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學生
你是我的學生
沈諺非眨了眨眼睛,“哦——原來你很強大?”
“臭小鬼!”淩少白走過來狠狠抓了抓沈諺非的腦袋。
第二天的早晨,又有人送包裹到他們的囚室。不用拆,沈諺非也知道那是沈靜雲送來的書。盯著未拆封的牛皮紙,沈諺非皺起眉頭來,然後發出一聲冷笑。
從前,沈靜雲什麽都沒有給過自己,現在卻殷勤起來了。一個晚上就把這些書找來,不論那家夥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把自己當成一回事。
隻是……他沈諺非不需要了。
淩少白盯著沈諺非的背影,好笑地說:“不拆開看看?”
“你不是買了嗎?而且當著你的麵拆沈靜雲送給我的書,不是不給你麵子?”沈諺非涼颼颼地說,然後爬回床上繼續看那本日文原版的《消費的欲望》。
“真乖。”淩少白點了點頭,很滿意的樣子,“不過……說不定沈靜雲買給你的是中文版本的,你可以和日文版對照來看,也就不用糾結於要問我這個混蛋書裏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你真讓我看?”沈諺非聳了聳眉頭。
“我其實是一個大度的男人。”
“謝了!”沈諺非果斷將包裹拆開,找出那本《消費的欲望》,“哈哈,果然是中文版!”
“真是小孩。”淩少白走到囚室門口,“今晚我有訪客,會晚點回來,你就在這裏乖乖坐牢吧。要不要爸爸買根棒棒糖給你?”
“我想吃巧克力威化。”沈諺非知道,隻要自己說出口的,淩少白一定能給他弄來。
淩少白輕笑了一聲,囚室的門打開,他走了出去。
沈諺非翻了翻中文版的《消費的欲望》尋找自己沒有看懂的章節,隻是翻開那本書之後,他愣住了。這本書已經被沈靜雲翻看過了,甚至字裏行間還做了筆記,有什麽複雜的地方隻要看一眼那些標記馬上就懂了。
沈靜雲為什麽要這樣?如果隻是想要拉攏或者討好自己,他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
其他兩本書也是一樣的,都做了批注和筆記。
也許這些字都不是沈靜雲的,也許這家夥就是卑劣都想要打動自己,他有的是錢,完全可以找公司裏的高材生為他做好這些事情。
在這監獄裏待的一年多,沈諺非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專注力,而此刻他的腦袋嗡嗡直響,一切心緒紛亂起來。
手指觸上沈靜雲的字跡,沈諺非霎時像是被燒傷一般猛地將書扔了出去。
淩少白走了沒多久,而沈諺非卻要命地想要他回來。
他坐在桌前,那些滿是筆記的書被他狠狠揮到地上,嘩啦啦的聲響像是要將神經撞裂。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窗外的流雲轉變為日薄西山,沈諺非坐在那裏動都沒有動過。
他腦海裏不斷重複著那個場景。那時候他剛上初中二年級,沈伯伯很公平地將他送進了市裏最好的中學讓他受到和沈家兩位公子一樣的教育。那是一所寄宿式學校,晚上大部分學生都有晚自習的習慣。他坐在自習室裏,身體僵直著很久始終無法解開那道數學題。一旁的同班同學用手肘頂了頂他說:“沈靜雲不是你二哥嗎?你讓他教你啊!”
沈諺非回頭看了看自習室最後一排的沈靜雲,他正低著頭用手機打遊戲,這個家夥即便不用功也能拿到令人羨慕的好成績。但是沈諺非知道,他不會回答自己任何問題。
同桌卻不放棄地繼續用筆戳他,甚至皺起眉頭用眼神示意“你怎麽不去”?甚至於周邊的同學也側目相視。
沈諺非隻得硬著頭皮走到沈靜雲的旁邊。他正打的不亦樂乎,甚至沒發現沈諺非的靠近。沈諺非傻傻地在那個位置站了十幾分鍾,直到他那一輪遊戲打完,才怯生生地開口問:“二哥……有道題不會做,你能教教我嗎?”
沈靜雲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裏滿是譏諷,他的聲音永遠那麽薄涼,“嗯?你叫誰二哥呢?小賤種?”
教室裏忽然一片安靜,就連翻書的聲音都沒有了。
沈諺非頓了頓,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那是他早就料想到的結果,所以他並不難過。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從第二天開始,大家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甚至有人學著沈靜雲的語調在走廊裏高喊著“喂,小賤種!”然後一群人跟著哄笑起來。沈靜雲是這所學校裏的天之驕子,他對沈諺非的態度直接影響到其他人。曾經那些熱絡的同學,那些眼裏對他充滿期待的女孩子們,瞬間冷漠了下來。
隻因為沈靜雲的那一句“小賤種”而已。
囚室的窗外漆黑一片,一陣涼意襲來,沈諺非一個顫抖醒神。
他第一次感激這所監獄,至少它替他隔絕了過去所不願意麵對的一切。
淩少白是在半夜回來的。他的腳尖踢到了地上的書,隻是隨意地踩過去走到床邊。床上的沈諺非蜷在床的邊緣,習慣性地讓出了淩少白的位置。淩少白的手指陷進沈諺非的發絲裏,輕輕揉捏著,低下頭來的時候唇上勾出一抹笑,“如果睡不著,就不要這麽辛苦的裝睡了。”
“你怎麽知道我沒睡著?”
“你的睫毛在顫動。”淩少白側身坐在床邊。
“神經,這麽黑你還能看到我的睫毛?”
“我的視力很好。”淩少白無賴地躺在沈諺非的身邊,執著的將他從床的邊緣擠到了床中央,“我忽然很嫉妒沈靜雲了。因為你很在乎他。”
沈諺非保持沉默,他正要翻身背對著淩少白,對方卻扣住他的要將他帶入懷中,“我有一個讓你睡著的好方法。”
“什麽方法?”
“跟我□。”淩少白用極度認真的語氣對沈諺非說。
兩秒鍾之後,沈諺非伸手按住淩少白的臉將他推離自己,“你今天又忘記吃藥了嗎!”
一切安靜了下來,躁鬱的心情逐漸沉澱,沈諺非緩緩開口問:“嘿,淩少白,就你的了解,你覺得沈靜雲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嗎?我沒有跟他麵對麵的說過話,也沒有和他在同一個晚宴上碰過麵,你要我如何對你說沈靜雲?”淩少白好笑地回答。
“在商場上,他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敵人,你怎麽可能對他沒有一點了解?”沈諺非嗤之以鼻正要挪到床的另一邊去,淩少白拽住了他。
“他是一個自我的人,但是他的自我並不讓人反感。”淩少白的語氣中有幾分鬱悶的味道,“大概是因為他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吧。”
“還有呢,假如作為對手,你對他會有怎樣的評價?”
“野心勃勃,不達目標絕不罷手。”
“聽起來像是貶義。”
“但是從我淩少白的口中說出來,那就是極大的讚美。”淩少白單手撐著腦袋,習慣了黑暗之後,沈諺非能夠分辨出他臉上悠然的表情。
“還有呢?”
其實從沈諺非的繼父沈仲秋過世之後遺留下來的遺產風波,沈靜雲審時度勢並沒有可以與沈思博爭沈家當家的位置而是離開沈氏之外另創天地,如今在商場上,沈氏遇到的最大對手不再是其他的財團,反而是沈靜雲的華天集團,就可以看出沈靜雲的手段和魄力了。
“從來不和對手正麵硬碰硬,旁敲側擊不算,還經常借力打力,如果真的和沈靜雲卯上,腦袋要轉的比他快才行。”
“那麽你覺得沈思博呢?他們倆對上到底誰比較有勝算?”
這恐怕也是許多夾在沈氏與華天集團之間的投資者最關心的問題。
“沈思博這個人別看那麽沉悶,但其實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他的心態好到令人憤恨,他的心思無法被揣測,而他的嚴謹也並沒有禁錮沈氏的發展,因為他對市場的變化反應敏銳,而且眼光長遠。要說現在的商界有誰能與沈靜雲抗衡,那麽就是沈思博了。”說完,淩少白歎了一口氣。
“歎什麽氣呢?”沈諺非用拳頭在對方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如果他們兩兄弟聯手,沈氏隻怕回比現在還要可怕。現在他們相互對峙,反而給了其他人坐山觀虎鬥的機會。他們鬥的越是凶狠,給與別人見縫插針的機會也就越多。一旦像是歐美的大型財團進入這個市場,他們就很容易被個個擊破。”
沈諺非揚起眉梢,“淩少白,你真讓我感覺不可思議。你自己也說根本沒和沈靜雲聊過天,我估摸著你也會說你沒見過沈思博了,但是你卻對他們兩兄弟的行事作風了若指掌。你知道嗎,沈伯伯病重的時候,有一次我去看他,他說的話跟你說的差不多。”
“哦?他怎麽說的?”
“他的兩個兒子絕對不可以內鬥,當他們的矛頭一致向外,就絕對所向披靡。”
“但是以他們倆的性格,要兄友弟恭隻怕‘西湖水幹雷峰塔倒’。”
沈諺非被對方不著調的比喻逗樂了。
“你是我的學生,你不會比他們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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