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安康
“奶奶..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嗎？”
“就像傳說的那樣，他們能長生不老，行雲布雨，還能點石成金，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十三四歲的少年跪在滿是泥濘的地麵上，凝視著床鋪上瘦得隻剩皮包骨的老人。
此時正值臘月初八，破舊的茅草屋在狂風大雪中顫抖，雪花透過屋頂的縫隙飄灑在少年的肩頭和發梢，他的臉龐雖然凍得通紅，但一雙大眸子在搖曳的燭火照耀下如星辰般閃爍。
老人聞言，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地撫過少年凍僵的臉頰：“傻孩子，奶奶知道你想說什麽...咳咳..”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襲來，老人的身體顫抖不已。
“奶奶，您別說話了，我不問了，不問了。”少年急忙貼上前，輕拍著奶奶的背，看著奶奶痛苦的樣子，低頭嘟囔道：“奶奶明明說過我們祖上出過仙人，為什麽不來救救奶奶呢…看來，那些傳說都是假的！”
少年的嘟囔聲雖小，卻足夠讓老人聽見，少年臉上的疑惑和失望被盡收眼底。
老人卻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側過頭，目光定格在那桌上跳動的燭火中。
“奶奶，您怎麽哭了啊...”
少年察覺到老人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珠，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緊緊攥住臉頰上那枯瘦如柴的手。
“奶奶，您..您肯定會好起來的！”少年慌亂地許諾，“等您病好了，我們要一起去趕集，看熱鬧的市井；我給您做最甜的糖葫蘆，還有那傳說中的桂花糕……”
少年的話語漸漸變得混亂，眼淚也不爭氣地滾滾而下，雙手不自主地交替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小安康啊...”
看到小安康手足無措的樣子，老人目光滿是慈愛地看著小安康，艱難地抬起手放在小安康的頭上輕輕撫摸著。
“你說的這些奶奶都不怕，奶奶就怕你以後照顧不好自己啊...”
說到這兒，老人的聲音也開始顫抖。
一時間少年的哭聲回**在這破舊的茅草屋中。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
“小安康在家嗎，我是隔壁王嬸。”
小安康急忙把臉上的淚水擦了擦，匆忙起身，隻聽“吱呀”一聲，便看到一位中年女子提著元寶籃正站在門口。
“王嬸，這天寒地凍得您怎麽來了？您快進來。”
小安康帶著淚痕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驚訝，王嬸雖然住隔壁，但很少登門拜訪，都是小安康去她們家借一些東西。
王嬸走進屋內立馬探頭看了看小安康奶奶，掩嘴問道：“你奶奶好點沒？”
“謝謝王嬸的關心，我奶奶沒事...她...她隻是累了...”
小安康的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說到後麵都快沒聲了。
中年女子見狀，輕輕拍了拍小安康的頭，隨即淡然一笑道：
“傻小子，王嬸剛聽到了你的哭聲，正好帶點吃的過來看看，快嚐嚐我剛做的燒餅，我家小林子都搶著要吃呢。”
王嬸輕輕揭開布罩，白騰騰的熱氣不一會就彌漫在整間屋子，香氣也隨之擴散開來。
小安康小心翼翼地從籃子中拿出一個燒餅：“王嬸，我和我奶奶吃一個就夠了，其餘的您帶回家。”
看著這幾個大燒餅，一天都沒吃飯的他，還是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但記得奶奶從小教他要懂得禮貌。
“還跟你王嬸客氣啥！吃的我先放這了啊，你吃完把籃子送到我家去就行。”
中年女子瞪了瞪小安康，順勢將元寶藍放在桌子上後，慢慢地走到床前。
“小安康啊，你拿兩個燒餅先去我家找小林子玩會兒啊，我有事和你奶奶說。”
奶奶見狀，溫和地對小安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聽話。
小安康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看到奶奶默認了，也沒好問什麽，他知道一定是件重要的事情。
....
待小安康出門後，中年婦女率先開口說道：“安康他奶奶，上次您給我那一枚玉佩，我拿去當鋪問了問，價格確實不菲。”
“我...我..家安康是乖孩子..我希望你以後能照顧好他...”老人抓住中年婦女的手，嘴裏艱難地嚅囁道。
王嬸點了點頭，慢慢說道：“自從你們祖孫倆十年前搬過來，安康這孩子就是您一直撫養到今天，我們街坊鄰居都看在眼裏，安康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大家打心眼裏喜歡這孩子，您別說我，那村頭劉妹子還搶著想養這孩子呢。”
老人聽到中年女子這麽一說，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感動和欣慰。
兩人靜靜地在房間裏，回憶著過去小安康的點點滴滴，聊了一個多時辰中年女子才悻悻離去。
....
破舊的茅草屋前。
“奶奶，我回來了！”
小安康推開屋門。
“小安康啊...快到奶奶這邊來..”
一進門，一個虛弱無力且顫抖的聲音，就從閃著微弱燭火的屋子裏傳來。
小安康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立馬跑到奶奶的床邊，一邊將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紅撲撲的臉上，一邊滿臉傻笑的說道。
“奶奶您瞧！王嬸他們家可暖和了，王嬸還讓咱們搬到他們那去住，這樣您身體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這會老人身上的垂暮之氣已經愈來愈重，但看到小安康回來之後，一下子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小安康啊，奶奶就不搬過去了，這老房子住習慣了，下次你替我謝謝王嬸。”
老人目光滿是不舍地看向小安康，滿是欣慰地說道。
“奶奶，您自己去說不就好了嘛，王嬸說明天還會過來給我們送吃的呢。”
小安康將奶奶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頰上，咧嘴朝著奶奶笑了笑。
“傻孩子啊...奶奶可能等不到那時候了...”
老人滿臉不舍地看著小安康，貼著小安康的那雙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奶奶...您這是怎麽了...”
小安康這會好像是意料到了什麽，用力地搖了搖頭：“奶奶，您不會有事的，我不許奶奶離開我...”
“小安康啊，你想成為那長生不老的仙人嗎。”
老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鵝毛大雪，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