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曉星沉負責抗揍拉怪，吸走乞丐的主要攻擊力；孟了和白昴一個負責近身一個負責遠程攻擊；明深琛負責戰術輔助，淩靈靈則負責看住所有人的奶。
雖然少了殷悔，但這場仗打的卻並不如孟了設想的那樣艱難。
眼前的乞丐雖然是天人的頭領，可是卻並沒有真的那麽可怕。
至少，在他們的圍攻之下，能感覺到他的速度越來越慢、攻擊力越來越弱。
終於，孟了找準機會，在明深琛的幫助下一躍而起，將銀月光劍狠狠插入他的眉心之中。乞丐痛苦地嚎叫，很快化成一團黑煙，變回原本那個乞丐的模樣。
他蜷縮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著，模樣竟有幾分可憐。孟了剛讓開了些，餘光裏曉星沉忽然上前，他揚手，空氣中憑空多出一把巨斧的氣場。斧子朝乞丐劈去，乞丐掙紮兩下，終於咽了氣。
那把斧子……
孟了訝異地看著曉星沉的動作，曉星沉笑得依舊是那麽溫和。可他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狠厲與仇恨，與平時的他截然不同。
“以免他絕地反擊，小心駛得萬年船。”
明深琛眨了眨眼睛，問的十分不確定：“所以……我們這是……通關了？”
孟了環視四周，並沒有說話。
忽然，從地上升起一個石台，台子的材質和他們的晶石是一樣的，還有六個石洞。
“隻要把晶石放上去，這個隊伍裏的人就能離開遊戲。”曉星沉說道。
“可是我們少了殷悔的那塊。”明深琛搖了搖頭。
“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嗎？”
原來是葉夜心不知何時醒了，聽見孟了他們的對話，想起那個叫殷悔的女孩子在掉下去之前，偷偷塞給她這麽一個東西。
孟了發現她手中捧著的，的確正是刻著控蟲師標識的晶石。
孟了問：“殷悔的石頭怎麽在你這裏？”
葉夜心滿臉的茫然，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發生過的事，向曉星沉質問道：“你為什麽鬆開她的手？你害她摔死了！”
曉星沉麵不改色地答道：“那時情況緊急，我沒得選。”
“沒關係的。”孟了忽然說道，“殷悔不會死，因為我們這裏，有人能把她複活。”
淩靈靈猛地一顫，臉上血色盡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是她為什麽要把這石頭給我呢？”
孟了捧著那塊石頭，心裏的某個地方卻疼了起來。
“她是希望，能和我們一起出去的那個人是你。”
“出去？去哪裏？”葉夜心更加茫然。
“真實的世界。”孟了頓了頓，才補充道：“那個你已經死了的世界。”
葉夜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卻嚴肅了起來：“黎境，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很抱歉，這不是玩笑，而我想我也不是黎境。”孟了笑笑，模樣卻有些難過。
“好了，先別說了。”曉星沉冷聲打斷了孟了和葉夜心之間的對話，“把晶石放進去，我們就能出去了。”
白昴卻皺起了眉頭：“就這麽走？不管殷悔了嗎？”
不等曉星沉回答，孟了接話道：“管，怎麽能不管？除了我們以外，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了。”
孟了說著，走到了曉星沉的麵前。曉星沉的眸子一如寒潭那樣深邃，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你會幫我們找到殷悔的吧？”
曉星沉愣了愣，微微點點頭，不料孟了手中一動，竟將銀月光劍插進了曉星沉的腹部。劍尖撕裂肉體，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孟了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可曉星沉，卻巍然不動。
“是淩靈靈提醒我的，殷悔曾在你的體內種過天蟲。你們兩個不論誰死了，另外一個人都活不成。”孟了平靜地敘述道：“按照葉夜心的說法，殷悔已經墜樓死了，可是為什麽你還活著呢？因為有人能幫你把她複活，你說是嗎？可是既然她已經複活了殷悔，又為什麽一直不肯把她的行蹤告訴我們呢？”
孟了這話是問曉星沉，眼睛卻看著淩靈靈。
淩靈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站在原地。
“你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嗎？黎、境。”
這一句話，又如投入河底的巨石，讓所有人都找不到應該有的表情。
明深琛第一個回過神來：“孟了，你說和尚才是黎境？你開玩笑呢吧？這怎麽可能呢？”
曉星沉深深地看著孟了，很久很久，他才露出一抹笑容。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我隻是懷疑。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我才想起，少林的技能大多剛硬，這和那時我見到劈開山巒，要將我們壓死的那個白衣人的套路很像。而讓我真正確定你身份的，很簡單，是這塊手表。”
孟了拿出了11號的手表。
“我用手表恢複的，隻有我、明深琛和淩靈靈的能力閾值。我並沒有恢複你的。那剛才和乞丐戰鬥的時候，你的能力是怎麽回來的？答案隻有一個，你的手表裏裝的也是管理者的係統。”
曉星沉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大聲，絲毫不再掩飾。終於，曉星沉止住了笑，卻對孟了置若罔聞。他推開孟了，跌跌撞撞走到了葉夜心的麵前。
他慢慢抬起手，想觸碰卻又不敢，隔著一根指頭的距離在半空中描摹著葉夜心的臉。
“夜心……”曉星沉柔聲叫道，“我終於，我終於見到你了。”
葉夜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更多的則是一種茫然。眼前的這個和尚，明明長著和黎境完全不一樣的臉。可為什麽，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讓她覺得這麽熟悉呢？
“黎……境？你是黎境？”
曉星沉喘了兩口氣：“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叫葉夜心，所以我就叫曉星沉。”
“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曉星沉笑了起來，安靜而興奮：“夜心，你知道嗎？我們的夢想實現了。你想做的那款VR遊戲，我把它做出來了。”
“S？”葉夜心瞪大眼睛。
“S。2060年，首款玩家通過意識操縱的VR遊戲S麵世，吸引了大批玩家。所有人都在崇拜我們，他們誇我們是天才，誇我們的遊戲是改變時代的發明。”
葉夜心一怔，她張了張嘴巴，眼淚卻掉了下來。她用力地抹了抹臉，笑得無比驕傲：“我就知道我們會成功。我知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這款遊戲開創了VR遊戲的先河，我們成為了開山鼻祖。他們說，我們的遊戲是創時代的巨作，是值得被曆史銘記的裏程碑。”曉星沉的目光無比的溫柔，仿佛於他而言，所有的殊榮都不比不過眼前人的一顰一笑。“謝天謝地，因為有它，我才能再見到你。”
葉夜心因這一句話而猛地回過神來，她本就是這遊戲的創始人之一，又無比的聰明。從孟了方才的話和麵目全非的曉星沉身上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的端倪。盡管她覺得荒謬，可一個答案還是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所以，我現在身處的是遊戲的世界？”她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你們都是玩家？而我，是一個已經在現實世界中死了，卻在這裏永生的NPC？”
“不，不！”曉星沉忽然激動了起來，“你不會死，你永遠都不會死！”
曉星沉就好像是陷入了某種躁狂之中，他的眉眼之間再也沒有了溫度。他抬起手，掌心中出現了孟了他們方才用來開啟副本的那六把晶石鑰匙。
六把鑰匙將石台填滿的那一刻，大地深處傳來了齒輪傳動的聲音。孟了他們隻覺得陷入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再睜眼時，發現竟然身處詠芳樓樓外。
令他們驚訝的是，乞丐明明死了，可詠芳樓樓外發生的事情還在不斷重複著：大批學生走入每尊石像的下麵，大地依然在震顫，天空依然沒有展露出原本的顏色。
集齊六塊晶石就能離開遊戲的說法，根本是假的！
當晶石被集齊以後，隻會再次觸發副本任務！將這一個終極副本不斷循環重複下去。
曉星沉對那一切置若罔聞，他隻是垂下頭，看著葉夜心微笑。
“夜心，一直會有人來救你，他們會把你從那個混蛋的手中救下來。你不會死，你永遠都不會死。”
葉夜心怔怔地看著曉星沉，眼底的困惑漸漸散去，變成了一種幾近無奈的東西。
她忽然問道：“那個叫殷悔的女孩是誰？”
曉星沉一愣，臉上的表情在聽到殷悔這個名字的時候，終於有了破裂的痕跡。
“黎境，你記得那首詩，你會用曉星沉來作名字，那你又知不知道，在那首詩裏，我也曾經挑過兩個字，想給我未來的孩子做名字呢？”
曉星沉猛地一顫，他懊惱地別過頭，卻還是揮了揮手。
殷悔憑空出現，卻從半空中急速墜落，奄奄一息地摔在了地上。
在她的身上，有一個和黎境一樣的傷口，同樣也在汩汩地流著血。
明深琛趕緊跑過去扶起殷悔，急道：“淩靈靈，你還不趕緊奶她一口？”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淩靈靈並沒有任何動作。
孟了覺得，他把這一生的力氣都用在了扭頭看淩靈靈的這個動作上。當他對上淩靈靈的眼睛，才發現淩靈靈不知何時戴上了鬥篷的帽子，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眼睛更是紅的像血。
“你猜錯了一點。”淩靈靈毫無情緒波瀾地說道：“很遺憾，孟了，這個世界裏從來就沒有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