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去買點年貨,我給你做糖墩兒。小時候奶奶每年都會做一些,和供品一起放在灶王爺的畫像前,說灶王爺被糖抹嘴兒,上天稟報的時候就隻會說好話,能保佑來年一家人平平安安。”林寒洗漱完畢,戴上智能眼鏡道。

“嗯,我家以前也有這樣的風俗,都是老人們的美好願望啊。怎麽,你會做?”

“以前我是個小胖子,就愛吃這個。後來奶奶教會了我,說是等她去了,不怕餓到我這隻饞貓。求人不如求己,不能總奢望別人幫你吧?”

“我想吃。”

“稍等,二姑的電話。”林寒開啟了視網膜投射模式。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青蓮放下碗問道。

“奶奶出事了。”

“什麽?”

林寒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扯起衣架上的衣服出了門,身後跟著神色慌張的妻子。

“奶奶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咋還住院了?”青蓮戴上眼鏡設定好智能車的導航目的地。

“都是我害的。奶奶年紀大了,記性倒是真的不太好。畫了幾天年畫也沒畫出來一張像樣的,就趁著姑姑們出門辦年貨,溜了出去。估摸著是想去年畫坊找以前的板子照著畫。今天風大,回來的路上,被高樓上掉下來的牆皮砸到了頭和後背,現在在重症監護室。可惡!”林寒一拳捶在了車門的扶手上,鑽心地疼。

奶奶看到穿著綠色無菌服的林寒,眼球終於活了過來,艱難地轉動著。因為插了喉管,說不出一個字,隻是“嗚嗚嗚”地哼著,眼淚很快就滑了下來。

“奶,會好的。”林寒剛才氣得要爆炸的肺,現在幹癟成了地上的枯葉,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以前那個雖然瘦小但身強體壯的小老太太,如今縮成了一團麻繩癱在了病**。

“小—寒,俺—不—能—動—了。”奶奶抓著林寒的手,在他手心裏寫著字。小時候一回到年畫坊,林寒就抓著奶奶的手,寫著當天學的字,就這樣奶奶又上了一次特殊的掃盲班。每次回家的時候,這也成了祖孫倆的固定娛樂項目之一,沒想到現在成了他兩人唯一的溝通方式。

林寒明白“不能動”對一輩子停不下來的奶奶意味著什麽,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畫。”奶奶在林寒手裏慢慢地寫了一個字,然後眼神指著一團宣紙。

“奶啊……”看著那紙張發黃,團成一團的年畫,數落的話,林寒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