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深以他為恥

楚璿璣麵色鐵青,煞是難看。

她眸底暗光一閃,忽而袖中右手一翻,一道刺目的光線朝離草直射過來,卻是一麵古銅色的小鏡子。

“照妖鏡?!”離草隻聽得蒼緋一聲低喝,便覺身子一痛,整個人矮了下去。

“哎喲!我當執劍長老收了個什麽好徒弟,原來不過是棵狗尾巴草!”

譏笑聲自頭頂傳來,離草恍神過來,才發現自己現在視線僅能看見數雙腳站在麵前。

而自己,竟是被那所謂的“照妖鏡”給現了原形!

她作為一棵不甚起眼的狗尾巴草,雖一向奉承低調作風,但也是有尊嚴的!

離草憤懣著,正想努力變回來,卻見楚璿璣彎下腰,伸手將她拈在掌心裏,來回轉著圈兒,直轉得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眼裏全是圈圈,哪裏還記得變人形的訣。

“你等在此做甚?”冷不防,一聲清泠的問話自一旁傳來。

楚璿璣一驚,手上一鬆,離草便直直摔在了地上,幸得此時為草身,沒有骨頭,否則定要全給摔散了。

“弟子見過執劍長老。”一眾女弟子朝著來人齊齊俯身作揖,麵上掠過一抹驚惶之色。

離草一見那襲熟悉的素白袍邊,不禁更加愁苦。

師尊大人莫不是發現她偷懶,這才找她來了罷?

念及至此,離草幹脆就這麽作為一棵草躺在地上,隻盼師尊大人莫要注意到她。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楚璿璣一隻腳更直接踏了過來,離草隻覺眼前一片黑暗,已是被她壓在了鞋下。

嘖!多半是想掩蓋罪證!

那股鞋臭味兒!

冷靜冷靜……

雖然被踏於鞋底委實是辛苦了些,卻也正好順道替她遮了形跡。

慕流音目光淡淡掃過一眾女弟子,最後停在了楚璿璣身上:“照妖鏡乃仙門寶器,怎可隨意拿來褻玩?回去交還於原處,不可再動。”

楚璿璣聞聲,麵色微微白了白,卻是不敢說什麽,隻垂下頭認錯道:“弟子一時貪玩,偷了師父的寶器,這便交還回去,望長老莫要怪罪。”

唔,原來是偷來的!

慕流音聽她如此說,便也不再追究,隻輕輕揮了揮衣袖:“身為仙門弟子該修身養性,勤於修煉,你等如今心性都還不定,還不散去再加修煉?”

“是,長老。”女弟子們恭聲應下,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一齊散了去。

這一去,離草眼前頓時一片豁然開朗,才緩過神來,一襲袍角便落在了她眼前:“還不回了人形?”

呔!這師尊眼神未免太好了些,踩扁成了這樣,竟也給他瞧見了!

離草感慨一聲,化了人形。

再抬頭看著慕流音,一拍手道:“哎呀!師父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若再晚些,徒兒怕是要被她們踏成草漿了。”

“莫要貧嘴。”慕流音勾了勾唇角,雙手負於身後,看著她灰頭土臉的模樣,搖頭:“不在瓊天宮老老實實記誦經訣,卻跑到外邊生事,這般沒有定性,如何修成正果?”

離草低著頭,手指點點,委委屈屈道:“徒兒並未生事,是她們非認定師尊教了徒兒不少法術,要纏著徒兒比試,徒兒本就修為淺薄,師父也沒教,結果才……”

慕流音瞧見她一身殘破的衣裳,輕歎了口氣:“你可是怪為師不教你法術?”

“徒兒不敢。”離草蓄著淚在慕流音麵前裝著乖巧,卻是澄澈著一雙眼幽怨地將他望上一望。

慕流音不覺有些失笑,溫了聲與她說明:“修煉切忌心浮氣躁,平心靜氣乃是根本,為師讓你記誦經訣便是讓你修身養性,不過這樣幾日你便受不住了,何談修仙?今日若非為師察覺前來尋你,你怕是要吃更多的苦頭。”

離草聞言,卻是不由一怔。

自入門以來,慕流音除了讓她記誦之外,都很少理會過她,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並不上心。

現在看來,卻似乎並非如她所想。

這位師父,原來也是關心她的。

這麽一想,離草頓時覺得暖心了許多,方才所受的委屈一下子便煙消雲散。

“真是笑話!什麽修身養性全然都是借口,本君看瞧不起妖精才是真罷!”體內蒼緋卻是又按捺不住,冷嗤出聲。

離草以為,蒼緋果真是個十分小心眼的魔,因著師尊重傷了他的仇,便一直懷恨於心,時時要抵毀上師尊幾分。

不過好在她明事理,不與他同流合汙。

“多謝師父教誨,徒兒明白了。”

蒼緋一聽她這乖巧的話,立時不滿了起來:“你這小妖,難為本君幫著你說話,你竟向著那虛偽的家夥!”

離草隻是隨口敷衍著他:“嗯嗯,真是多謝大叔你了!”

“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態度?區區一隻小妖竟敢如此對本君說話!”

離草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對比的力量是很偉大的。

這一番比下來,足可見他與師父果真不是一個檔次的,真正瞧不起妖精的是誰,可謂是顯而易見。

離草深深以他在自己的身體裏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