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夜路
黑夜已經完全降臨，野外除了一如既往的沒有光亮之外，各種電子設備的效率也降到最低，即使是全副武裝的機甲步兵也不願意在夜間作戰，但在二等兵加布裏埃爾·布拉德利的帶領下，趙宇這邊的三個人竟然奇跡般一路順暢向基地前進著。
“有問題，這個加布裏埃爾一定有問題。”亨特在通訊頻道裏壓低聲音，“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鬼知道，隻要他現在是我們這邊的就行。”博格倒是看得很開，“而且我不認為他對我們有產生不軌意圖的必要。”
趙宇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現在他們所隸屬的西海岸國民軍是明顯處於劣勢的，如果是敵對方想要混進來當間諜，像這麽出色的戰士隻以二等兵的身份加入，怎麽看都是不劃算的事情，更何況眼下的第六特遣小隊還是被指名追殺的喪家之犬，隨時都可能團滅。另一方麵，第六特遣小隊並不拒絕其他部隊的成員加入，而這位加布裏埃爾上來就先做掉了至少八個戰友當見麵禮，如果是別有用心的話也太拚了一點。
“加布裏埃爾，你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下辨識道路的？”既然確定對方暫時沒有敵意，趙宇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出來，“不管是電子地圖還是衛星導航，現在都應該不能用吧？”
加布裏埃爾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我記得住地圖。”
“這麽屌！”
22世紀的人類記憶力普遍比趙宇那時候要好，但也更懶——有輔助芯片的幫助，幹嘛要把注意力浪費在這方麵？但是在夜間的野外，芯片作用非常有限，想要依靠事先存儲的資料指引方向是非常不現實的，現在三個人都是開啟了麵罩的夜視模式，跟著前麵的加布裏埃爾沿著一條崎嶇的小路前進。
趙宇甩了甩左臂，雖然采取了緊急措施，這隻手依然沒有恢複全部功能，還處在脫力狀態，按照克裏斯丁的話說，怎麽也要休養三天才能重新投入戰鬥。
“下次幹脆還是搞一套機甲步兵的動力裝甲來用吧，那玩意比戰車上的作戰服耐打啊……”他心裏嘀咕。
在加布裏埃爾的帶領下，他們隻走了大約十公裏就返回到47號基地附近，基地裏隻有幾盞應急燈還在照明，其他地方都一片黑暗，幾個機甲步兵警惕地守在門口，而基地內部還不時傳來開槍和爆炸聲。
“看來那個克裏斯丁幹得不錯啊。”博格說，“比最初的預想情況來得還好。”
“你讓他做什麽了？”
“破壞整個基地的正常供應，再把內部防禦措施全部打開，應該有大約50個防禦機器人吧？”博格回答，“有本事他們就放棄這個基地，繼續在野地裏過夜啊！”
趙宇設想了一下黑暗中遍布防禦機器人的走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暗自為那些負責清理基地的士兵默哀。
“中士，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亨特問。
博格看看加布裏埃爾：“二等兵，你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長官，我在等你的命令。”
“好，接下來我們去後門。”
基地後門就是死亡使者之前偷偷繞出來的地方，現在這裏大門緊閉，有幾個機甲步兵已經趕到這裏，正在嚐試破開大門。
“他們速度不慢啊。”趙宇望了望四周，夜視儀發現一個大家夥，“車長，有一台MF1在掩護。”
“我看到了，這個東西交給我。”博格說著，指了一下後門的方向，“你們的任務是，以最快速度解決那幾個機甲步兵，打開大門，把裏麵的一輛運兵車開出來，然後接上我以最快速度跑掉！”
趙宇盯著博格看了幾秒鍾：“車長，你怎麽知道裏麵有車？”
“我讓克裏斯丁特意幫我們留的。”
“萬一裏麵沒有呢？”
“那就另外想辦法……”
亨特拍拍趙宇的肩：“習慣就好。”
敵人顯然沒有想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基地居然還有人殺回馬槍，趙宇看著夜視儀裏的博格以極猥瑣的姿勢偷偷靠近MF1，一直到他消失在一團模糊的陰影裏為止，那台戰鬥蜘蛛都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黑暗中傳來幾聲槍響。
這槍響在基地正門那邊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因為基地裏麵的戰鬥現在還在持續，機甲步兵們和章魚一樣的防禦機器人正打得不亦樂乎，但是在後門，那幾個機甲步兵幾乎同時轉過身，舉槍對準聲音發出的方向。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藏在附近陰影裏的三個人一起衝了出去，朝著幾個機甲步兵一邊開火一邊靠近，準確的說，趙宇和亨特的開火純屬製造音響效果，真正的戰果還是得靠加布裏埃爾——他一個人在十五秒鍾內就解決了所有門口的機甲步兵，真真正正的彈無虛發。
“老頭子，我跟你說，這小子絕對有問題。”亨特再次強調，“這種身手的士兵應該在特種部隊……不，特種部隊也不會有這麽誇張的家夥！他怎麽可能是一個普通的機甲步兵二等兵？！”
“那你去問他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跑到大門口，也不知道博格做了什麽，那台MF1雖然已經發動，但卻完全沒有瞄準基地後門的意思，隻是在原地喘著粗氣發出轟鳴。
博格在出發之前已經告訴了眾人密碼，趙宇撲到電子鎖前，深呼吸一下，然後一口氣將11位密碼輸了進去。
大門發出咣當一聲響，露出一條縫。
亨特和加布裏埃爾一人舉著一把步槍警惕地踏進門內，但是裏麵空無一人，隻有一輛裝甲運兵車靜靜地停在那裏，就和之前博格說的一樣。
“漂亮！”亨特發動引擎，開著運兵車衝出來，“老頭子，中士，上來，我們要走了！”
趙宇就等在門口，但亨特沒有減速，他隻憑一隻手根本沒法把自己的身子撐上車去，這時候另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他使不上勁的左臂，猛地將他整個人拽上了車。
果然是加布裏埃爾。
“多謝了，夥計。”趙宇拍拍對方的肩，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下去簡直不想起來。這輛裝甲運兵車可以裝20個人，現在隻有3個人，顯得格外空曠，而亨特還在通訊頻道裏大聲嚷嚷：“中士！你在哪裏？看到我打開的車燈沒有？我發誓我很想拋下你，所以你最好快點！”
一個黑影猛地躥上運兵車，轉身把車門重重關上：“不，亨特，我知道你內心不是這樣想的。”
“我發誓我真的有那個念頭。”
“那就把念頭壓下來，然後開足馬力先逃吧！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那台MF1肯定向正門的人報告了這邊的情況！”
亨特聽到這句話馬上毫不猶豫地把引擎開到最高檔。運兵車沿著崎嶇不平的小路開始狂奔，這個型號的運兵車雖然毫無戰鬥力可言，但至少裝甲和防震效果都還不錯，車裏的人並沒有覺得過於搖晃。
“車長，你對那台MF1做了什麽？”總算放鬆下來之後，趙宇摘下頭盔，好奇地詢問自己的車長。
博格也取下頭盔，金色頭發在車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很耀眼，而那張還算英俊的臉這時候滿是得意表情：“我破壞了外置的幾個傳感器，讓他們的攝像頭沒法拍到外麵。”
“聽上去這一招很耳熟啊？”趙宇想起白天的時候博格似乎也這樣癱瘓了一台MF1。
“因為MF1在同型號係列裏是最不注重對外置攝像頭保護的，哪怕換成MF2我也沒轍。”博格咧嘴笑道，“運氣好啊，運氣！”
“那你最好祈禱我們的好運一直保持下去……中士，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走？”亨特在駕駛座上問，“還是進入尼亞森林？”
“不，其他人不會在尼亞森林過夜的，我們商量過。”博格想了想，抬起手臂，掀開簡易麵板調出一個三維地圖投影，“我們可以走KH599號公路，繞到前麵去和他們會合，我們之前商定的會合地點是胡迪克鎮。”
“好吧，KH599……”亨特咕噥道，“你確定那邊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博格看向趙宇，“老頭子，你覺得呢？”
趙宇依然沒有任何“不祥”的預感。他無法確定這是自己失去了能力還是真的一路順風，隻能聳聳肩：“我沒有任何感覺，但是車長，我希望這是最方便安全的路線。”
“這是捷徑，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天亮的時候到達胡迪克和其他人會合。”博格說，“他們會在天亮半小時後出發，不抓緊時間可追不上。”
“你說了算，你是指揮官。”趙宇伸了個懶腰，扭頭看看坐在另一個座位上的加布裏埃爾。和之前一樣，這個二等兵安靜得像一尊雕像，沒有人和他說話他絕不主動開口，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摘下自己的頭盔，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
注意到趙宇的眼神，博格聳聳肩，做出一個“走著瞧”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