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回 彩幔橫江 禹令神蛛收異寶 奇輝煥鬥 金輪火劍勝妖屍
雲鳳不知未一段乃顛仙禁法妙用,好生欽佩。因聽葉繽尚有他事,好似送到即行,心頗依戀。難得到後,未曾話別,頗有留連之意。雖因妖人耽擱,時候還有餘暇,打算舟到水洞,便請葉繽入庵相見。心正歡喜,玉清大師忽由水洞中接出,徑請葉繽由地底直達後洞。並令餘人相助運糧入舟,以備夜來應用。隻雲鳳一人同往,三人一同到了後洞。
顛仙剛和葉繽敘見,一眼看到雲鳳臉上,不由大驚道:“你妖氣業已入骨,定中妖人暗算。莫非路上出了事麽?”雲鳳還未及答,玉清大師先接口道:“適才葉道友由水洞進來,也為此故。雲妹受害實是不輕,葉道友同來,必知底細。”葉繽道:“適才路過此間,空中遙望,九烈神君孽子黑醜正在前麵亂放陰雷,是我趕到將他困住。多蒙淩道友用神禹令相助,得報殺徒之恨。妖人原想將所帶陰雷全數放出害人,被我看破,未容出手。我用冰魄神光連他殘屍一齊裹住,飛往高空之中爆散。先未想到淩道友會中他的暗算,後在舟中相見,才得看出。這廝陰雷有許多感應,一經說破,受傷人發作更快,因此不曾對淩道友提起。乘淩道友與我敘談之際,略用神光法邪之法,由身後直透體內,暫將淩道友真神保住,免遭慘劫。一麵加急遁法,催舟同來此地。仗有神光護身,所以淩道友一時尚未覺察。無如妖人陰雷狠毒,我發覺以後,神光隻能護住心神,保她暫時無害。我一離去,立受其害;便不離去,長此保持,人雖不至於死,一周時候,先受傷處的精髓骨肉也難免要受重傷。二位大師道妙通玄,想必能有解救。如其不能,聞得川邊青螺峪怪叫花淩真人有一至寶,名為九天元陽尺,專破邪教中的陰雷魔火。無如相隔太遠,淩道友此時已不能禦遁飛行。淩真人性情又極古怪,不知他肯借與否。”
雲鳳先頗驚惶,聽到這裏,想起日前去白犀潭時,芬陀大師和楊瑾之言,心方一動。顛仙已接口道:“這類陰雷,我等即被打中,也無妨礙。雲鳳畢竟修道日淺,怎能禁受?如運玄功,使我所煉先天純陽之氣穿行周身骨脈,未始不可驅除。但人卻受傷,須要多日調養。
今夜元江取寶,她那神禹令關係重要,少她不得。所幸她乃淩真人的侄曾孫女,又是崔五姑的愛徒,九天元陽尺手到借來。無如相隔太遠,隻玉清道友前往,可在期前趕到。但是這裏又在用人之際,玉清道友執掌重任,無人能代。葉道友如能少留半日,便可兩全了。”
葉繽先聽雲鳳是怪叫花淩渾侄曾孫女,九天元陽尺手到借來,方自欣慰。忽聽顛仙留她幫忙,自己恰有要事,於誼又不便推辭,不禁作難。雲鳳已將芬陀大師所賜靈丹取出,對顛仙道:“玉清大師怎可離去?弟子雖受妖人陰雷暗算,仗有葉道友的神光護體,直到如今也未覺出一點動靜。記得由倚天崖起身往龍象庵去時,楊瑾師叔曾示先機,並賜靈丹三粒、靈符一道,許能祛毒複原也未可知。待弟子試服下去,如能醫治,豈不是好?”顛仙先將靈丹接過,看了喜道:“此乃芬陀大師度厄金丹,廣集十洲三島海內外名山靈藥而成。成道數百年,共隻煉過一次,功能起死回生。區區陰雷之毒,更何足計?隻服一粒足矣!”說罷,玉清大師仔細朝著雲鳳看了又看,等將靈丹服下,隨問靈符安在?雲鳳取出。玉清大師笑道:
“想不到我們今日三人俱都看走了眼。我原說雲妹去時,眉間煞氣,隻主凶煞,應在敵人,至多樹一強敵,怎會應在本身?適才見她臉上妖氣籠罩,仿佛邪毒入骨,還在奇怪。原來懷中藏有芬陀大師靈符護體,陰雷並未侵入,所以受傷人毫無覺察。隻因雲妹不知底細,懷寶未用,妖人陰雷又極厲害,盡管不能侵入,依舊附身未退。葉道友愛友心切,也和我們一樣,隻當邪毒已經深入體內,隻顧救護傷人,沒想到破它。否則神光一照,早已化為烏有了。
此符含有佛法妙用,威力非常。既然不曾用過,正好留備將來。雲妹丹藥服後,百邪不侵。
隻剩身外這點陰毒殘氛,索性一客不煩二主,就請葉道友運用神光,將它除去了吧。”葉繽知道玉清大師有意相讓,不便謙遜,手揚處,一片五色毫光飛起,罩向雲鳳身上,隻閃得一閃,便自斂去。再看雲鳳身上邪氣,便已淨盡。葉繽立即告別。顛仙、玉清大師知她殺了九烈愛子,須早作準備,並未十分挽留。反是葉繽看出雲鳳情若夙契,意頗依戀,笑對她道:
“淩道友,你我一見傾心,必有夙緣,相聚日長,無須借別。況我異日還有借重之處,正不在此一時。此去倘能如我預料,今晚也許能來參與取寶除妖盛舉呢。”說罷,顛仙已將洞門開放,葉繽將手一舉,道聲:“行再相見。”一片彩霞,騰空而去。顛仙隨又行法將洞封閉。
玉清大師笑道:“金鍾島主在小南極修道三百年,為方今女仙中有數人物。不特道妙通玄,所煉冰魄神光劍和太陰元磁精英煉成的兩極圈,更有無窮妙用。因海外散仙無所隸屬,隻有一位師長業已仙去,人甚謙和,凡她相識的,俱以平輩相交。隻心目中卻少所許可。看她今日意思,與雲妹極為投契。她那小南極金鍾島上,終古光明如晝,與不夜城大小光明境相隔最近。冰源中產有許多靈藥仙果,以後時常往返,必有許多益處。隻她道行如此高深,異日竟會向你求助,實出意外罷了。”
談了一會,顛仙便往水洞行法,將那裝蛛糧的三隻木舟隱藏水底,以備夜來應用。又和玉清大師隱身同出,前往兩邊江岸仔細查看了兩次。眾門人後輩早已奉有密令,各自分頭行事,隱身埋伏去訖,一切停當。洞中隻剩顛仙、玉清大師、淩雲鳳、辛青四人。
到了亥初時分,玉清大師按照預計,先往陣地等候妖屍。顛仙留下辛青守洞,對雲鳳授了機宜,也同起身,徑由地底直出水洞。由顛仙自攜大小金蛛和雲鳳、歐陽霜,同立當中主舟之上,慕容姊妹分駕左右二舟,滿載蛛糧毒果,先由江心水底,暗中逆流潛行,到了沉沒金船的水眼地竅前麵停住,由水底仰視星光。到了亥子之交,耳聽上麵尚無動靜。料定妖邪當已早到,敵我引滿待發,還未動手,木舟一出水麵,必要來犯。此時形勢,敵動越早越妙。顛仙自顧木舟防衛周密,先將預置下流水底的暗號發動,由江心飛起一道光華,上衝霄漢,使玉清大師和眾後輩門人好有準備。跟著手往江麵上一指,一聲雷震,江心波濤飛雪一般往四外散去,同時三股金霞將三隻木舟緊緊包圍,升上水麵。
兩岸諸劍仙本是隱身潛伏,聞見金光雷聲,方欲發動陣法,齊向江心上空聚攏。猛聽西北遙空一聲極尖銳刺耳的異嘯,緊跟著明月光中現出一簇煙雲,星飛電舞而來。煙中裹定一個火眼金睛,通身墨綠,瘦骨嶙峋,長臂長爪,形似僵屍,通身紅綠火光黑氣圍繞的怪物,厲聲嗥叫,晃眼飛近。玉清大師知道來者乃妖屍穀辰,正合心意。方欲暗運伏魔旗門迎上前去,身剛現出,下餘諸人還未及現身,就在妖屍將到未到之際,空中倏地一片碧綠火花冒過,又一妖人相繼出現。眾人見那妖人身高八尺,又瘦又長,道裝赤足,手持長劍。一張狹長臉子,方目碧瞳,尖鼻尖嘴。臉和手足都是又瘦又白,通沒一絲血色。背插九枝長箭,腰插三把短叉,左脅係一革囊,手持丈許長幡,通身都在煙霧之中。才一照麵,一聲厲吼,將手中長幡一擺,立時發出一幢綠陰陰的邪火妖光,照得附近山石人物皆成碧色。光到處,劉、趙、俞、魏、孫、嶽諸人的隱身法立被破去,不等撤法,先已現身。
玉清大師認得妖人便是白骨神君與妖屍穀辰,都是勁敵。當時專鬥妖屍,其勢不能兼顧。惟恐劉、趙諸人不是敵手,一麵將降魔旗門發動,接引妖屍入伏;一麵暗運太乙神雷,將手一揚,朝妖人手中妖幡打去。這時下麵顛仙已將禁法發動,放出一片光霞籠罩江麵,將上下隔斷。三隻木舟也分品字形,相隔三四丈,按部位排開。大小二金蛛各自離盒,飛向水麵箕踞,目閃奇光,注定水底,各將口一張,那亮晶晶粗如兒臂的珠絲,便如銀濤也似直向江心水底射去。
幾方麵動作都快。妖屍穀辰隔老遠便伸出長臂大爪,待向玉清大師抓去,一眼瞥見下麵光霞橫江,金蛛離船入水,不由暴怒。立舍前麵敵人,兩條瘦長手臂一晃,立即暴長十餘丈,上麵碧焰火光亂爆如雨,身子往下一坐,朝著江麵光霞舉爪便抓。玉清大師看出來勢厲害,恐有疏失,一麵暗中運用伏魔旗門,一麵放起飛劍。猶恐不濟,又將佛門離合神光發動。
妖屍本不畏飛劍,一見金光飛到,並未在意,一麵伸手去抓,一麵還待衝破下麵光霞。不料玉清大師乃佛門降魔真傳,與尋常飛劍不同,才一交接,便覺難禁,手臂雖未被絞斷,已吃不住。妖屍見金光神妙,不敢硬抓。剛把長臂一振,發出滿臂碧焰將金光抵住,離合神光倏又發動。妖屍任是神通廣大,也不敢再為忽略,氣得滿嘴獠牙亂錯。沒奈何舍了下麵,往上一縱,全身倏隱,化為一團半畝方圓的碧綠光華,光中射出萬道黑絲,直向玉清大師撲去。
玉清大師原意要他如此,因見離合神光也困他不住,便連飛劍一齊收去,一縱遁光,往左崖上空飛遁。就這微一遲延之間,江麵上霞光已是密布,精光閃耀,上徹雲衙。
妖屍明知玉清大師有心誘敵,使他離開,好讓取寶人從容下手,免受侵害。無如下麵主持人應變神速,防衛周密,此時再想衝破光霞下去擾亂,已非容易。並且敵人飛劍神光俱極厲害,決不見容。除卻先將對麵作梗的敵人先行抓死,必難下手。一看還有片刻才到金船出水,正可先除敵人泄恨;去了對方羽翼,便可少卻好些梗阻。自恃元神凝煉成形,玄功變化,神妙無窮,竟然怒吼一聲,飛身追去。
玉清大師見妖屍身已入伏,立即如法施為,先將旗門倒轉,將妖屍引出十裏以外。妖屍心急性暴,恨不得一舉成功,果然上了大當。正追之間,忽見前麵祥光湧現,敵人手指自己大罵。先隻當是敵人又在施展法寶,心中又氣又笑,忙運玄功,身外化身。表麵仍是一團碧綠光華,真身卻在暗中遁出,化為一隻大手,在妖法隱藏之下,朝祥光中敵人抓去。眼看抓到,倏地前麵金光亂閃,刺眼生疼,敵人倏地失蹤。定睛四下一看,敵人已在身後出現,飛也似往來路江麵上逃去。妖屍又當玉清大師怯敵,仗著護身光華遁走,如何能容,口中連聲厲吼,回身便追。哪知旗門業已倒轉,早離原地老遠,由此幻象時起,敵人隻隨心念隱現,隻是捉摸不到。
玉清大師見妖屍已被困入旗門以內,知他百煉元神,堅定非常,急切間還難傷他。回顧江心,劉、趙諸人正和白骨神君苦鬥,本就勉強,忽又添了不少妖人。江中波浪山立,兩隻金蛛所噴蛛絲已漸停止,將往回收。估量江底金船已被網住,待要升起,時機瞬息,關係重大。白骨神君妖法汙穢,所使白骨叉箭均附有不少凶魂厲魄,十分厲害,況又加上好些妖黨,惟恐眾人有失。以為妖屍身陷埋伏,無足為害,那伏魔旗門無人主持,雖然功效稍差,但是一經發動,便能自生妙用,變化無窮,料定妖屍無法脫出,正好乘暇趕往江上應援,念頭才轉,瞥見白水真人劉泉、七星真人趙光鬥、白俠孫南、戴湘英四人已經飛向一旁迎敵。本來敵方新來諸妖黨,因為敵眾我寡,嶽雯、俞允中也相繼上前助戰,隻剩陸地金龍魏青一人獨鬥白骨神君,不是敵手,法力相差太已懸殊。幸仗持有五鬼天王尚和陽的白骨鎖心錘,以毒攻毒,不特將白骨神君敵住,那四個惡鬼頭在魔火妖雲簇擁中飛上前去,反將妖人的白骨箭一連毀去四枝,引得妖人連聲厲吼,怒發如雷。起初眾人合鬥妖人時,俱將各人飛劍放出,沒想到此。後來劉泉覺出眾力不支,又見妖黨紛紛來鬥,知道隻有魏青的白骨鎖心錘能夠暫敵一時,明知犯險,迫於無奈,還是暫顧目前要緊。便令魏青收去飛劍,取錘應用,眾人分頭迎敵新來妖黨。
也是魏青福大,那柄白骨鎖心錘恰是對方惟一的克星。白骨神君和五鬼天王尚和陽原有夙仇,又知青螺峪挫敗之事是因尚和陽臨陣先逃,回山之後,便閉洞虔修,煉寶複仇,不常在外走動,並不知此寶已落人手;又是多年妖法祭煉,與身心相應的法寶,外人不能使用。
因為近年常有異派中人改邪歸正,投身各正派門下,一見魏青施為,先雖失驚,因錘上五鬼去掉一個,還疑不是原物。這時正將白骨箭取出,欲傷敵人性命,姑且放出一試。不料才一出手,便吃鬼頭吞去了四根。心中大驚,好生痛惜,忙將餘箭收回。放出飛叉,想勉強抵住,另打主意。經此一來,益發認準魏青是尚和陽的門徒,新近乃師降了正教,奉命來此助戰。否則便是正教門下向尚和陽借用。隻不知五鬼為何少一個?此寶還有極厲害的妙用,一經全力施為,自己除非拚損功行、法寶,決難抵敵。尤其一切妖術邪氛俱敵不住鬼口中所噴魔火。加以上來先葬送了幾枝白骨箭,銳氣大挫,一心謹慎,不敢驟然施為。哪知怪叫花淩渾初得此寶時,因它太已狠毒,重經祭煉,交與魏青,不特用法沒有全傳,當中主魂又在事前摘去,伎倆僅此。他這一持重,卻便宜了魏青,等到發覺,敵人救援已到,來不及了。
玉清大師看出情勢危急,別人尚可,尤其魏青一人獨鬥強敵,更是險到萬分,事在緊迫,不暇深思,竟駕遁光飛去。手揚處,先是連珠般的雷火金光直朝眾妖黨打去。同時聲到人到,大喝:“魏道友收寶速退,待我除此妖孽!”說時,恐傷魏青法寶、飛劍,金光先自飛出,將白骨叉所化三道灰白色的光華敵住。白骨神君見飛叉竟將四鬼敵住,毫無遜色,已漸發覺鎖心錘不如預計厲害,正在心中盤算,再試一回。先是一口妖氣噴將出去,白骨鎖心錘又威力大減,四惡鬼漸有不支之勢。不由又氣又忿,正在施展惡毒妖法,想連敵人帶鎖心錘一齊收去。忽瞥見一道金光,宛如匹練橫空,電射飛來,不特不畏陰火邪煙汙穢,反將內中一道灰白光華截住,隻一絞,立起一片鬼嘯之聲,化為流熒,四散如雨。
所幸魏青貪功心盛,見敵人飛箭被鎖心錘毀了四枝,隻覺惡鬼猙獰,鬼口魔火邪焰呼呼亂噴,自己勢盛,哪知對麵妖人何等厲害。一會便看出此寶弱點,就要施展。隻管聚精會神按照師傳一心運用,玉清大師的話,倉猝間並未留意。那四惡鬼剛覺敵人勢盛,倏地金光飛來,將叉破去,恰好兩打一,雙雙飛迎上前。兩個鬼頭迎著一柄飛叉,力量剛剛扯直,鬥在一起。玉清大師恐傷此寶,連喝魏青收寶時,白骨神君見勢不佳,忙運玄功,張口一吸,乘隙收入。魏青這才明白玉清大師心意。瞥見側麵俞允中鬥一頭梳雙丫角,白發童身的妖道,眼看危急,幸得戴湘英斬了一個妖黨,飛身趕往相助。雖然轉危為安,可是那妖道所用飛劍千變萬化,層出不窮。放出時,青光隻有尺許長短,仍是劍形,三棱精芒閃閃,甚是滑溜。
俞允中劍光好容易才得裹住,未及絞碎,妖道手揚處,又是兩口飛劍,上下飛來。允中一口飛劍難以夾攻,隻得改攻為守,飛回防禦,差一點沒被刺中。及至湘英飛到,妖道益發大顯神通,肩動臂搖之間,那尺許長的三棱飛劍紛紛飛起,晃眼多到百餘口。俞、戴二人簡直無法應付。百忙中又聽劉泉高聲遙囑:“妖道乃妖人朱柔的門下,我除了妖人便來會他。不可身劍合一,上他的當。”迫得二人無法,隻好以背相向,並立一處,將兩口飛劍連成一片,將身護住。總算允中這口玉龍劍和湘英的天象劍一是仙家至寶,一是佛門利器,還能抵敵,未為妖道所傷。魏青恰巧看見趕去。
白水真人劉泉力敵廣西金峰山侯顯、侯曾二妖人,各顯神通。正在相持不下,忽聽迅雷大震,眾妖人吃太乙神雷連傷了四五個。又見玉清大師往鬥白骨神君,魏青退下去助允中,料將轉敗為勝,心中大喜。惟恐魏青顧忌自己人的飛劍被魔火所汙,徒有克敵之寶,不會施為,忙喝:“魏師弟,還不用你那錘直取白發小妖道,等待何時?”一句話把魏青提醒,便舍俞、戴二人,重取白骨鎖心錘迎風一晃,錘上四惡鬼立即飛起,帶著一大叢魔火黑煙,飛撲過去。那滿頭白發形如幼童的妖道,乃竹山教中長老朱柔的得意門徒,名叫白首仙童任春。生相雖如幼童,年已百歲以上。生性**凶,無惡不作,又極刁猾。所煉三棱心如劍,有不少變化。此次來意,純為覬覦金門諸寶,與妖屍穀辰心思不同,也非一路。除他外,還有金峰山侯氏兄弟,姑蘇穹窿山白禪師蕭勉,前在楊瑾手下漏網的芙蓉行者孫福等。四個妖黨,本早趕到,不料路遇白骨神君門徒惡鬼師儲晴、小夜叉汲占、烏風道長貫明揚,說起妖屍穀辰和乃師聯成一黨,正要破壞元江取寶之事。分手之後,任春暗忖:“妖屍如勝,金門諸寶決難出現,無法攫取;敵人得勝,妖屍和白骨師徒尚非其敵,去也無用,何苦淘這渾水?”
好生失望,本想中止。偏生芙蓉行者孫福受了許飛娘慫恿,力言:“雙方惡鬥,正好與妖屍等聯合,渾水撈魚。聽飛娘說,此次元江取寶,敵黨諸首要無一參與,隻憑鄭顛一人。妖屍自從害死吳立,得了他的道書靈丹,神通益發廣大,敵人決非對手,何況又加白骨師徒多人。妖屍玄功變化已無須乎法寶,所忌者,隻金船中的歸化神音,餘俱不在心上。他和白骨原意,先期破壞,倒翻地肺,使金門諸寶永淪地底,不得出世。無如被害仇人吳立,死時元神未被禁住,終日與他為難,片刻不寧,非到當晚亥正不能製服。這還仗有白骨神君相助,否則一時也離開本洞不得。到時稍晚,敵人必已行法,將金船吸出水麵。假如破壞不成,便行搶奪。吳立元神堅定,法力甚高,妖屍連平日行法查探敵人動靜,都常吃他公然擾害,施展不得,厲害可知。製他之法,須在今晚亥時完功。就不耽延,趕到已是子時,敵人業經下手,必照第二步行事。樂得各做各事,有他們在前,我們更無敗理。再如謹慎一些,索性由我趕去通知他們,聯成一氣,省得到時誤事。你看可好?”
任春人雖凶險,心卻疑忌。深知妖屍狠毒,不下於昔日綠袍老祖。吳立是他救命恩人,尚遭毒手,何況外人。自以少親近為是。不去難舍,去又多慮,與虎謀皮,更難免於後患。
方在舉棋不定,偏生晦星照臨。原來雲夢山神光洞摩河尊者司空湛的惟一愛寵女弟子叨利仙子賽阿環方玉柔,也因受了許飛娘的蠱惑,想瞞著乃師奪取金船寶物,惟恐人單勢孤,到處尋找黨羽相助,恰好路遇任春、孫福。任、孫二人迷戀方玉柔已非朝夕。任春更因方玉柔穠姿絕豔,不假道術,天生奇趣,連乃師司空湛都曾為她失過真陽,一想起就神魂飛越,情願為她壞了道行,誓欲一試而後快。無奈方玉柔對於孫福還能假以顏色,而嫌惡任春身相矮小,白發滿頭,形貌醜怪,見麵時連話都不和他多說。這時用人之際,意欲使眾妖人為她賣命,得來寶物全數獻上,竟將迷人本領施展出來。公然明言:身是彩頭,誰能得到金船中至寶,便可給以甜頭,銷魂真個。任春本就饞貓一般,哪禁得起這等逗弄,如非還有好些顧忌,直恨不能緊緊摟過,先拚命吻上兩口,才稱心意。眾妖人全被顛倒,竟由孫福去向妖屍輸誠,結為一黨,照著約定時刻,先後來到。
任春終有心計,見妖屍才一照麵,便被玉清大師引走,一起失蹤。一會隻剩玉清大師一人回來,身還未到,先發太乙神雷,將白骨神君門人打死了好幾個。芙蓉行者孫福和白禪師蕭勉也被雷火金光所傷,雖在應敵,勢已不支,好似受傷不輕。叨利仙子方玉柔仗著師傳護身法寶,僥幸得免。自己和侯氏兄弟因隔得遠,一聞雷聲,有了防備,雖未受傷,可是敵人勢已大盛。如在平日,早已見機抽身。隻因心上人方玉柔尚無退意,此時先走,從此絕望,休想沾染。一心老想自己這麵能勝固好,否則便盼方玉柔挫敗危急之際,搶上前去將她救走,無論如何不使虛此一行。隻顧偷覷方玉柔的姿色,將身逐漸湊近,以備遇險下手。色令智昏,對於所困二敵均沒心思下手。否則他那心如劍慣於攝人,對方一旦不敵,便被化身千百,簇擁上來,一齊攝走了。
劉泉深知各派妖邪虛實來曆,一見有任春,便知厲害。無如自己被侯氏兄弟截住,也是強手,不能分身。高囑俞、戴二人不可身劍合一,便是為了到緊急時拚舍飛劍,免得連人攝走的萬一打算。哪知妖人誌不在此,白擔了心。等到魏青來援,任春也是該死,自恃妖法高強,二敵已被困住,別人又難分身。無巧不巧,方玉柔見嶽雯飛劍神奇,不能取勝,改用迷魂之法,做出許多妖**情態。嶽雯得了追雲叟真傳,又常受神駝乙休指教,身有法邪辟魔之寶,沒有迷倒。卻把旁觀的任春看得心猿意馬,按捺不住,隻顧一眼接一眼偷覷妖豔。一時疏忽,直到惡鬼由錘上飛起,魔火邪煙飛湧而至,方覺不妙。驚懼忙亂中,心無主見,竟忘了縱遁逃走,妄想迎敵。雙肩搖處,十餘口三棱小劍剛剛飛出,猛想起敵人所用之寶乃是白骨鎖心錘,心如劍豈非白送?一麵想將劍收回,一麵又想用妖法抵禦,不由鬧了個手忙腳亂。剛剛一手招劍,口中咬破舌尖,血光未及噴出,魔火已經臨身。忽聞奇腥刺鼻,眼前一暈,心喊不好,方想逃遁,四惡鬼口中邪毒之氣已迎麵噴到,當時翻倒在地。跟著四惡鬼飛上前去,白牙森森,張口一咬一吸,立即了帳。那圍困俞、戴二人的百十口三棱青光小劍無人主持,二人劍光一**,便已衝開,浮沉空中,似要飛去。魏青見妖人先由身上飛出小劍,挨著魔火,立即墜落,恐防飛走,手舉鎖心錘,飛身空中,連撩幾下,隻聽叮叮之聲響成一片,紛紛化為頑鐵墜落地上。
劉泉正暗用法寶,想乘隙將侯顯打死,那和趙光鬥惡鬥的幾個白骨神君門下,立時分了一個過來助戰,忙於應付,未暇旁覷。等到看出喝止,已被破去。允中叫道:“魏師兄,你這錘兒如此厲害,趙師兄勢弱,我們還不上前幫他去?”說罷,一同飛身趕去。
眾人隻七星真人趙光鬥遭遇最苦。因發現妖黨最早,當先迎敵,一上來便被白骨神君門下惡鬼師儲晴、小夜叉汲占、烏風道長貫明揚等七個奇形怪狀的妖人圍住。這時劉泉被芙蓉行者孫福和侯顯、侯曾敵住,嶽雯和叨利仙子方玉柔、白禪師蕭勉鬥在一起,白俠孫南一人獨敵最後趕來的遼東二魔陶昌、陶和,都是以寡敵眾,難於分身。隻戴湘英敵江西鄱陽湖小水神穀夏,俞允中敵白首仙童任春,是一對一單打獨鬥,也都絆住不能上前。所幸趙光鬥七星劍長於護身,又有兩件護身法寶,見勢不佳,立即身劍合一,拚死抵禦。被困不久,玉清大師便已飛來,用太乙神雷連珠發出,眾妖人驟不及防,連被打倒了四五個。小水神穀夏立得較近,吃雷火打中左臂,妖法同時破去。戴湘英看出便宜,指揮飛劍往下一壓,立劈兩半。孫福、蕭勉也受波及,負傷苦鬥。沒有多時,先後吃劉泉、嶽雯一用法寶,一用神雷,全都斃命。那圍困趙光鬥的七個妖徒,還剩下兩個最厲害的,因所用白骨叉箭已為太乙神雷破去,各將妖法施展開來。趙光鬥被困碧焰黑霧之中,正在往來衝突,魏青恰巧趕到。
白骨神君先見門人紛紛傷亡,又急又怒,無奈身被強敵絆住,分身不得。忙中偷覷,魏青殺了任春,又往惡鬼師儲晴、烏鳳道長貫明揚二人麵前飛去。知道自己平日疑忌,近又鑒於綠袍老祖前車之失,不肯將厲害法寶傳授門人,儲、汲、貫三人和羅梟雖然入門多年,法力較深,卻非白骨鎖心錘之敵。情急無計,隻得大喝道:“那黑漢手持白骨鎖心錘,頗似尚和陽小兒之物,爾等不可輕敵!”話還未了,魏青錘上惡鬼火煙已飛舞而起。貫明揚首先吃魔火將妖焰邪霧燒化,遙聞師言,覺出不妙,剛要逃走,惡鬼頭已咬上身來。湘英隨後趕到,將手一指,劍光飛上前去,環身一繞,竟腰斬成了三截,屍橫就地。允中見她飛劍出手,還恐受汙,攔阻不及,即見無恙,才放了心。跟著儲晴也和貫明揚走了一路。
片刻之間,戰場上形勢驟變,眾妖人紛紛傷亡,隻剩下遼東二魔陶氏兄弟、侯曾、汲占、方玉柔五人,見同來妖黨多受慘戮,本就怯敵驚心,哪禁得住又添了這四個敵人。魏青一柄白骨鎖心錘更是大顯威力,因知嶽雯飛劍不畏邪汙,首朝方玉柔飛去。
這一會工夫,方玉柔連施幾件法寶,俱被嶽雯破去,迷魂法又無靈效,隻剩乃師鎮山之寶列缺雙鉤,和嶽雯的一道金光在拚死相持。她本看出今日之局,不似甚麽好兆。一則,白骨神君與玉清大師旗鼓相當,尚無敗意。心想:“妖屍穀辰比白骨神君厲害,萬無一上陣便被敵人消滅之理。”心疑妖屍有心鬧鬼,故意隱形變化,暗算敵人,身並未死。二則,此次偷了師父好幾件法寶,多被敵人毀去,雖說師父寵愛,到底不好交代。三則,麵前諸敵人除玉羅刹而外,俱是末學新進,尋常人物。果如許飛娘所言,敵黨首腦一個未在,按說強弱懸殊,怎麽竟會轉勝為敗?心中不服,越想越氣。自恃遁逃神速,幻形神妙,這列缺雙鉤乃師父多年祭煉而成的至寶,用以防身,改攻為守,決不會受敵人侵害。幾經盤算,仗著此寶,反正敵人莫奈我何,決計等個水落石出。妖屍、白骨如真全挫敗,不可收拾,那時再逃也來得及。萬一妖屍行詐,暗中破了敵人禁製,與白骨神君上應下合,往奪金門諸寶,自己也可用幻象變化脫身,暗中隱形飛入金船,至不濟也撈它幾件前古至寶,免得錯過良機,還白賠許多法寶。心中打著如意算盤,遲疑不退。忽見魏青持錘飛來,雖知此寶來曆,一個無法抵擋,便無幸理。無如貪心太過,總覺列缺雙鉤能夠抵敵。不但沒有退誌,反倒加緊施為,手指雌鉤去敵嶽雯飛劍;一麵把雄鉤化為一片藍霞護住全身,戟指嶽、魏二人,咬牙切齒,大罵不休。
那列缺雙鉤,本是古仙人列缺降魔防身至寶。到了摩訶尊者司空湛手裏,又費了許多心血,煉得與身相合,與各異派中所用飛劍、法寶大不相同。發時化為一青一藍兩道鉤形光華,大小分合,尤其不畏邪汙,無不由心。差一點的道家飛劍和尋常法寶吃它聯合鉤住,一剪一挫,立即碎裂,失了靈效,端的厲害非常。妖女如知將雙鉤合壁,用青藍光華護住全身,便眾人齊上合力夾攻,也難傷她分毫。偏生妖女天性**凶貪狠,複仇之心最重。因被嶽雯破了幾件法寶,痛恨切骨。自從雙鉤同發,看出敵人飛劍勢漸衰弱,而不知嶽雯所用飛劍乃追雲叟自用之寶,何等神妙,雖不能勝,也無為鉤所斷之理。隻因嶽雯以前受過乙休指點,知道此鉤為至寶,看出妖女不能身與鉤合,暗中施為,意欲乘機奪取。妖女竟把假敗認真,以為一柄雄鉤護身有餘,正好雙管齊下,乘勝加功,將敵人飛劍破去。卻不想盜來之物雖會運用,不能身鉤合一。鉤雖不畏邪汙,可是稍微疏忽,護身藍光稍現出絲毫縫隙,鎖心錘上鬼口所噴魔焰立即乘虛而入,沾著一點便難活命。
嶽雯本愁雙鉤勢盛,惟恐一舉不能收功,反倒打草驚蛇,更難得手。方在尋思,驟出不意,用別的法寶隔開一個,試將雌鉤收去。忽見魏青趕來助戰,妖女分鉤抵禦,不禁大喜。
暗將太乙真氣運足,先將飛劍金光略斂,一任青光將它絞住,故作不支,似欲掙脫之狀,連身後退。妖女見惡鬼魔焰俱吃護身藍光阻住,心大寬放;再見金光已吃青光絞住,敵人神色慌張,不住向空連招,想要掙逃,越發自恃,加緊施為,想將敵人飛劍絞斷。因求勝心切,竟冒魔火之險,抽空又是一口真氣噴將出去。這一鉤一劍,兩道光華互相糾結,已朝前退出了二十來丈。嶽雯見妖女並未衝開魔焰追來,知是時候了,猛將準備好的太乙真氣噴出。跟著施展本門含光捉影收劍之法,揚手一招,青光立隨金光絞緊一拖之勢,憑空飛落。因恐妖女還有法寶,兩道光華一時尚難分開,左手連劍帶鉤一齊抓住,右手一揚,便是震天價一團雷火發射出去。妖女遂中魔火,死於非命了。
原來妖女叨利仙子賽阿環方玉柔,二次加功噴出真氣,心料敵人飛劍就不折斷,也必難以支持,終歸消滅。誰知晃眼之間,青光和金光越掙越遠。暗忖:“明明敵弱我強,怎麽倒吃他的金光將鉤扯退?”方在奇怪,待要將鉤招回,猛瞥見金光突然大盛,直似驚虹電掣,靈蛇飛顫。略一掣動之間,竟然反客為主,反將青光纏絞了個緊緊。這才知道不妙,心中大驚。一時情急過度,慌不迭運用玄功,將手一招,待要收將回來,竟忘了惡鬼環伺在側。妖女起初噴出真氣時,因還有戒心,動作神速,又是一噴即止,魔火上去,吃護身藍光擋住,未得侵入。這次妖女因那列缺雙鉤無殊師父第二條生命,關係非小,司空湛為人陰辣,不怒則已,一發便處治甚慘,連失法寶已難交代,豈可又將這獨一無二的曠世奇珍失去?偏生所學不精,不能盡發此寶妙用,不比師父在場,人寶心靈相應,任隔多遠,心動即回。又看出敵人存心奪寶,除卻趕緊搶先奪回,更無善法。驚惶匆迫之際,未暇思索身側危險,慌不迭運用玄功。手剛揚起一招,百忙中猛想起鎖心錘厲害,方在失驚,“哎呀”一聲,未及縮手準備,倏地頭暈眼花,魔火業已乘隙侵入。迷惘驚懼中,才想到行法逃遁,已經無及。剛剛縱起,遁光自斂,人也倒栽墜落。魏青就勢揚錘打下,吃妖女身外藍光所阻住,不能下落。
魔火卻乘隙呼呼飛入,晃眼間妖女全身自燃,碧焰環繞不熄。嶽雯太乙神雷也已發出,四魔鬼連忙逃回,妖女卻被震成粉碎。
那藍光無人主持,竟舍妖女飛起。魏青也看出便宜,知鎖心錘無用,飛劍上去一攔未攔住,劍光還幾乎受挫。幸是寶主已死,否則飛劍還要受傷。魏青方覺厲害,忙將飛劍收回。
嶽雯已將兩道糾結一起的光華分開,收了雌鉤趕到,一指金光,飛上前去,將雄鉤也一同絞住,如法收去,嶽雯隻顧禦敵收寶,忘了四鬼。幸是尚和陽妖法厲害,錘上四鬼頭俱有極深功力,又經淩渾仙法重新煉過,妖女身有藍光圍繞,隻噴魔火邪煙,不能上前撲咬,相隔尚遠。否則神雷厲害,四鬼多少也受創無疑。事後嶽雯自覺魯莽,好生抱歉,令魏青轉告四鬼:今日功成不賞,反受大驚,異日回山,必求師父和乙真人為之設法解難。魏青笑諾。錘上四鬼也在嗚嗚,似在應聲感謝。
二人匆匆說了幾句,回望戰場。原來小夜叉汲占聞得妖師警告,又見同門諸人俱遭慘死,凶多吉少,不敢再延,一把白骨釘化為百十點碧焰,朝劉泉打去。劉泉見他又施故伎,忙發神雷去破時,不料妖人以進為退,一麵裝作拚命發出妖釘,一麵早見機飛起,化為一溜綠火,破空逃去。不過他終究路遇正派中趕來應援的人,仍難活命。再說侯曾見勢不佳,不願再報兄仇,也就跟蹤遁去。劉泉因先聽顛仙說過,今日所來諸妖邪,僅有一二首腦能夠逃去,餘者一個也難活命。此時妖黨幾乎全戮,殘存的也被眾人圍困,早晚伏誅。已在自己手裏放逃了一個,又知侯氏兄弟與各異派中首要人等多半深交,放走必為異日隱患,如何能容。
便把對付汲占的法寶移將過來,並力夾攻,手中神雷放之不已。侯曾見難逃脫,心一怯敵,略為疏忽,吃劉泉一雷打來,躲閃不及,口噴邪氣,隻顧擋那雷火。不料劉泉幾麵下手,一麵發那雷火,一麵用飛劍敵住他的飛刀,又乘他心慌失神之際,暗用神雷金光鏨當胸打去。
立即穿胸炸裂,血肉紛飛,死於就地,空中飛刀也被劉泉收去。
這裏白俠孫南獨鬥遼東二魔,眼看不敵,恰值俞允中、戴湘英、趙光鬥三人得勝之際,相繼趕來。趙光鬥知道陶氏兄弟魔法厲害,詭詐百出,上來便施展玄功,連人帶劍一齊隱去。二魔雖見敵人添了幫手,並非知名之士,並未在意。又見妖黨全體慘敗,又驚又憤。方欲施展最惡毒的魔法害人,拚舍一點精血為妖黨報仇,雙雙打一暗號,剛把法刀取出,待往前胸刺去。先是陶昌聞得腦後金風,知道來了暗算,百忙中不敢回看,將身往前飛起。方欲行法抵擋,猛瞥見七點星光飛來,知道來人是個深知底細的勁敵,大吃一驚,暗道:“不好!”
七點星光已經罩住全身。所用法寶魔叉俱在空中,正與敵人飛劍相持不下,萬不及收回抵禦。心中發狠,將牙一錯,拚舍一條右臂。剛運玄功一晃右臂,化為一條丈許長黑煙圍繞的怪手,往上一擋,準備借那血光行使化血神魔箭,報仇雪恨。誰知趙光鬥早防到此,七點星光將人罩住,未往下落,先是揚手一團雷火打下。陶昌手臂業已化形揚起,驟出不意,雷火正中麵門。仗著妖法高強,雖然未死,頭焦額爛,已受重傷,心神大震,站立不住,身不由己,往後一仰。趙光鬥的七點星光已分別照著他的玄關、天池等通身七個要穴透穿而過,連元神都未逃遁,立即慘死。
陶和已用法刀將前胸刺破,向前一指,剛由胸前飛射出百十道血箭。魏青當先飛來,鎖心錘揚處,四鬼直朝血箭叢中飛去,迎個對麵,鬼口一張,血箭無影無蹤。同時陶和聞得雷聲,回顧乃兄慘死,對麵又有克星,知無幸理,剛縱遁光飛身欲逃。趙光鬥如法施為,七點星光又是迎頭罩下。劉泉也已趕到。這次連神雷都未發放,經眾人飛劍、法寶合力夾攻,趙光鬥七星劍又深明克製之法,一聲慘叫,絞成肉泥,形神皆滅。鎖心錘已被魏青先行收去。
眾人一算,隻逃走一個妖黨,餘俱伏誅。妖屍穀辰又已入伏被困,不死必傷。好不喜出望外。又見江麵之上彩霞燦爛,玉清大師由一片金霞托住,盤膝坐定,通身金光圍繞。白骨神君身帶白骨煉成的諸般邪寶俱已無存,似被玉清大師一並破去。隻見他通體被一片慘綠妖光圍繞簇擁,人卻雙手據地,頭下腳上,旋風般倒轉翻飛急旋,毫不停歇。妖光之外,還有薄薄一層金霞閃閃不停,似有若無。知被玉清大師用離合神光困住,正在施展佛法妙用,煉化妖人身體。
再隔護江光層下視,大小兩隻金蛛相對箕踞水上,水底寶光上燭霄漢,金船已快吸出水麵。蛛糧、毒果分為兩行,由左右木舟內長蛇般飛起,直投二蛛口中。二蛛似乎氣力不足,一麵厲聲怒嘯,一麵奮力運氣,吸那金船。所噴蛛絲粗如人臂,每蛛不下百十根,白光如雪,銀索也似,又勁又直,分注水內。鄭顛仙在當中木舟上披發赤足,仗劍當先而立,全神貫注水內,麵帶驚疑之容。左立歐陽霜也是仗劍赤足,披發侍立。周身都有靈符神光護體。看神氣,歐陽霜好似少時要作顛仙替身,代師主持行法之狀。右立淩雲鳳,一手緊按寶囊,一手持著神禹令指定二蛛,也是全神貫注,眼都不眨。顛仙倏地手往江中一揚,一道紅光隨手飛下,隨聽一片輕雷之聲,二金蛛怒叫越厲。晃眼之間,轟隆一聲巨響,金光耀眼生花,那條藏有前古金門諸至寶的金船,已由江波中飛舞而上。當時江麵上雪濤千丈,駭浪壁立如山。當中數百根銀鏈,網起一條數丈長短,形狀奇古的金船,隻覺霞光萬道,金芒射目,隔著一層光網看不真切。這時左右木舟上蛛糧、毒果去勢反緩,急得二蛛厲聲怒嗥,十分刺耳,目閃凶光,血口開合之間,白牙森森,不住顫動,迥不似先前寧靜專一。淩雲鳳的神禹令上已發出青蒙蒙一片光華,照向二蛛身上。二蛛不住喘息,大有力竭之勢。顛仙已命歐陽霜代為主持,自己向金船塔中飛去。眾人料知蛛糧將竭,蛛力難支,事機瞬息,稍縱即逝。所幸妖人肅清,隻剩一個白骨神君,又被玉清大師離合神光困住。顛仙身已上了金船,決無寶山空人之理。全都心旌搖搖,欣喜非常。
當中木舟上淩雲鳳聞得雷聲,不禁抬頭一看,正瞥見妖屍連擒三人,飛舞而來。一時情急,不及施展飛劍,順手將神禹令往上一指,跟著發動牌上妙用,數十丈青蒙蒙的光華飛射上去。那麽神通廣大獰惡非常的妖屍,驟出不意,幾為所傷。因是一心想將兩隻金蛛抓死,再飛往金船奪取寶物,想不到會有這等厲害法寶阻路,口中怒嘯連聲。一時情急,竟將所擒三人用手抓起,直朝青光中打去。雲鳳不知神禹令這前古至寶與寶主心靈相應,不傷自己人。惟恐三人為寶光所傷,忙將神禹令往側一偏,一麵放起飛劍時,妖屍已乘機在空中一個翻折,就勢朝下飛去。三人屍首也同墜入江心,隻剩三道劍光浮沉空中。總算蛛糧、毒果剛完,二蛛已力盡精疲,受製於神禹令,不敢倔強。雲鳳把神禹令一撤,便如皇恩大赦,立即收回蛛絲飛起。二蛛那樣凶野,見了上麵妖屍也甚膽寒,竟不俟主人相迫,直向原存身的朱盒中飛去,一點也未費事。歐陽霜忙將朱盒封蓋,行法將手一招,劉、趙、魏三人屍身立即如飛浮到。於是匆匆拉上木舟,展動靈符,徑往水底沉去。
顛仙一上金船寶塔之內,剛將歸化神音尋到,順手攝取了數十件寶器仙兵,見上麵幾層塔門俱有禁製,正待行法破禁而入,忽聽雷聲大震,金船也往下飛沉,塔門金光亂閃。不敢再留,忙即飛出,船已沉入水中數十丈。剛出水麵,迎頭便遇妖屍。這時雲鳳身劍合一,神禹令發出百丈青蒙蒙的淡光,隨後追來。顛仙知道妖屍長於玄功變化,所有飛劍、法寶均不能傷。手上雖有新得數十件寶器仙兵,又多半未明用法,萬一被他奪去,立成巨害。沒奈何,隻得運用玄功,將本身純陽真火先發出來,抵擋一陣,再打主意。
不料顛仙拚摜真元,竟將先天太乙純陽丹劈麵噴出。此乃修道人的本命純陽真火,沒有數百年功力,不能煉成。煉成以後,珍逾性命,除了抵禦自身天災,不到萬分危急,決不輕用,比太乙神雷還要厲害得多。妖屍全仗陰煞之氣凝煉修成,此火正是對頭克星,任多神通也難禁受。驟出不意,撞個正著,護身綠火紫焰先消滅了一半,臉、胸等處也被燒焦受了重創,不由又驚又怒。惟恐敵人還噴此火,急忙行使妖法防護。停得一停,身後雲鳳的飛劍、神禹令也已飛到。妖屍不畏飛劍,那神禹令卻有無窮奧妙,不敢硬敵。妖屍一遲疑,顛仙早攜所得諸寶,運用玄功遁走。氣得妖屍厲聲咆哮,震撼山嶽。還想用玄功變化避開神禹令,將雲鳳抓裂泄恨。
嶽雯畢竟得過高明傳授,瞥見光層無故陷了縫隙,知道此時已無敵人。顛仙要令眾人入船取寶,收法極易,怎會這等情景?又見裂處噝噝作響,越裂越寬,情知不好。急忙留神查看,暗中戒備,忘了招呼眾人,以致劉、趙、魏三人相次飛下。允中也出聲示警,發動靈符、神雷,破去妖屍隱形妖法,現出原形。白俠孫南人最恬淡,雖然不無求寶之念,但知嶽雯道法高強,拿定主意,亦步亦趨,隨其進退,故而未下,免了一場災難。嶽雯見妖屍猖撅,玉清大師不能分身,雲鳳一人決非其敵,久了還遭毒手,忙縱金光追上前去。孫南也身劍合一,跟蹤追去。戴湘英、俞允中自然關心雲鳳安危,也同時飛起,往江心上空追去。妖屍剛要施為,眾人相繼飛到。嶽雯飛劍乃追雲叟常用之寶,威力甚大,與眾不同。妖屍雖然自恃玄功,見了也自心驚。再加上允中、湘英、雲鳳三人的飛劍均有極大來曆,也非尋常飛劍可比。妖屍雖不會為劍所斬,到底難免傷害。嶽雯更是深悉玄功變化之妙,仗著身有乙休所賜防身法寶,又將身劍合而為一,妖屍稍有動作,便搶在頭裏,防範十分周密。再加上雲風的神禹令,妖屍急切間萬難施展毒手。急得咬牙切齒,一雙火眼碧瞳凶光四射,口裏不住亂噴妖火毒煙,頭上尺許長稀落落鋼針般的黃色短發根根倒豎,蝟立若箭,發尖上的碧綠火星似彈雨一般朝眾人打去。兩條長臂已暴長了十餘丈,在眾人飛劍叢中上下飛舞,倏忽若電。如非仙傳至寶,劍術得有本門心法,加上嶽雯應變神速,連經幾次奇險,允中、湘英二人幾乎連人帶劍均被攫去。
相持片刻,妖屍見曆久無功,不能取勝,同來還有一妖黨不曾露麵,疑已得手走去,越發暴怒。突然厲吼一聲,竟然拚受神禹令的傷害,往上一縱,直上雲空。倏地將身隱去。化為數十丈方圓一團碧影,發出千萬道箭一般的黑絲。內中隱隱現出兩條長臂,向眾人頭上漫天蓋落,張開兩隻畝許大小的碧綠利爪亂抓下來。嶽雯不料妖屍情急拚命,一麵運用玄功變化,施展陰魔毒爪,同時又將黑青沙發動。自己還可不致受害,眾人實是難保。不禁大驚,忙喚眾人速退。欲要運用全力拚犯奇險,將飛劍金光展開,迎上前去阻擋須臾,好放眾人遁走,免受傷害。當這危急之際,說時遲,那時快,金光剛似飛天長虹暴長百餘丈,迎上前去,眼看瞬即相接,猛聽霹靂一聲,一個雷火金光首先打向碧影黑煙之中。嶽雯機警萬分,知來了救星,無須以身試險,就勢金光往回一掣,準備先退下來,如見不行,相機再上。初意這等功力的太乙神雷必將妖霧震散,至少也使受挫,現出原身。退時就勢也將雷火發出助威,連珠打去。
誰知那團碧影驟出不意,吃神雷打中,勢子略為停頓,往後挫退數丈,黑青沙被消滅了些,反更暴怒發威起來,一聲極難聽的厲嘯過處,重又加急飛起。自己所發太乙神雷功效稍差,又加妖屍中了一雷,有了防備,打向碧影上麵,雷火一亮,一震便完,直如未覺。方在驚惶,斜刺裏又飛來三條梭形金光。經此一停,眾人已經見機抽身。除嶽雯外,隻淩雲鳳自恃神禹令能破邪氛魔火,不畏妖屍,仍在準備應敵,不曾退去。同時妖屍吃了一雷,將黑青沙破去了好些。本就怒發如狂,再一看那發雷的人正是適才取寶遁走的鄭顛仙重又出現,如何能舍,怪叫一聲,竟舍嶽雯等人,改向斜刺裏江岸一麵撲去。
顛仙原見嶽雯等危急,恐受傷害,特地運用全力,先發一太乙神雷。明知妖屍已將元神幻化,至多受挫,決不能傷,一雷之後,趕緊將降魔之寶三支金龍梭連珠發出。本意也隻借此抵擋延時待援,沒想取勝。那三支金龍梭發出時,約有三丈來長,一道兩頭尖的梭形金光,前頭後尾均有火星飛射。平日任多厲害的妖邪,隻要被打中,火星立即化為迅雷爆散,將身炸成粉碎。差一點的飛劍、法寶,十九撞上便折。否則便隨人意,往上下左右一閃,避開前麵阻擋,仍朝敵人飛去,不中不止。顛仙也因妖屍厲害,並還有一強敵在後,別的寶物無用,故將三梭連珠齊發。妖屍飛撲過來,恰好迎頭撞上,竟一點也未躲閃,碧影中兩條長臂微一舞動,利爪抓處,竟將當頭一梭抓去。顛仙見狀大驚,知道此寶必毀於妖手,忙運玄功收回時,第二支金梭又被抓去。總算下手還快,救回了一梭。
妖屍性多疑忌。前因恩將仇報,暗害吳立,有一次正在修煉玄功,吃吳立暗算,稍差一步,真身便被假借另一妖人之手毀去。由此生了戒心,永遠身神不離。每值運用玄功變化之時,總將真身藏在元神的後麵,以防為人所傷。自恃法術高強,前有魔手,後有魔光,真身藏在當中,必無一失。做夢也未曾想到敵人法寶一經到手,存毀由心之際,會鬧得引火燒身,受此暗算。尤其是元神,雖然飛劍、雷火所不能傷,真身全仗它來保護,而且兩下裏一體,如響斯應,真身已經受傷,元神立受其害。這一炸縱非致命,也實不輕。益發恨煞顛仙,必欲得而甘心。一麵行法護傷止痛,重又放起萬千道黑煞絲,疾風暴雨一般朝前追去。
顛仙回顧追急,又由寶囊中取出一個金球,也是一個降魔至寶,正要回身打去,忽聽老遠空中厲聲怪叫:“大金蛛已被我燒死,歸化神音也被我毀去,永絕後患。穀道友隻管放心,待我殺這老賊婆!”尖銳刺耳,聽去直非人言。語隨聲近,晃眼顛仙前麵高空中掛下匹練般一條白氣,當中現出一個奇形怪物。那東西形似山魈,高約丈許,頭如山嶽,綠發紅眼,闊口獠牙,鼻塌孔掀,麵生寸許綠毛,周身雪也似白。最奇是頭頸後麵又生著一隻瘦骨如鐵的長臂,手生七指,大如蒲扇,高擎腦後,掌心裏冷森森射出一片灰白色的寒光。通身皮包骨頭,看去卻極堅強。自腹以下,雙股合而為一,天生成的一條獨腿。也不見他動作,徑由空中倒掛的白氣擁著,迎麵飛來,其疾如電。顛仙適才隱身回洞藏寶,已經見過,知是妖屍穀辰的死黨大雪山底潛伏多年,新近逃出的老魅七指神魔。一個妖屍已難對付,何況又來一個飛劍法寶所不能傷的勁敵。顛仙意欲將手中的金球迎頭打去,就勢隱身遁去,暫避一時。
嶽雯、淩雲鳳看出顛仙勢絀,雙雙重又飛起。未及趕到,忽聽“哇”的一聲慘叫,空中祥光閃處,一縷黑煙上衝霄漢,晃眼無蹤,江麵上空白骨神魔不知去向。玉清大師人未上前,祥光先已電一般飛將過去,將神魔阻住。跟著一縱金光,正待朝妖屍飛去。這原是一瞬間事,兩下裏方要接觸,先是東北方金霞電轉,夾著一道長有百丈的朱虹,流星飛馳般直射過來。晃眼臨近,忽然分而為二,各現出一個韶齡少女,一取妖屍,一取雪山老魅。就在這一分一合之間,正北方又是一片五色霞光電卷而來,老遠便嬌聲高叱道:“二位道友除那雪山老魅,我斬這妖屍。”先來二女中,手拿金輪的一個年紀最輕,也真聽話,百忙中答了句:
老魅先見顛仙隱遁空中,忽來二女,雖知為強敵,先還自恃神通,沒怎在意。餘英男上來先取老魅,交手在先。老魅剛看出少女手發朱虹異樣,又想先給敵人一個厲害,腦後怪手七指一彈,發出冷森森七股灰白色光華。這原是老魅采取雪山地底萬年陰寒之氣煉成的內丹,除卻有限三四件純陽至寶,餘下法寶、飛劍均難抵敵。人在百步以外,便中寒而死。如被打中身上少許,能將人全身爆裂粉碎。比起陰雷還要厲害得多。滿擬敵人不死必帶重傷,不料遇見克星。敵人更是內行,自知功候有限,全仗此劍取勝,隻將飛劍上前,手指處,經天朱虹迎著那七股灰白光華隻一絞,一聲爆音,紛紛散如殘雪。老魅見狀,猛想起此是對頭克星南明離火劍,不由大吃一驚。悔恨膽寒之下,生性機智,一見不敵,便想逃走。楊瑾法華金輪發出百丈金霞,連同般若刀一片綠光同時飛起,衝了過來。老魅靈敏絕倫,知進知退,情知不受點傷難於逃走。忙將腦後七指怪手隱去,原擬舍卻一臂給般若刀,化身逃走。楊瑾兩世修為,何等靈敏,本想老魅未到伏誅之日,原欲二寶齊施,斬它當中怪手。一見隱去,反舞左臂來擋,暗罵:“老魅,任怎狡猾,也須教你受回重傷。”故意把刀光一頓,卻使法華金輪寶光先衝上去。老魅因通身已被劍光、刀光、寶光罩住,隻有拚舍一臂,用化血遁法逃走較為上算,否則不是受傷更重,便是勉強全身遁起,便被敵人寶劍追上,越發難當。忽見刀光停頓,便料不好,恐為南明離火劍所傷,不好複原。驚慌忙亂中運用玄功,突地將臂伸長,向刀光抓去。不料弄巧成拙,法華金輪寶光已朝前胸衝來。情知不妙,百忙中趕緊飛身縱起,胸前要害雖然讓過,右肩已被寶光掃中。方在怪嘯,乘勢欲逃,南明離火劍、般若刀的朱虹、銀光雙雙飛來。老魅情急無計,隻得拚舍右臂,吃朱虹一繞,便已斷落。同時楊瑾早有準備,忽然舍上就下,攔腰卷去。老魅已縱血光遁起,那條奇形怪腿齊腳麵被銀光斬斷。那道朱虹又電射追來。嚇得連附身飛行的白氣都未及收回,便自化血遁走。餘英男還要追趕,楊瑾攔道:“老魅化血遁法,瞬息千裏,你怎能追上?這條白氣乃地底陰煞寒毒所萃,老魅曾煞費心力。快用你南明劍助我將它毀去。”說罷,二人一同下手,朱虹、寶光一轉一絞,晃眼消滅淨盡。
葉繽見狀,方在心驚,妖屍元神幻化的碧影已如飆風般在滿天光雨之下迎麵撲來。葉繽又急又怒,連神光也不及收攏,左手一揚,由一個小燈之中飛起一件法寶,直向碧影中大手飛去。那法寶隻是三寸大小一團淡黃色光華,邊上另分射出紅、白、藍三色奇光,也隻尺許長短,晶芒四射,光卻強烈異常。才一出手,三條奇光便以黃光為軸,轉風車一般,共結成一圈金、紅、藍、自的四色飆輪,往碧影中投去。妖屍也是驕敵太甚,一見神光震散,立乘敵人驚慌不備,運用玄功將那隻大手伸長了百十丈,飛星般下射,迎頭抓下,以為大功可以告成。知新來敵人的佛門四寶和南明離火劍均非善良之物,同黨傷亡殆盡,反正不易取勝,而老巢心腹之患未去,必須及早趕回,免生他變。因恨葉繽素無仇怨,又非敵黨中人,無故作梗,上來便下辣手。所用神光又不知是何法寶,陰火邪氛均不能汙,於各正派人中異軍突起,元神幾為奇寒之氣消損。仗著玄功變化,冒險拚命將它震散,形神仍是兩受傷害不淺,怨恨之極。滿擬一下將她抓走,帶回山去,百計淩虐,報仇泄忿,就便拷問來曆,看她師長同道都是何人,還有更精的道法異寶沒有,日後相遇,好預為防備,免又驟出不意,再吃大虧。不料心凶氣暴,複仇之念太切,身隨念起,更不及再有思索,去勢過猛,晃眼臨近,敵人揚手飛起一團光華。這時葉繽神光為妖屍震裂,勁敵當前,自然不免驚急氣忿。妖屍卻誤看成了伎倆已窮,逃遁不及,欲使法寶先擋一陣。以為那四色光華雖有些強烈奇怪,總共不過三尺方圓。適才所破神光,也是五顏六色,不過一是層層相間,各自為色,一是轉若車輪,諸色混雜,大小強弱卻不逮神光遠甚。尤其光華強而不大,不似神光有無窮變化。妖屍乍見,自然不在心上。
那佛家真火收得越緊,進入越深,動靜相生,有不可思議的奧妙。對方如不知底細,誤認無甚神奇,一起貪心,立時上當,無論是甚麽禁法,神光到手,沾身立即無蹤。其實外相一斂,不是深入人體,便將全身罩住,其中的人或冷或熱,隻略微覺出一些感應,無相真火立現寶相。道法淺的形神俱滅;道法深的不被深入,不過重傷,但若見機稍遲,真火內發,立即通體炸裂,照樣毀滅死亡。妖屍總算見機得早,發作尚快,減了好些功效。當時隻見奇光在妖屍右臂之間一閃即滅,別無異處。猛聽碧影中一聲極淒厲的嗥叫,仿佛似電一般掣轉,妖屍穀辰已由碧影裏現出原身,左手緊托右臂。轉瞬碧影由大而小,妖屍原身又隱,星丸飛渡,直向遙空射去,一晃不見。葉繽第二朵燈花化為同樣四色光華,隨即飛出,竟未打中,便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