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鳳曦真麵目

胥焱與蒼緋之間的戰鬥,僵持了很久。

蒼緋手中魔焰已然化作一柄火劍,舞動生風,火星四濺。

但他終究隻是恢複了重塑肉身的力量,但並未恢複以前全部的力量。

所以,此時對戰胥焱,卻是並未能迅速解決戰鬥。

胥焱顯然也察覺到他力量並未複原,那麽此時要殺他便是最好的時機。

而此刻,一夕的目光卻是又轉到了慕流音的身上。

慕流音的注意力亦是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二人的戰鬥之中,可以說此時空門大開,這正是殺他的絕好機會!

他眼底閃過一抹肅殺之色,寒芒乍現。

轉瞬間,他指尖已然以妖氣又凝成了一道氣劍,身形朝慕流音疾掠而去。

慕流音因著為胥焱所下了禁製不得動彈,雖然察覺到了襲來的那道身影,卻是無力躲閃。

而胥焱回身想救,卻又為蒼緋所擋,心神一分之下,更被蒼緋的魔焰之劍劃傷了胳膊。

傷處一片焦黑,更傳來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

離草離的最遠,察覺之時,雖本能地朝師父掠去,卻明顯已來不及。

眼見一夕指尖的氣劍便要刺中慕流音的心脈,電光火石之間,他的攻勢在觸到慕流音身體的那一刹那陡然頓住。

仿佛一下子被卸空了力量一般,那妖氣所凝的氣劍也轉瞬消散開來。

一夕微微一眯眸,看著自己手腕處緩緩自皮肉間生長出來的一朵妖豔的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竟然護他?”他轉首看向就停在自己背後的黑衣女子。

而她一雙鳳目此時卻是出奇的平靜,淡然,沒有說話。

離草也驚詫地頓住了步子,不解地看向那黑衣女子。

方才她隻看見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追著一夕而去,卻未想竟會是這魔女!

為什麽……為什麽身為魔族的她,更與一夕同一戰線的她竟然會為了救師父而不惜傷了同伴?!

慕流音眸底亦是閃過一絲怔然,而後微微擰起了眉,目光直直盯著那黑衣女子。

半刻之後,他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眼底的情緒是複雜而難解的。

良久他才歎息般的輕輕喚出了一個名字:“曦兒。”

曦兒?

離草怔了怔。

這……不是前師妹的名字麽?

難道這女子竟是前師姐?!

聽到他口中喚出這兩個字,黑衣女子身子陡然一震,眸光緊了緊,細長的眉微微蹙起。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一笑,緩緩抬手揭下了麵上的黑紗,露出了一張傾世美貌的容顏。

“沒想到師父你竟還能認出我……”她低低說著,唇角勾著一抹不知是似喜亦是悲的笑。

相隔二十年,未想師徒二人再見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而離草看清她那麵紗下的容顏時,卻是不由愕然地怔住,一雙眼死死瞪著她,似是不能相信一般地喃喃道:“鳳……姐姐?怎麽會是你?”

那張臉,根本就是鳳曦!

一瞬間,許多過往飛速地在腦中掠過,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卻是又不願意去相信。

鳳曦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嘴角勾著妖豔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妖嬈,不緊不慢道:“嗬……本來還想再多戲耍你一陣,未想竟這麽快便被認出來了。”

說到這,她一雙鳳目又看向了慕流音,似有許多情愫包含於其中,卻又不得釋放而出。

“為什麽……”離草咬了咬唇,一時間不知是何種情緒漫上心頭,堵得胸口十分憋悶。

事到如今,她不想麵對,也已不得不去麵對。

許多發生的事,自鳳曦身份顯露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然能夠聯係想明白了。

從最初的相遇就是鳳曦設計好的,怪不得那時知道師父收了她這個新徒弟時,鳳曦的臉色會那樣怪異了。

還有在謝二爺的宅中遭遇魔化之人的事,現在想想,魔化的那幾人便是挾持鳳曦作人質的那幾個,除了她外,還有誰能將他們魔化?

包括與一夕的見麵,想來也都是安排好的罷?

自己就是這般一步一步走入她精心設計好的局裏,雖然不明白她這般費心設計自己是為了什麽。

但唯一清楚的事便是,所有的一切,終究都是假的。

為什麽……為什麽她一直以來都當作朋友一般的人全都隻是在演戲,在欺騙她?

“為什麽?嗬……”鳳曦輕嗤一聲,涼涼開口:“我不過就想看看能讓師父破誓收的徒弟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二十年了……

二十年間她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慕流音的任何事。

聽聞他立誓不再收徒,她心裏竟是無比歡喜的。

雖然,她已叛出師門,但至少,她是他有過的唯一的徒弟。

今後,也不會有人取代她的位置。

可是,意外卻出現了。

這個小妖,她本來隻是為了魔君蒼緋而接近這小妖,但在聽到這小妖成了他的徒弟的那一刻,所有的計劃便全都變了。

因為,她嫉妒、不甘!

“原來你就是慕流音二十年前叛出師門的徒弟?”一旁一夕亦是饒有興趣地眯起了眸,隻是眸底卻閃爍著冷寒的光芒:“你說會助我報仇,故意將離草是他徒弟的事告訴我,讓我從其下手,原來,都不過隻是在利用我而已。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殺了慕流音!”

誰都知道慕流音這個好徒弟愛慕師父之事。

既然有愛,又怎麽可能會舍得讓他死!

鳳曦此刻倒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淡淡道:“至少,我給了你殺你父親報仇的機會,讓你脫離了苦海,你該感謝我。”

說著,她又斜睨了他一眼,麵上卻忽然浮起淺淡的笑容,譏誚的,冰涼的:“倒是你,為何未聽我的話,靜靜等著,卻自作主張跑來劫走離草,壞了我的大計!”

本來照計劃,離草早該被關入了鎖妖塔。

結果他一出來攪局,迫得她不得不臨時再出對策。

誰想又被魔君給破壞了。

一夕冷凝了眸子,隻是輕嗤一聲:“你也並未按原來說好的,故意將她的玉佩丟在那昆侖弟子遺物旁,又是什麽意思?”

原本,他們之間定的計劃,隻是讓離草為了護他與慕流音翻臉而已。

卻未想最後竟演變成這樣的一個結局。

聽著他二人之間的話,離草才恍然明白,原來設計嫁禍她的,竟然是鳳曦。

她……就這麽恨自己麽?

她本來以為,她和鳳曦這位前師姐應該是同病相憐才是。

因為,她們……都愛上了自己的師父。

而另一邊,胥焱與蒼緋也因著這邊的變故停了手,皆是蹙眉看了過來。

“曦兒……”慕流音微微一歎,這一聲歎息仿佛是不小心溢出,那麽的輕,那麽的淡,卻又那麽清晰:“你若是怨我,便直接衝我來,為何要害小草?”

聽得他對離草這般愛護的話,鳳曦眼裏又閃過一絲陰鬱,譏誚地笑道:“怨你?師父,我怎麽敢怨你?我隻不過想知道,若是你現在這個徒弟同樣殘害同門,做出違背仙門道義之事來時,你會如何處置罷了。”

慕流音皺了皺眉,淡然而沉靜的眼神中,有無聲的歎息意味:“那你現在看到了,可滿意了?”

“嗬……”鳳曦嘴角勾出一抹冷嘲的笑:“說實話,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滿意!以她之罪,不死至少也該廢除全部修為再打入煉獄,可師父你竟隻將她關入鎖妖塔百年,未免太過偏私了罷?”

“因為我知道,她並未殺害同門,所有事情也並非她所為。”慕流音聲音依然是清泠無波的,沒有悵沒有憾,如山澗的溪水,潺潺流過。

“那我呢?!”鳳曦依然笑著,隻是那笑意卻是冰冷的,聲音如線,即細又輕,卻是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劍刺骨:“當初我亦說過所有事都不是我做的,你又可曾相信我?你為何就能忍心下得了手挑斷我的手腳筋脈,將我丟進那冰冷的牢內?!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他相信這個離草就不信她?!

難道離草當真比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要?!

一想到這,她心似被利劍刺穿了般,除了痛還是痛!

“當初你殺害同門乃是他人親眼所見,容不得你作任何狡辯。”接過話的,是一臉冷厲之色的胥焱:“況且,你以魅術勾引自己的師父,已是大逆不道!”

心中最脆弱的傷處被刺中,鳳曦的臉色不由白了白,卻隻是勾著唇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大逆不道麽?那麽,她呢?”

她忽而抬起手,指尖直直指向了一旁的離草,幽幽道:“她喜歡自己的師父,是否也該受到應有的責罰呢?”

一句話,似是晴天中的一道驚雷,讓在場之人都不由怔住,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全都投到了離草的身上。

離草臉一白,一步一步的後退,微顫著身,瞪大著眼,慘白著臉,不住地搖著頭:“沒有……我……沒有……”

從未有過的緊張、恐懼、顫栗緊緊的將她攫住!

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然而,鳳曦卻袖手一揚,一個光球在她手中出現。

在那光球中,她看見了自己。

看見了自己緩緩湊到了師父的麵前,吻上了師父的唇……

離草驚恐的睜大了雙眼。

這……這是那本應該被毀掉了幻境,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鳳曦的手裏?!

“你應該記得罷?這是你那齷齪的幻境!”鳳曦唇角綻笑,犀利冷凝的眸子卻在無意間淡化了凜然笑意,全無一絲溫度:“你以為毀了魅妖手上的那個幻境便可以掩蓋一切麽?可惜,所有幻境都在魅妖的記憶之中,隻要將魅妖的記憶提取出來,自然又成了一個幻境。”

離草嘴張了張,卻是發不出聲音。

一直想要隱藏的事實就這樣被赤、裸裸地抖露了出來,讓她無處可藏,無法可避!

她害怕,她好害怕這一切被抖露出來之後的結果!

害怕得心髒都**著、抽搐著,似隨時都會停止跳動……

胥焱鐵青著臉,又氣又惱地指著離草:“你……你果真是逆徒!逆徒啊!我昆侖怎會出了你們這一個又一個不知廉恥,敗壞門風的弟子?!”

蒼緋隻是冷沉著一張臉,冰冷的目光盯著鳳曦,如刀鋒般帶著淩淩殺氣,仿如能割人肌骨。

這個女人,竟敢做出這樣傷害那小妖的事來,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