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看你不順眼

“不——不要!!”離草絕望的哭喊著,無助的像一個孩子。

她拚命地向前爬著,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卻隻接到滿空飄落的煙灰。

他對她說對不起……

可是她從未怪過他,他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她真的不怪他。

雖然他說,他不相信什麽朋友,不相信任何感情,可是,他最後還是救了她!

這個終其一生都隻有痛苦伴隨的人,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一絲關愛與快樂,是如此的可憐可悲,為什麽卻還要這麽慘的死去?!

他對她說謝謝……

可是,她又有什麽是值得他謝的呢?

她根本就沒能為他做什麽,更害死了他!

她終究還是這般沒用,連自保都做不到,更莫說保護其他人!

她雙手十指緊緊扣入了地麵之中,努力控製著自己瀕臨邊緣的情緒。

指甲不自覺的扣進泥土裏,死死的扣著,抓出了十道深深的血痕。

指尖傳來陣陣的鈍痛,身體不能抑製的顫動著。

“竟然自己上來送死,真是愚蠢至極!”頭頂,傳來鳳曦那冷冷而不屑的嗤聲:“不過對於他這個半妖來說,死倒未嚐不是個解脫。”

聽見她這般冷情的話,離草身子驀地一震,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瞪著她。

雙眸盈滿著水霧,霧中卻又燃著怒焰,怒焰之中是切膚的痛與徹骨的哀!

她怒聲斥道:“你殺了他,為什麽還能說出這般事不關己,而又絕情的話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的痛悔之心麽?!”

她不明白,殺了人怎麽還能如此輕鬆,一點悔意也沒有!

果然,麵前的這個鳳曦不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會救死扶傷的藥師鳳曦。

以前的她,終究全都隻是裝出來騙自己的假象。

鳳曦依舊隻是輕挑著眉,笑意悠然而譏誚:“殺人又怎樣?何況,他還算不得是個人。你該慶幸,你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離草緊緊咬住了唇,緩緩站起身來:“你就這麽恨我?”

“是。”鳳曦沒有半絲猶豫與掩飾地回道:“你的命太好,好得讓我無法不嫉恨!”

同樣愛上自己的師父,自己落得個叛出師門,墮入魔道的下場。

而她,卻得到了師父的原諒,甚至還可以繼續安穩地陪在師父身邊。

她怎麽能甘心……怎麽能甘心!!

她恨恨地盯著離草,抬手指著她頸間的朧月:“你知不知道,你的這柄月刃,曾經是他專門為我鍛造的!若非生出後麵那許多變故,本該是在我十八歲生辰的那日送給我的!如今卻是被你硬生生地搶去了!你擁有了師父,擁了仙器,擁有了我最渴望的生活,你幸福的叫我看見你就厭惡!我實在是恨不能讓你就這樣消失!永遠地消失!”

離草聽著她的話,卻是不由怔住,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頸間的朧月。

這柄月刃,竟是師父原本為她鍛造的?!

可是,為什麽師父要將這本該屬於鳳曦的仙器給了自己呢?

“鳳曦!”微慍的聲音,卻是慕流音沉沉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看著她,眼中有十分明顯的沉痛之色:“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卻反要將錯誤強加在別人的頭上?!”

她曾經本是那樣的乖巧聽話,是個極為懂事的徒弟。

如今卻是變成了這樣一個無情冷血的魔女,是他造成的錯麽?

鳳曦轉眸看著他,那目光中似在燃燒著什麽,炙熱得令人窒息,又無情得令人絕望!

“我有什麽錯?我為什麽要改?當初我沒有殺任何人,你們卻強加罪名在我頭上,你更親手斷我手腳筋!如今我殺的這個半妖,他毒殺了城中那麽多人,本就該殺,況且又是他自己出來找死,我殺了他又有什麽錯?”

“你這孽障,當年你殺昆侖弟子乃是證據確鑿之事,到如今還妄圖狡辯不成?”接過話怒斥的是胥焱。

“證據確鑿?”鳳曦嘴角一勾,揚起一抹冷笑:“哪裏來的證據?就因為我剛好站在他們的屍體前,便是我殺的了麽?!”

慕流音眸光閃了閃,正要開口再說什麽,卻是被一旁蒼緋冷聲打斷:“你們昆侖的舊事要說自個回家說去,本君現在看你很不順眼,你給本君消失好了!”

他冷冷盯著鳳曦,聲音從齒縫間逼出,若刀鋒般銳利,掌心間一團黑紅色的火焰在跳躍著。

而鳳曦被他那樣的目光盯著,不由渾身微微一顫,隻覺得全身發冷。

那眼光若兩柄利劍一樣,似要在她身上刺出兩個窟窿,又仿佛要挖出她的一雙眼睛一般,淩厲而陰狠!

她微微一蹙眉,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低聲道:“鳳曦不知哪裏得罪到了魔君?”

“本君就是看著你礙眼的很!”說話間,他已是揮著掌中的魔焰朝她襲去。

那樣強勁的力量,那樣快的速度,似是真要取她性命一般。

鳳曦急急閃身避開,一麵高聲道:“蒼緋,我們怎麽說也是同道,你不對付仙門的人,卻要殺我?豈非要叫他們看著痛快?!”

蒼緋手下攻勢不減,隻戲謔地笑道:“本君隻要看不順眼的,想殺就殺!管你是什麽人!”

方才竟然險些殺了那小妖,她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他下手甚是狠厲,毫不留情。

鳳曦躲閃之下,不禁暗暗心驚。

魔君蒼緋的實力果真不容小覷,怪不得聖君對他如此青睞,欲將他拉入己方陣營。

隻可惜,他的性情太過桀驁難馴,並非容易說服說動的人。

魔與魔之間起內哄,對胥焱來說,確是件好事。

他早已暗中傳信回了昆侖,相信不久昆侖便會來人。

他們這番纏鬥倒是正好拖延了時間,等到昆侖精英起來,正好將他們一並除之!

當然,他們最好能鬥個兩敗俱傷,倒可讓他們坐收漁人之利。

慕流音卻是微微蹙起了眉,眸中竟似隱隱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這一抹神色被離草不經意下捕捉到了,不由又是一詫,然後微微黯了眼眸。

師父……定然對鳳曦還是存有師徒情份在的罷?

還有這朧月……

她這算是搶了原本屬於鳳曦的東西麽?

正怔忡間,忽而眸光瞥見遠處天邊那數十幾道禦劍而來的身影,她心下一驚,下意識地便朝蒼緋秘音了過去:“大叔,昆侖的弟子都來了,你快離開罷!”

這麽多人,大叔定然不會是他們對手的!

蒼緋聽到她傳來的話,斜眸瞥了過去,而後微微眯起了眸。

而隻這傳話的短短時間裏,掌門已領著昆侖眾弟子禦劍到了他們跟前。

“布陣!”

但聞掌門一聲令下,那數十名弟子立時執劍各立一處,一手撚訣,很快便合成一個奇異的劍陣,將蒼緋與鳳曦團圍在了中間。

“蒼緋,看來現在不是我們自相殘殺的時候呢。”鳳曦望著一眾弟子,嘴角微微一彎,唇邊的笑意卻是冰冷的。

她自是認得此陣劍,乃是昆侖最強的天罡劍陣。

“哼!區區小陣,也想困住本君?”蒼緋傲然地一揚眉,根本不將一眾人放在眼中。

太清真人看見蒼緋,已是驚訝,又見鳳曦,更是詫然。

但此刻已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探究,他沉聲喝道:“發動劍陣!”

聲音剛落,隻見那劍陣之中亮起一圈金色的光芒,暴漲數丈之高。

陣中的蒼緋和鳳曦隻見周圍景物與人影忽而一下子隱沒在了一片白光之中,隻覺勁猛的罡風襲來,麵頰肌膚如受刀割。

有劍氣突而自外圍襲來,一道又一道,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然等他們順著劍光來的方向掠去,想要將人揪出來時,卻是又撲了個空。

不知對方所在,而劍氣卻是密集而又出奇不意地自四麵八方襲來,著實讓蒼緋有些惱怒不堪。

鳳曦抬袖擋下一道劍氣,一麵低聲道:“這天罡劍陣乃是由三十名弟子合力而成,每一名弟子皆是要害,所以隻需攻破一人,此陣便可告破。”

蒼緋卻是一聲嗤笑:“哼!說的容易,你倒是找出一人給本君看看?”

所有人都隱於光芒之外,連個鬼影都見不著,如何攻破?

鳳曦眸光閃了閃,沒有回答,卻是忽而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蒼緋,若是我沒猜錯,你對那丫頭有意思罷?”

蒼緋目光驟然一冷,狠狠地盯著她,周身殺氣突顯。

鳳曦見自己猜對了,唇角不由揚起一抹愜意的笑:“真是想不到,堂堂的一界魔君,竟然也動了情,真是不知那丫頭有什麽好。不過,你喜歡她,卻不知,她對你究竟是否存有一絲的情意呢?”

一句話讓蒼緋的臉色迅速下沉,深沉幽暗的眼底掠起一道鋒利的銳芒,冰冷的目光盯著她,如刀鋒般帶著淩淩戾氣,仿如能割人肌骨:“你若是想死的快些,本君可以成全你!”

“別急著生氣呀!”鳳曦笑臉盈盈,微側著臉看著他:“不如,讓我來幫你試她一試?”

蒼緋剛舉起的掌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又微微頓住,眸光緊了緊。

*** ***

陣外,離草看不見陣中情形,隻能看見那一眾弟子不停禦劍施法,不斷有密集的劍氣朝陣中襲去。

她的心,不由緊緊地揪了起來。

不知道大叔怎麽樣了……

她實在是擔心的很。

忽而,陣中傳來鳳曦的驚呼聲:“魔君,你受傷了?!”

大叔受傷了?!

傷的重不重?!

離草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如此關心在意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重重一沉,似是被一隻手緊緊扼住了一般。

她屏著息雙目死死盯著那劍陣,無奈這劍陣除了布陣的人外,其他人都看不見裏麵的情形。

“魔君!你千萬要撐住啊!你若是死了,我豈非更沒有活路了!”

鳳曦的聲音不住地自陣內傳來,聽得離草愈發地緊張。

怎麽辦?!她到底該怎麽辦?!

離草心中焦急之下,目光瞅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名弟子。

她心中天人交戰了一番,幾經掙紮之下,然後咬緊了唇,暗暗撚訣施法。

有細細的荊棘自那弟子的腳下緩緩生長,纏繞上他的腿,然後用力一縮,那尖利的刺便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