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交靈長老(1)

“師父……我痛……”

瓊天宮中,離草躺在**,雙目緊閉,隻有口中在不停地喃喃叫著。

小騰蛇拍打著翅膀圍在她身旁急得直叫。

慕流音神色中也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她身體並無外傷,依淩劍非所言,她乃是在夢魘之中受的重創,波及到的是神識,使得痛楚一直延續了下來。

若隻是身體上的傷,倒還好治,傷口愈合了,疼痛自然也就會消失。

偏生她受的是看不見的無形痛楚,讓他一時也束手無策。

她隻覺全身上下都被強烈的痛楚覆蓋著,如受千刀萬剮,一刻也不停歇。

忽而一道清涼的氣息自額頭傳來,緩緩流入全身,好似一股源源不斷的清泉,洗涮著她身體的每一寸部位。

疼痛感微微減輕了些許,她的呻吟聲也漸漸低了下來。

慕流音看見她略微舒展的眉頭,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然搭在她額頭的手卻並未拿開,仍自繼續輸送著仙力為她緩解痛楚。

如今除了用仙力來緩解,等這痛楚的感覺自行慢慢減弱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隻是看見她痛苦的表情,心中一時無法解釋是什麽樣的感覺。

枉他還是昆侖的長老,修得仙身,更負數百年的修為,卻是連自己的徒弟都保護不好。

一股從未有過的自責漫上心頭。

“師父……”離草感覺疼痛舒緩了些許,終於睜開眼。

望著麵前那張俊美的臉,麵上依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然那雙好看的眼眸中卻透著一絲焦急與內疚。

“小草!”他看見她睜眼,不由輕喚:“還痛不痛?”

離草隻是強忍著,搖了搖頭:“不痛了。”

她看得出師父很擔心她,她不能再叫師父著急。

慕流音哪裏會不知道她的心思,隻是如此一來,更叫他心頭一揪。

“師父,淩劍非呢?他傷的嚴不嚴重?”離草想起他替自己擋了好幾回,不由有些擔心。

“這種時候,你還顧得上擔心別人?”慕流音眸光微微一沉,竟似有些不悅。

此事到底是由淩劍非而起,無辜牽累到他的徒弟。

天下哪個師父不愛惜自己徒弟?

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會有些怪罪淩劍非。

離草覺出師父似不大高興,不由立時垂了眉眼,糯糯道:“他為了救我,傷的不輕……”

慕流音看著她,忽而收回了手。

立時,剛緩下去的痛感一下子又變得強烈起來。

離草忍不住痛得直“哼哼”。

慕流音這才又握住了她的手,將仙氣渡去,一麵無奈地搖搖頭:“你雖未受傷,但卻未必會比他好治,你且先顧好自己再說。”

離草也被那痛給嚇怕了,忙點點頭。

一麵心中暗道,原來師父也這般不良,會使小手段嚇唬她了。

過了好半晌,她又瞅了瞅慕流音,眉心微擰:“師父,你一直這樣渡仙氣給我,不會太過損耗麽?”

“無妨。”慕流音隻淡淡安撫了她一句:“為師修為深厚,這點損耗無關緊要。”

然而,隻有他自己清楚,前不久才剛耗廢了百年修為補全法陣,至今仍尚未複元。

現在又一直在消耗元氣為她緩解痛楚,確實有些吃力了。

但,要他看著自己徒弟受苦,又如何能忍心?

離草望著師父略顯疲憊的麵色,心底徒然漾起一股極其溫暖的感覺,有些甜甜的。

“師父果真是仙人!每回徒兒有危險時,師父都能及時趕來!”離草歪著腦袋轉移話題。

慕流音好笑地輕輕一彈她的額頭:“莫貧嘴。此番倒是虧得朱掌教察覺得早,他聽聞弟子一說淩劍非今日麵色欠佳,便疑心著是那玉鐲離身的關係,又聽說劍非帶著你下山,擔心之下,這才尋為師一道來找。”

隻可惜來得還是太晚了些,才害得她受了這許多罪。

淩劍非所說的夢魘中的事,雖未親眼見到,但隻是光聽便可知有多殘忍。

他看著自己仍舊笑顏燦爛的徒弟,心中不由又多了一絲憐惜之意。

離草並不知他此時所想,隻又微皺了眉道:“那……白伶呢?就是那個魔女……”

她終究是可憐人,雖然因為仇恨變得有些偏執,手段殘忍,但卻叫人怨不起來。

“她不敵朱掌教,受了重傷逃走了。”

“她一定不會放棄的。”離草喃喃道。

她對葉風的恨還未化解,絕不會就此罷休。

慕流音以為她害怕那魔女再對付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不必擔心,以後有師父在,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離草怔怔地抬眸望著他,這般溫柔貼切的話語,叫她心波上又**起了一絲漣漪。

一日的變故加之那不斷流入體內的暖暖氣息,讓她很快便困意上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一整夜,慕流音便這般握著她的手,渡了一晚的仙氣予她。

直至次日清晨醒來,一眼看見床邊的師父,離草怔了怔,陡然反應過來,又是暖心又是擔憂:“師父,徒兒覺得好多了,不用再渡氣了。”

慕流音卻是並未收手,緊緊握住她欲抽回去的手,低低道了句:“莫動。”

“師父!”離草心急下忍不住嗔喚了一聲,一雙眼死死瞪著他。

正僵持著,忽而門外傳來一聲清泠的喚聲:“慕師兄。”

離草順聲望去,卻是不由一詫。

站在門口的,那孩童一般的身量,清秀的童顏,灰白的長發,不是千羽靈長老麽?

她怎的突然來了?

慕流音轉首看見她,微微一頷首:“靈師妹。”

然而,他的手卻依舊未鬆開。

千羽靈隻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們緊握著的手,緩步走進屋,聲音是不變的清冷:“掌門已自朱掌教那聽說了全部事由,讓我來替你徒弟醫治。”

聞言,慕流音眸光不由微微一閃,起身:“那就有勞靈師妹了。”

千羽靈擅長煉丹製藥,這方便比他總是懂得更多些。

千羽靈走近床邊,探手至離草的眉心。

半晌,她緩緩道:“她應是神識受了損傷,神識受損不比其他內外傷,要治起來並不易。”

慕流音輕蹙了眉:“靈師妹可有法治?”

“我盡力。”千羽靈自袖中摸出一布袋,攤開,裏麵竟是大大小小一排針。

她指尖拈起一根細長的針,略一凝神,針尖似有微光閃動。

離草隻覺眼前光一閃,左額一股細微的刺痛傳來,那針已然紮在了其上。

“唰唰唰——”不過片刻的功夫,離草頭上便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細針,好似一隻刺蝟。

不過,這針紮下去之後,卻似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向散布開來,讓她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舒暢了不少。

而那種強烈的劇痛感也漸漸地不那麽明顯了。

千羽靈輕輕呼了口氣,那娃娃臉上帶著一副肅色,顯得很不和諧:“我已以仙力附入銀針,刺入她的腦穴,以助修複她受損的神識。這幾日我會每隔六個時辰為她施針一次,過些天數應該便無大礙了。”

聽得她這般說,慕流音這才稍稍放了心:“多謝。”

千羽靈微微斜眸睨了他一眼,嘴角卻是揚起一絲怪笑:“慕師兄每每謝我都是為了徒弟之事,之前那個是自己惹出來的傷,這個又是為人所累帶出來的傷,看來慕師兄的徒弟都是不叫人省心的麻煩。”

咦?

離草聽了她這話,不由一詫。

她這意思,莫不是指曾經那位前師姐也受過傷被她醫治過?

如此看來,師父對自己的關心已不亞於那位前師姐。

那麽,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師父已經喜歡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