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一夜

因為個人原因,我在2012年4月底從揚州單獨驅車前往北京,這段旅途從頭到尾都很順利,但在經過濟南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本來打算把它一直隱瞞到老,臨死之前才把馬小煩叫到床邊,用虛弱的聲音說“你爸爸當年因為個人原因,在2012年4月底從揚州單獨驅車前往北京,這段旅途從頭到尾都很順利,但在經過濟南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把它一直隱瞞到老,臨死之前才決定吐露給你,這件事是這樣的……”說到這裏戛然而止,然後死去,給後世留下一個令所有處女座痛不欲生的謎團。

今天我得知一個叫@藍一枚 的朋友要從北京自駕到上海,權衡再三,我決定把這件事講給她聽,希望她能從中得到一些教訓。我必須要提前聲明的是,這不是一個靈異故事,這甚至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真實經曆。你們可以搜索我在2012年4月28日的微博,當時我留下了幾個片段記錄,不是太完整。

而今天我要講的,是這個故事的完整版。

這件事是這樣的。

因為個人原因,我在2012年4月底從揚州單獨驅車前往北京,這段旅途從頭到尾都很順利,但在經過濟南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本來打算把它一直隱瞞到老……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囉嗦,我會盡快進入正題的。

4月28日,我從揚州沿G2京滬高速向北京出發。在整個白天,我的心情一直非常亢奮,在微博上是這樣說的:“我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這種孤獨的旅行,心中既忐忑又興奮。一個人在車裏大聲唱歌,一遍又一遍地聽beyond,想在每一個高速路口出去逛一圈,收聽每一個地方台的新聞。可惜一路看到無數奇葩卻無餘裕拍下來刷微博,隻能在服務區休息時吐個泡泡。”

因為這種邊走邊玩的心態,我開的不算快。車子進入山東的時候,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我又繼續沿G2開了幾個小時,白天的亢奮開始出現了後遺症——長時間駕駛的疲憊強烈襲來,我的腦袋和眼皮開始發沉,反應也變得遲鈍。更糟糕的是,此時天已經黑透了,高速公路的視野非常差,小車變少,大貨車卻開始增多。

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決定放棄熬夜一口氣開回北京的企圖,盡快找個休息的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再出發。

這時我犯了第一個錯誤。

正常的選擇,是從最近的高速公路出口下去,在附近城鎮隨便找個旅館住下。但我突然犯懶,覺得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我決定在下一個高速服務區住下。服務區裏有客房,我隨便湊合一宿,第二天出門抬腿就是高速,可以省不少時間。

我覺得這個主意妙不可言,於是開始密切注意前方的路牌。很快,我看到在遠方的右側路邊有一個高懸的方形黑影,由遠及近,慢慢地向我靠近。我看清楚了,這是一麵指示牌,綠底白字。就在它和車高速交錯的一瞬間,它的金屬表麵在車燈照射下泛起詭異的綠光,上麵映射出一行略顯扭曲的漢字:

天橋服務區,30公裏。

也就是說,前往30公裏處,有一個叫天橋的服務區。

我很高興,這意味著我在10分鍾內就可以停下車,吃一頓熱飯,衝個熱水澡,躺在柔軟的**,說不定還能邂逅一位從來不偷人腎髒的紅衣美女。

我太高興了,以致於在這時犯了第二個錯誤——沒打開GPS確認一下自己的位置。

我當時覺得實在沒必要,又不是在鄉村野道,這是G2高速公路啊,就一條路,能走錯哪兒去?

大約在晚上9點,我終於抵達了天橋服務區。我慢慢讓車減速,沿著側路從高速下來,進入服務區的通道。

我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

服務區應該是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大貨車會成群結隊地排成長龍,噴出黑煙。大巴和小車會吐出無數疲憊的旅行者,在廁所裏發泄,在超市裏買方便麵和茶葉蛋,然後在食堂裏津津有味地吃完,偶爾還買一些當地特產,大聲跟售貨員講價。

可這裏的停車區域一片漆黑,看不到車子的身影。

廁所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進出。

超市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進出。

餐廳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進出。

加油站倒是有燈,但那燈光十分稀薄,遠遠望去跟螢火蟲差不多。

等一等!

我重新數了一遍服務區的設施,心裏陡然發涼。

一般的服務區應該有四大功能性建築:廁所、超市、餐廳以及客房。四種建築並排分布,會用很大的字做標記。而在這裏,我無論怎麽數,都隻有前三個建築,客房卻死活找不到。

我有點發慌,因為對現在的我來說,客房才是最重要的,這關係到我整個作息計劃。高速上每個服務區之間相隔近一百公裏,如果在天橋我住不下,那就必須要再往前開很久才能找到另外一個服務區。以我現在的精神狀態,安全實在堪憂。

我不甘心,又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數了一遍,還是沒有。

我徐徐發動車子,別無選擇,隻能繼續朝前開了。

眾所周知,每一個服務區的出口旁邊,都會有一個加油站。我犯的第三個錯誤,就是在臨走之前,朝加油站瞥了一眼。

加油站也黑著燈,幾台加油泵如墓前的辟邪石像一樣在黑暗中肅立。

借助車燈,我看到一個穿著保安服的人,從漆黑的加油站裏走出來,他左手拎著個形狀怪異的塑料袋,右手插在兜兒裏,走起路來忽高忽低,夜色裏看不清他的步伐,還以為是彈跳前進的。

我很高興,連忙把車開過去,把頭探出車窗,衝他喊道:“哥們兒,這服務區有客房嗎?”

這位保安停了下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我,沒說話,好像聽到的是一件非常荒謬的事情。我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保安仍舊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著我。是的,我在這裏用了深深這個詞,因為我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有許多話要對我說,卻千頭萬緒無從說起。

在我問第三遍前,保安開口了:“這裏有客房。”

“在哪兒啊?”

“在那裏。”

保安揚起胳膊,朝著遠方虛空一點。我沿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登時一股涼氣從腳底板沿著脊椎扶搖直上,全身都凍結一僵。

我看到在服務區後方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墳包狀的半圓丘陵,在丘陵的頂端是一棟很寬的三層建築。建築黑著燈,隻能勉強看清輪廓。在建築的左側頂端立著兩個慘綠慘綠的霓虹燈漢字:

客房。

霓虹燈亮著,但光色極冷極暗,除了能看清那兩個漢字輪廓以外,別的什麽也照不到。

我見識少,單知道客房應該是棟平房,和其他功能性建築緊密貼在一起。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服務區會擁有一座小後山,更不知道一個服務區的客房會獨自修在後山之巔,而且還修的如此巨大。

我謝過保安,發動車子,朝矗立著客房的後山開去。可是我在服務區裏轉了三圈,卻沒找到上山的路。

天呐,我可從來沒想過在高速服務區會用“上山”這個詞。

準確地說,我找到路了,但這條路該怎麽說呢……在服務區和後山客房之間,是一片水池。方形的水池之間用石製雕欄扶手和水泥過道隔開,水池裏沒水,隻在池底殘留著幾片腐爛的荷葉和一支鏽蝕的噴頭,噴頭的傾斜角度,如一條盤臥的蛇昂起頭顱。在水池群的中間,劈成一條寬闊的台階,台階左右種植著一些鬆樹和柏樹。夜風吹過,會發出沙沙的響聲。

人可以步行穿過這片區域,拾階而上,抵達後山頂。這時第四個錯誤出現了,我既沒有及時退去,也沒有毅然邁步向前。我覺得後山離服務區停車場太遠了,如果把車停在山下自己走上去,實在是太麻煩了。最好能有一條路直接開上去,把車停在客房門口,我可以省幾步。

懶惰遮蔽了我的頭腦,讓我對周圍的一切異狀視而不見。

我轉了一圈,再次把車開到保安麵前,說:“哥們兒,有開車上山的路嗎?”保安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這次他的眼神中多了幾絲無奈和憐憫。

“你跟我走吧。”他說的很簡短。

然後他“彈跳”著朝前走去,我開著車緩緩跟著他。在車燈照射下,我看清了他的走路方式。他的後腳跟會先抬起來,腳尖猛地一彈,整個腳掌完全跳離地麵,有點類似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路。不過這保安看麵相四十多歲了,這麽走還真是有點……奇怪。

我跟著他開到服務區的最東側,靠近入口的位置。保安俯下身子,搬開一個隔離墩,伸手一指:“喏,從這裏上去就是了。”我探頭一看,眼前出現了一條向上傾斜的車路,沒路燈,兩側都是茂盛陰翳的樹木,路麵上覆蓋著許多腐爛的落葉,似乎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我再次謝過保安,驅車緩緩駛過他身邊,沿著路朝上開去。行進途中,我看了一眼後視鏡,借助車尾燈提供的有限光源,我看到保安在入口處原地一動不動,身體直立,一直向我離開的方向眺望。

車子越開越向上,中間還盤了一圈,感覺好像行駛在大山裏的盤山公路一樣。好在這種感覺沒持續太久,我終於開到了小丘的頂端。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寬闊的停車場,當然,一輛車也沒有。停車場旁邊,就是我剛才遠遠眺望的“客房”。

說它是“客房”實在是太委屈了。這是一棟分成兩翼和中廳的三層方形建築,建築風格沒任何特色。我數了數,每一層朝服務區方向的窗戶,都有差不多二十個。也就是說,整棟樓的房間數大約是120間左右。這哪裏是什麽客房,招待所都嫌小,差不多已經是一個三星級賓館的水準了。當然,這些窗戶全都滅著燈。

我把車停好,鎖好,拿起行李走進正門。正門敞開著,進去以後是一個大廳,正麵是一扇屏風,屏風兩側是兩個落地大花瓶,裝潢相當普通。可這大廳極安靜,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東張西望了很久,終於從屏風的縫隙看到一絲光芒,似乎屏風後麵正對著的是前台,光是從那邊射過來的。我大喜過望,立刻走了過去。

前台也沒開燈,這光其實是一台電腦屏幕發出來的。電腦前的桌上是一顆臉朝下的人頭。

當然,人頭還連著脖子,脖子還連著一具穿著紅白相間服務生裝的軀體。事實上,是整個一個人趴在電腦前,似乎睡著了。

我敲敲桌子,服務員醒過來。他看了一眼我,露出和保安一樣的眼神。我這時候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但騎虎難下,也不可能轉身就走,隻好硬著頭皮說:“我要住店,還有房間嗎?”

聽到這句話,服務員咧開嘴笑了,露出雪白的兩排牙齒:“有啊。”

接下來,我把證件和押金——200塊——給他。這時第五個錯誤出現了。當時我帶了10000塊現金,放在錢包裏特別鼓。我掏錢的時候,是把整個錢包都擱在前台,敞開口,從一遝粉紅色票子裏抽出兩張給他。

服務員對我的錢包似乎沒興趣,他不太熟練地辦好了手續,從身後取出一串鑰匙,示意我跟他走。

我們在黑暗的走廊裏走了好長時間,沒有走廊燈,整條走廊漆黑一片,隻能聽見我們兩個的腳步聲。偏偏他的腳步聲還特別輕,我緊緊跟著他,生怕走遲一步就陷入黑暗再也找不到來路。

還好,他終於停下腳步,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門開了燈,對我說:“您就這間吧。”

我忐忑地進了房間,驀地鬆了口氣。房間裏是一個普通的三星標準間布局,兩張床,中間是床頭櫃。對麵是一張櫥櫃,上頭是電視。旁邊桌上擺著一台袖珍的飲水機,不過桶裏已經沒水了。進門的右手邊還有個衛生間,裏麵除了洗澡簾髒點以外也沒別的異狀。

我忽然想到,服務員似乎沒給我看卡。我回頭一看,牆上有個卡插,上頭已經有一張卡了。我問服務員說我如果要出去,是用這卡鎖門嗎?服務員一擺手:“這個卡鎖早壞啦,您要出去,就用這把鑰匙。如果你不出去……就用這個鎖。”

我看到門口原來還有一個插銷,不過這插銷太小了,外麵有人要進來,大概一腳就可以踢開。服務員讓我早點休息,要走,忽然又回來補了一句:“您知道嗎?今晚這兒就您一個人住。”然後離開了。

這句話,徹底喚醒了我被懶惰和疲憊遮蔽的恐懼。

這種恐懼分成兩個層麵。

一個層麵是幻想層麵的。您想想,一棟在服務區後山的無人賓館,光是想就讓人毛骨悚然。我回顧此前的種種異狀,覺得這些事情按常理是沒法解釋的,除非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常理之外……

另外一個層麵,是現實層麵的。那個服務員看到我錢包裏有大量現金,他會不會起了歹意,和剛才那個保安過來踹開門,把我謀財害命?這裏偏僻得可怕,萬一真有凶徒出現,我反抗不能,報警更來不及,大聲呼救都沒人聽得見。這裏可是後山,離服務區和高速路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我越想越害怕,想打開電視驅逐恐懼,電視裏隻有沙沙的雪花,嚇得我立刻關了。我口幹舌燥想喝水,飲水機的桶是空的。我想洗澡,可怎麽也沒勇氣拉開那扇簾子,鬼知道浴缸裏會躺著什麽。

我膽戰心驚地躺在**,各種場麵浮現在腦海。這時候想象力豐富就成了缺點,我想象次日早起,發現自己置身荒蕪墳堆;我想象此時此刻在外頭走廊裏,服務員麵露詭異笑容提著暖水瓶在黑暗中走動;我想象保安在那片鬆柏園林的台階上來回跳著,徹夜不停……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這時房間裏,不疾不徐,咕咚咕咚咕咚,傳來三聲水響。這聲音不是衛生間傳來的,我聽得真切,是來自於床邊的桌子上。

桌子上有一個飲水機,可是裏麵並沒有水。

我心中發毛,打開燈又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水。

那麽水是從哪裏來的?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答案。外麵已經黑透了,還起了風,發出嗚嗚的聲音,屋子裏的窗簾似乎微微隨風擺動,盡管窗戶都緊閉著。

我顫抖著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微博:“這裏房間陳設很詭異。被子不是平鋪在**,而是塞在電視櫃下裹成一包;洗澡水是太陽能,半冷不熱;電視有機頂盒,但每個台全是雪花。桌子上有個袖珍飲水機,桶是空的。我實在太乏了,直接上床睡覺。在關燈的一瞬間,我聽見那個小飲水機咕嘟咕嘟咕嘟,不多不少響了三聲。大家晚安。”

發布時間是10點16,可我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年。

發這條微博的目的,一是為了壯膽,還有一個我不願意宣諸於口的理由——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至少我留下了幾段線索在微博上,希望後來人可以解開這個謎。

微博上的爛人們不能明白我的用心,他們照例嘲笑了我一番。我感激他們,他們讓我覺得仍舊生活在一個熟悉的世界裏。

接下來,我做了一件不知算不算明智但肯定挺丟臉的事。

前麵說了,這個房間有個櫥櫃,上頭放的是電視,下麵櫃子裏是被子。我把被子拿出來鋪在**,把電視機挪走,然後把櫥櫃頂到了房間門後……這樣一來,如果有人試圖闖進來,至少這東西可以擋上一擋。

現在說起來是挺丟臉的事,但當時這是唯一能讓我心安的舉措了。

一夜無話,無夢,也無眠,我基本沒睡著,精神變得敏感,稍微風吹草動都會讓我心髒緊縮。到了天蒙蒙亮,我實在無法忍受折磨,索性起身,用冷水撲了臉。萬幸,我撲完臉抬起頭,鏡子裏隻有一個憔悴的男人,沒其他東西。

我收拾好行李,義無反顧地走出門去。在我邁出房間門的一瞬間,我身後咕咚、咕咚、咕咚、咕咚,響了四聲水響。

我的背部霎時一片酥麻。我不敢回頭,一溜小跑來到前台。

前台服務員起的挺早,已經坐在前台上班了。此時晨光已現,整個大廳多了幾分光明。我心情稍微恢複了點,對他說我要辦理退房。

服務員低頭開始做手續,我裝作無意地隨口問道:“昨晚就我一個人住啊?你這生意不太好嘛。”

服務員頭也不抬地說:“其實吧,這一個月以來,您是第一個入住的。”

“啊?”我大吃一驚,隨即壓低聲音:“這地方難道有什麽問題?”

服務員一拍腦袋,笑容可掬:“這地方是按照高速服務區標準建的,所以必須得有個客房。可是這裏離濟南市區才十六公裏。想過夜的話,一般人就近下高速去濟南,市區裏大把舒服的酒店,哪會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哪會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哪會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哪會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哪會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服務員的聲音在我腦海裏回**,久久不曾散去。我一瞬間,徹底讀懂了昨晚那保安看我的古怪眼神。

“真有傻逼會來這裏住啊。”

服務員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往回找補。可我沒聽進他後麵的話,失魂落魄地驅車離開服務區,甚至沒顧上趁白天回首眺望一下這棟服務區後山客房的真正容貌。

此後回北京的一路上,我一首歌都沒聽。

這段經曆唯一不可解的,是我入住時聽到的三聲水響和離開時聽到的四聲。

我的朋友給了我一個科學的解釋:飲水機的桶裏雖然沒水了,但水管和龍頭裏可能還積蓄了一點點。水桶內壓強比外麵低,於是殘留的水偶爾就會被氣壓頂起來了。

我決定相信這個解釋。

這應該隻是巧合。

這就是我那一夜的經曆。

我附了一張衛星截圖,證明所言非虛。如果有人有幸沿G2北上的話,可以考慮在這個天橋服務區暫做停留,解開飲水機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