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閱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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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腸道細菌(節選)

原載於《中國科學報道》2018年6月刊

……隨著人類微生物組計劃(HMP)和人類腸道宏基因組學(MHIT)的研究進展,人們對寄居於體內的微生物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這些從人類曆史開始時就主要寄居在腸道內的微生物數量有數萬億之多,是人體自身細胞的10倍以上,約有1000~2000種……具有調節代謝、免疫和保護機體等功能。除了已明確的對糖尿病的預防、治療作用,最近研究發現,腸道細菌叢還有助於抗癌。小鼠實驗表明,腸道細菌可以配合化療藥物(環磷酰胺、奧沙利鉑)增強人體的免疫力,有效殺死癌細胞。而當人類使用抗生素殺滅腸道細菌後,化療藥效就大打折扣……

另外,最近發表於專業期刊上的研究有了新的發現——腸道細菌叢可以通過迷走神經影響人類的進食模式。比如,它們能修改迷走神經信號,改變味覺接受器,通過釋放化學獎懲操控行為和目的……也就是說,除了內分泌係統和免疫係統,腸道細菌們還綁架了神經係統,以此操縱大腦……所以我們喜歡吃什麽,並不是由自己決定的……

……而我們現在對元基因組(微生物組)還知之甚少,了解的隻是冰山一角。可能腸道細菌叢對人類的影響遠超我們的想象……

周媛媛扔下筆,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頸部。

此時,辦公室裏隻剩下她一人。抬起頭,掃了一眼牆上的鍾,她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了,囫圇吞下傍晚的藥,便急急忙忙站起身,將還未批改完的卷子和減肥藥一起塞進包裏,快步離開。父親還在家裏等著她。

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父親,卻不得不照顧他。這是母親的遺願。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天的情景:母親從破碎車窗裏伸出的手,像是鐵箍般緊緊攥著她。由於車子翻了個,她不得不趴在地上,奮力地想把人拉出來。不知是血,還是油的**順著手臂流淌下來,熱得燙人。然而,母親最終沒能挺到救援過來。有時,她也會想當時的記憶有多少是真實的。因為在被甩出車後,同樣受了不輕的傷,腦袋一直暈沉沉的,像是被罩上了魚缸。也許母親隻是讓她照顧好自己。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放任一個殘廢老頭不管。那樣若被他人知曉,她還有什麽資格去教書育人?

走出教學樓時,她遠遠望到幾個學生有些鬼祟地聚在花園裏的一處偏僻角落。她了解這幫壞小子的把戲,不是在吸煙,就是在看從某個不負責任的家長處流出的成人視頻(也可能是他們自己找的),再不然就是欺負別的同學,就像她清楚他們在背後叫她“肥周”“周壇子”一樣。同樣,她也知道這不過是青春的躁動,但還是不能無視那些不無惡意的外號,終究也無可奈何。

她歎了口氣,出於責任,走過去。“你們幹嗎呢?這麽晚了,還不回家?”

學生們聞聲如被驚起的鳥,頭也沒回,便四散地跑掉了。如果換成年級主任張老師,估計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周媛媛搖了搖頭,匆忙一瞥間似乎還有兩個女生。她決定明天上班時把問題反映一下,現在的女孩太缺乏自我保護意識。還有個男孩沒走,渾身髒兮兮的跪在地上。那夥人剛才在幹什麽已一目了然。“你是哪個班的?”她問。

然而,不等她走近,那個男孩也不顧狼狽,爬起來就跑。

以她的體質,很難追上這些精力無限的學生,她更不願大喊大叫—她又不是教導主任,那雖能喚來保安協助阻攔,但從心理上總覺得有違師容。不過受欺淩的男孩,她有印象,二年級三班的,成績不是很好,沒什麽突出點,所以對他名字有些含糊。她聽三班班主任提起過有的同學不合群、被孤立,這一直是令人頭疼的大問題。這好像和那孩子的家庭也有關係,他有一個強勢的單親母親。

是啊,家庭永遠是你無法邁過去的坎兒!周媛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並不比那男孩好多少。有時她會想,如果死的是父親,是否自己早就原諒他了,甚至記憶裏有的隻會是那些美好的過往。那她和母親的關係又會怎樣?兩個相依為命的女人是否會更加瘋狂?

她居住的小區離學院不遠,是母親留下的單位房,所以左鄰右舍都不陌生。隻要進入小區,她和遇到的大部分人都免不了寒暄幾句。她知道,待打過招呼、等她走遠後,他們還會歎著氣談起她家的境遇,或感慨,或同情。他們也會說起她的孝順、她的不容易和她的胖。這種窺視、八卦後的補償善良是支撐她活下去最大的動力。

她剛走到樓下,便聽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小區便民賣店的老板,他邊跑過來邊說:“周老師,周老師。今天有點兒酒錢,還得麻煩您結一下。”他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笑容可掬。

然而,這是她最不想遇到的情況!對方那張笑臉能把所有的正麵情緒碾碎,這也是她無法原諒父親的原因之一。懦弱得隻會躲到酒精後麵,似乎以為用更多的酒水就能洗刷掉由於他酒駕造成的悲劇。

她深吸了兩口氣,才說:“我們之前說好了,沒錢就別賣給他。”

“周老師,你得體諒下。我比不了你們這些學問大的,就是一個做小本買賣的……”

“可沒人會做賒賬的買賣。”

“這還不是您信譽好嘛。”他笑嘻嘻地說:“再說您家老爺子那脾氣、那身子骨兒,我哪兒敢不賣啊!就算倒我那兒也無所謂,街坊鄰居這麽多年,大家都清楚。但老爺子他罵人,還罵您,說您虐待他,連酒都不給他唱。我一想,對您的影響也不好啊……”

“行了,多少錢?”她擺了下手。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而便民賣點老板噴出的口氣帶著酸臭和酒味,也讓人感到厭惡。

給了錢,打發走對方後,她整個人被濃濃的無力感包裹著,甚至無力憤怒。堅持著進了電梯,她才穩住身體。可上升的加速度卻讓重力成倍增加,差點使她跪下。等推開房門,入眼的則是一片狼藉。屋子像是剛剛經曆過地震,父親的假肢和拐被胡亂扔在地上,而假肢上還纏著褲子。父親癱在沙發上,像一條半死不活的魚。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問:“晚上吃什麽?”

“您不是已經吃完了嗎?”她掃了一眼地上的盤子和酒瓶。然而,賭氣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父親和預料中的一樣,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若不是腿腳不便,恐怕已躍起來了。他先說自己多麽地不容易,接著敘說每天的孤獨無趣,最後大罵養了個白眼狼,把自己吃得頭肥體胖,卻一點都不孝順他。

周媛媛在父親罵得更難聽前,把那些垃圾話鎖在了自己的房間之外,然後就像被抽掉了脊椎一般,順著門滑坐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父親累了,罵聲漸小,她才吐出一口氣,再度活了過來。

她推開窗。夕陽的餘暉正投射進來,樓下不時飄來孩子們玩耍的聲音,可她卻覺得此時屋子又黑又冷,像個沒有出口的地窖。她在窗邊坐下來,點了一根煙。醫生表示服藥期間杜絕煙酒,尤其是她這種做過闌尾切除術的,否則將不利於引入的腸道菌群的培育,會影響減肥效果。但如果不吸上一口煙,她絕對會瘋掉的。早已記不得是何時染上煙癮的,這個壞毛病卻成了她唯一能放鬆下來的手段。

她曾想過死亡,或是斬卻紅塵,但母親的話就像個套在頭上的金箍。她不知這算不算是為懦弱找的借口。也曾暗自祈求,可最終發現除了忍受,她毫無辦法。

她一直坐到天黑,才點起台燈,將剩下的試卷批改完,然後摸黑開始收拾客廳。她沒去叫醒父親,隻是在他身上蓋了層薄被,又把雙拐放在他旁邊。假肢她拿到屋子裏,做完日常保養,放在門口的架子上。在將褲子泡在盆裏後,她實在不想動了。

第二天起床,父親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她也習慣如此,至少不需要再次費神。沉默地做完早飯並預留出午飯後,她便急匆匆地趕往學校。

其實今天的教學任務十分輕鬆,隻有一節二年三班的課。她還記得昨天的事,所以在課堂上重點關注了一下。那個男孩坐在教師中間偏後的位置,全程神遊天外,佝僂著身子看起來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直到下半節課,他的注意力才回來,還舉了兩次手。當他第三次舉手時,她點了他。結果男孩剛站起來,後麵幾排的同學就轟然大笑。

“有什麽可笑的?”她努力地維持課堂秩序,可笑聲卻越來越大,仿佛要將棚頂掀開。她快步走過去,一個後排的學生突然伸手從那男孩背後撕下一張紙。“那是什麽?”她隻從孩子手裏搶下來大半張紙,不過仍能看出上麵畫著個與她上衣花紋一樣壇子!

一股羞辱感猛地將她擊穿,續而是難以抑製的憤怒,仿佛整個人生都在嘲笑她!

嘲笑聲在教室裏回**,震耳欲聾。

隨後又一下子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