回,悟空真是再也沒有收斂自己的爛脾氣,他老早就不待見顧金,不僅僅是那一張臉皮,更是這人的性格,反正隻要留他一條命就可以了。

估計連他自己都發現不了前後有什麽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