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所謂出嫁
所謂出嫁
六月十一，宜婚嫁。
小翠身份地位不高，軒轅無白在家中處境不好，兩人的結合隻是權宜之計，男方完全是為了金家堆得比天高的金山銀山。且又要避人耳目，婚禮並不打算鋪張，連張燈結彩都沒有，恐怕不過花轎抬了了事，這妻嫁的還不如妾。
即使如此，小翠依然十分緊張，她頭一回坐花轎，從古代女人為了貞節牌坊不要命的習俗來看，不出意外也是最後一回。
金倩巧勉強算是小翠娘家的女人，有事禮節隻能由她來完成。比如，小翠出閣前，她得一起在屋子裏陪聊天。本來小翠的頭發也是該由家裏人梳的，但金倩巧一個穿越的大小姐，完全搞不出古人繁雜的發髻，而小翠丫鬟之身，更不敢勞煩正牌小姐動手，她便唯有事事親力親為。
簡單地說，金倩巧隻是裝個樣子。
小翠一身火紅的嫁衣，這是從成衣鋪裏買來的，並不十分合身，花紋也不太合她的心意，但她的身份卻不好要求更加昂貴的衣裳，隻能委屈地穿下。她坐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總覺得處處不滿意，若是換一套鳳冠霞帔，定能更顯豐姿。
在心裏默算了番她得到的嫁妝，小翠心裏撇嘴，嫁妝遠遠不如她想象得多，小姐明明說好了要給她添妝，妄她期待好久，最後加的就那麽一點點東西。要知道，她的夫君要做的是大事，這點財力怎麽夠？老爺小姐實在太沒有遠見！
小翠越想越覺得金家又小氣又目光短淺，府裏的人都知道她以前隻是個卑賤的丫鬟，人們的眼神讓她抬不起頭，現在還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又愛勾引人家夫君的小女表子在！
金府這個地方著實令人生厭。
好在她順利地嫁了，小翠偷偷溜出去找過軒轅無白，軒轅不愧是名門世家，家宅整整比金府大了三倍不止。區區偏房就有如此財力，不知主宅該是多麽氣派？回憶起軒轅無白給她的承諾，小翠的臉上終於泛起紅光。
不過在此之前……有個小雜種總得處理一下。
小翠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軒轅無白明顯對百草有興趣的目光是她心裏一道刺，讓她如鯁在喉，難受非常。她突然握住金倩巧的手道：“小姐！你可要小心金百草那隻小白眼狼，她可不是什麽好人。我看她的眼珠子就不安分，總往男人身上瞧，上次您生日宴席還不忘勾引我夫君！您一定要多提防她，不然以後指不定會對未來姑爺怎樣。依小翠看，最好還是把她趕出去吧，她就是天生乞丐的命。”
金倩巧初聽這話還沒反應過來，仔細一想，卻被小翠氣笑了。
她處處和百草爭鬥不休，竟然隻是為了這麽個原因！小翠未免想得太多了，她以為軒轅無白多好，人人都得愛上他不成？怎麽看誰都跟防賊似的。
金倩巧因為擔心百草重蹈原作覆轍，早已與她談過，少了救命之恩，百草根本對軒轅無白毫無興趣，對方的皮麵也不能讓她有絲毫額外的感覺。故而，她完全沒把小翠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由此看來小翠原本對她的仇恨值竟是轉接到了百草身上。腦內浮現出百草張牙舞爪的模樣，金倩巧心情莫名好起來，這孩子可不是原本第一女主那樣的軟包子，她明明是隻小刺蝟，稍微多戳一下，都會被紮得滿手血，應當是不會吃虧的。
“軒轅三公子也不是安分的男人……以前不還是你同我說的，有實力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你既覺得軒轅公子他必將成就一番大事，也得早些做好以後房中添人的準備才是。”金倩巧斟酌了一下用詞，如此說道。
這番話，乃是金倩巧念及身體原主和丫鬟多年的情分，才決定隱晦地提醒她，這“準備”二字有文章，既可以是準備好和姐妹們一同搓麻將，也可以是如何防止狐媚子進門，就看小翠怎麽理解了。
“小姐你怎麽可以這麽想？”小翠眼睛滾圓，“有情人眼裏是容不得沙子的，多出來一人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能那麽揣測軒轅公子？他隻是看起來多情，實際上待我專一的很，絕不是花心之人，隻是有些不檢點的女人不自量力罷了。”
小翠執迷不悟，金倩巧有些想要歎氣。
小翠的心態已經變了，之前她還是丫鬟，計劃是等小姐出嫁後就爬姑爺的床，未來也隻能做妾，便不覺得有權勢的男人多個小妾有什麽不對。此時境況卻是不同，她是出嫁要當正妻的，更別提婚前便失了身，這才記起勾引主子的丫鬟是有多下作。
談話不歡而散。
吉時到了，小翠蓋上紅蓋頭，滿懷對舍棄過去擁抱未來的希望，她坐上簡陋的轎子，一搖一晃地離開了金府，身後拖著長長的一串嫁妝。
軒轅無白一身紅袍，騎著馬冷著臉走在前方。從今日之後，縣城中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他堂堂軒轅嫡三公子，娶了商戶家的丫鬟，這麽大的恥辱，他終身難忘！若不是為了事業的起步資金……日後，金老頭必然要將臉麵償還給他，他的女兒和當日驚鴻一瞥的小女孩，亦要為他所有。
等軒轅無白的馬走出不少距離，金倩巧才從院裏探出頭，因為兩家都低調，外麵圍觀的人群不多，因此也更方便她找人。
同樣是成親之日，同樣的路線，雖然新娘掉包了，日期也不對，但她賭大劇情應當不會動。
果然，沒費什麽功夫，她就鎖定了目標。
衣著考究的一老一少立在街邊看熱鬧，年老的那位身材幹瘦，白發長眉，仙骨道風；年少的那位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君子如玉。
盡管他們盡量不引人矚目，但天生的氣質動作卻泯然不同於眾人，難言風華。
金倩巧想要聽他們二人的對話，便稍稍湊前一些，好似也是圍觀的人一般。
“……他便是這一房的嫡子？”老者蹙眉。
少者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似是叫軒轅無白，倒是好麵目。”
“竟娶個丫鬟，不知廉恥，成何體統！”老一輩的人最看重門當戶對，老者鼻孔噴氣，顯然盛怒，“虧得我們還專程從京城前來，老爺還擔心他會有所作為威脅本家。如此之徒，不過爾爾！”
那位年少俊秀的公子仍舊笑得滿麵春風，隻是微笑歸微笑，他的眼神中卻滿是讓人膽顫的涼意。
“真是好相貌啊。”俊美的公子又讚了一遍。
“哎，不過是個旁係兒孫，少爺若是喜歡帶走便是，”老者對這位少爺寬容許多，語氣也很溫和，“……隻是別玩得太過了，老爺會氣惱的。”
“無妨，我有分寸。”少年胸有成竹的模樣，笑意更濃。
兩人見送親的隊伍走遠，不再久留，雙雙離去。
金倩巧也隨著大流走開，她知道自己找對人了。這二位正是京城裏軒轅本家來的人，年長的那位是軒轅家主的心腹，名字都是家主賜的，叫軒轅忠，在軒轅祖宅勤勤懇懇幾十年，很得主人信任。而少爺更是來頭不小，乃軒轅家嫡係一脈的嫡長子，“無”字輩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名為軒轅無荒，算起來是軒轅無白的堂兄，亦是《穿越之邪王天下》的大反派BOSS。
原本他們來的要早幾日，撞見的是軒轅無白迎娶金倩巧，金老爹幾乎將半個金府做了嫁妝，場麵真真壯大。軒轅忠在大家族站穩腳跟那麽多年，怎會是愚蠢的人，當即判斷能輕易騙得金家垂青的軒轅無白絕非平庸之輩，輕易就倒戈了，成了軒轅無白在本家的線人。軒轅嫡係上上下下全被軒轅無白坑得頭破血流，這位功不可沒。
至於軒轅無荒為何見了軒轅無白猶如針尖對麥芒，則是嫉恨軒轅無白事事順利，節節高升，而且軒轅無白許多方麵都是他眼饞的肉，卻偏偏吃不著，著實叫人心癢難耐。
軒轅無荒作為全劇最重要的反派，就算軒轅無白三觀不正，他也絕不可能是什麽好鳥，他陰險狡詐為人邪惡，還擁有所有種馬男眼裏最不可理喻最不可饒恕的缺點——好男風。
在某些朝代，好男風算是貴族之間一種流行趨向，多半隻是圖個新鮮為了“嚐嚐男人的味道”，玩過了該娶親娶親，該生子生子。供權人賞玩的多半是陰柔美麗的小男孩，乍一看同小姑娘差不多。而軒轅無荒，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個天生的基佬，喜歡的也是那些有男子氣概的人，把這類人壓在身下很能滿足他的征服欲。
原書裏他就有過玩軒轅無白的意思，從他剛才說的話來看，估計軒轅無白的確很符合他的目標追求。
這次少了叛變軒轅忠的通風報信，軒轅無荒能不能對軒轅無白下手就不好說了。金倩巧微微一笑，既然確定他們二人不可能和平，她就安心了。隻要那兩兄弟鬥起來，不怕她沒有時間準備下一步。
金倩巧覺得，到離開小縣城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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