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剛才你在忙,二姑視頻電話過來說,她想做缸爐燒餅,問你能不能過去一趟,看一看爐子怎麽修。”青蓮推開書房的門,探頭道。

“我知道了,但那東西得找我同學弄,一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林寒雙手插在褲兜裏晃過來,“三姑在奶奶那兒,她走不開,說要買點大白菜,你跟媽去吧。”

“還有電話,說是你小叔,今年晚點兒,得臘月二十三才能到,讓爸去接。”

“他比我忙多了,能回來就不錯了。”

“上次你說小姑在廣州,過年回來嗎?”

“說不好,嫁出去的小姑潑出去的水。不過,今年應該回來吧,上一次她也在病危通知書上簽過字,應該知道是什麽情形。”

“你還有多久才能做完?不是說回來陪奶奶玩嗎?你這是陪甲方在玩吧?”

“我也不想啊,但這次虛擬煙花是公司的重頭項目,年三十要用,你以為我願意加班。”

“奶奶那邊咋辦?你這跟在北京上班有什麽區別?”

“誰想996?不賺錢拿什麽養家,憑空變鈔票還房貸?有點時間還得陪你。你別嘮叨,我趕緊忙完手頭的活。”

“沒時間陪奶奶還怪我咯?不到300公裏,你休假的時候也不見回來,現在著什麽急!”青蓮擰著眉毛狠狠甩上了門。

“青蓮,青蓮。”林寒急忙打開門追上妻子道,“我去,我去。說起來我現在的工作也是受了爺爺奶奶的影響,小時候就跟著他們學畫畫、做年畫,現在做了幻象投影的設計師,火車站上空,投影造型奔騰的石頭馬就是我設計的。可偏偏奶奶她看不到啊。”

“哼,還有臉說,爺爺奶奶是教你畫年畫,不是讓你生產那些程式化的、沒有神采、沒有靈魂的莫名其妙的設計畫。”

“奶奶也沒說過讓我做藝術家啊。”

“你這裏有問題,理解不到重點。”青蓮戳著他的腦袋道。

“其實我也不是不想陪奶奶,但她就是不肯裝智能係統,有了係統隨時隨地都能看到我,興許她早點裝上了,經常嘮叨嘮叨,我會回來繼承年畫坊,變身超越他們的大藝術家!”

“你是說養成每天回家就掉進智能眼鏡的習慣,是這個時代的錯?”

“我這不是為工作嘛,房貸,房貸。”林寒聲音越來越低,慢慢低下了頭,雙手插在褲兜裏,聳著肩,“其實—其實就是我的問題。”

青蓮看丈夫這副模樣,沒忍心再往下說,可誰知林寒走進出門拎了個黑乎乎的家夥。

“你拿著幻象投影設備去哪兒?快吃晚飯了!”

“我去奶奶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