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班級代表決定戰(2)

第六章 班級代表決定戰(2)

第二周,星期一。同塞西莉婭對決的日子。

「——我說,箒」

「怎麽了,一夏」

共同生活過了一周,我和箒的關係恢複到了互稱名字的程度。或許是六年的鴻溝比想象中的要淺。可喜可賀。

「或許是我想得太多了」

「是嗎。想太多了吧」

對,還有一個問題沒解決。

「我的IS教的怎樣了?」

「………」

「別、假、裝、看、別、的、地、方」

從那之後的六天裏,箒對我的劍道進行了嚴格的訓練。問題在於,就隻幹了這些。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你又沒有IS」

「也是,說得也——不對!課本知識和基本操作,也是可以教我的吧!」

「………」

「別、假、裝、看、別、的、地、方」

總之就是這樣。我專用的IS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糾紛,最終沒有出現。沒錯,直到今天還沒出現。

「………」

「………」

我和箒沉默著。

「織、織斑同學織斑同學織斑同學!」

用不著叫三遍名字。熟識的副班主任山田老師跑到了第三競技場A區座位來。

一副要跌倒的樣子,腳下的動作依舊是讓人捏一把汗。不過,今天比起往日更加匆忙。

「山田老師,請先冷靜下來。來,深呼吸」

「好,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好,在這裏停下」

「嗯」

覺的像是在做示範,話一說完山田老師真的就憋住呼吸。期間裏因為缺氧而眼瞅著臉漸漸漲紅。這個人,分不清玩笑嗎。

「………」

「……呼哈!還、還不行嗎?」

嗯,隻是不知道該何時停下。

「要尊敬長輩,蠢貨」

乓!和平時一樣,爆裂般的打擊音。疼痛程度同普通碳酸飲料一般輕的話會很高興,但遺憾的是威力是重量級的。不愧是原日本代表。

「千冬姐……」

乓!

「稱呼我織斑老師。給我記下。否則去死吧」

哇,聽見了沒?我不認為是這是教育者該說出的話。就是因為你的這種性格,所以明明是個美人卻沒有男朋友。

「哼。如果不用照顧笨蛋弟弟的話,用這時間別說是相親,可能連婚都結了」

哦,讀心術啊。無論是什麽詭計對千冬姐都是沒用的。

「那、那、那個!送來了!織斑同學的專用IS!」

——呃?

「織斑同學,趕快準備吧。因為競技場的有限製使用時間。就當成是突然性的正式表演」

——什麽?

「這種程度的障礙,是男人就輕鬆地跨越給我看,一夏」

——請問?

「誒?誒?什……」

「「「快點!」」」

山田老師、千冬姐、箒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在我周邊的異性,以下同前。

空空。發著鈍感的聲音,底座的搬運門打開。傾斜的咬合樣式的防火門發出沉重的開啟音。門的另一邊,它漸漸展現在我麵前。

——『白』,在那裏。

白。雪白。毫無修飾,無的顏色。身披耀眼的潔白的IS開放著裝甲,等待著它的操縱者。

「這是……」

「沒錯!織斑同學的專用IS,『白式』!」

雪白的它,無機質的它看上去卻像是在等我。沒錯,就這樣從之前,就一直等待著。這一刻,隻是為了這一刻。

「身子動起來,馬上著裝。時間來不及了,所以記憶體中的數據配列和裝置到實戰中解決,如果做不到的話就隻有輸了,知道了嗎」

催促之下,我觸摸了雪白的IS。

「奇怪……?」

沒有了考試時初次觸到IS時的,那種觸電般的感覺。隻有熟識,理解。它是什麽,是為了什麽而存在。——我都知道。

「背靠上去,對就那樣。坐下會感覺好點。接著是係統的最佳化。」

如千冬姐所言,張開裝甲的IS——白式,將身體托付給它。它好像感覺到了有人搭載一般,合我身形的裝甲立馬合上了。

哢咻,哢咻的排出空氣聲響起,那種合為一體的感覺,仿佛它出生之始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如同融合了一樣,像是適應了一樣,從一開始就是為我而定製的一般,我與白式是『相通』的。

感覺像一口氣提升了分辨率般鮮明,以視野為中心変的開闊,之後遍及全身。從各種傳感器傳來的數值,不管是哪個都能理解,仿佛平日裏就一直看著它們。

「啊」

——感知到處於戰鬥待機狀態的IS。操縱者塞西莉婭奧盧卡多。IS名『藍色眼淚(BuleTears)』。作戰類型為中距離射擊型。裝有特殊裝備——。

「IS的高性能傳感器運行沒問題吧,一夏,有沒有哪裏感到不適?」

千冬姐看上去同平日裏一樣,但聲音中微妙的振動還是被察覺到了。——啊,是在擔心我嗎。

「沒有,千冬姐。沒問題的」

「是嗎」

聲音聽上去像是放心了。如果沒有IS的高性能傳感器,大概就不知道聲音的振動了。

(不過,因為叫了我的名字,果然還是知道的吧?)

意識拐彎抹角地轉向箒的方向。沒有看向她的必要。為什麽,因為自己的周圍全方位360°都『看的見』。

「………」

此時的表情很奇特,明明想說些什麽,但又好似迷失了話語。這種表情,放在平時大概是理解不能的等級吧。

「箒」

「怎、怎麽了?」

「我去去就回」

「啊……啊,要贏喲」

我點了點頭以示回應,進入了底座大門。隻是稍微地將身體前傾,白式就輕輕地飄起並向前移動。

嘀嘀嘀嘀嘀嘀。

我清晰地意識到,背後的白式處理著龐大的數據。配合著我的身體而進行最佳化的處理,對先階段進行初始化。現在象這樣隻用了一秒鍾,白式就完成了表麵裝甲的變化生成。內部(Software)和外部(Hardware)兩方麵同時更改,需處理的數據量是我從未見過的。

總之,現在不是注意白式(Background)的時候。距大門開放時間還有2。0741823秒——而『敵人』就在那裏。

「哎呀,沒有臨陣脫逃呢」

塞西莉婭發出得意的鼻音。依舊是手叉腰的姿勢。

然而我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這種事,高性能傳感器是不會去感知的。

鮮豔的藍色機體『藍色眼淚(BuleTears)』。外觀特征似的四片尾翼裝甲伴隨在背部,感覺像是某個王國的騎士一般高雅。

它的操縱者塞西莉婭的手中握著一柄超過兩米的長大槍械——經檢索,與六七口徑的特殊激光步槍《星光MKⅢ》相一致。IS原本就是以在宇宙活動為前提而被製造出來的,原則上是漂浮在空中。因此使用比自己的身量更大的武器也沒什麽奇怪的。

底座舞台直徑兩百米。從發射到擊中目標預測時間為0。4秒。開始的鍾聲已經響過,什麽時間攻過來都不奇怪。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原本叉著腰的手,突然地轉成了食指指著我的狀態。左手中的槍口依舊從容地指著地麵。

「機會?」

「我獲得勝利是當然的。因此,如果不想變成破爛不堪的慘狀,現在在這道歉的話,也不是不能原諒你的喲」

說著,嘲笑地眯起眼。——警戒,敵方IS的操縱者的左眼過渡至射擊模式。保險裝置開關解除確認。

我將IS告知的情報,一次性地咽下。不這麽做的話,好像眨眼間就會被吞沒的樣子。無論是塞西莉婭,還是白式。

「那個不能說是機會吧」

「是嗎?真是遺憾,那麽——」

——警告!敵方IS過渡至射擊姿勢。觸發器確認,第一發炮彈能量填充。

「要躲開喲!」

颼!震耳欲聾的獨特的聲音。與此同時,疾馳的閃光瞬間向我襲來。

「哇!?」

白式的自動防禦護住了我的身體。雖然避免了直接命中,但在成型中的左肩裝甲被一擊擊飛。緊接著,延遲的衝擊波如同要將左臂擰斷般地向後拽著,作為神經信息的痛感如閃電般疾馳而來。

瞬息間轉為自動操作的白式向後回旋一周,我瞬間臉無血色。雖然有防暈闕(BlackOut)係統而不至於昏過去,但重力還是讓人覺得相當的難受。

——防護罩被貫穿,損傷:46。盾能量殘量:521。實體損傷度:低。

(可惡,完全跟不上白式的反應!)

大略地說明一下,IS對戰如果將對方的盾構能量清空的話就算贏了。隻不過,像剛才那樣防護罩被貫穿就會使實體受損。那種損傷和數值化的盾構能量不同,實體損傷部分程度上會對後麵的戰鬥造成或大或小的影響。

順便說,操縱者如同不死身,好像IS有種叫『絕對防禦』的必備能力。能阻擋所有攻擊,隻不過會極大地消耗盾構能量——教科書裏這麽寫的。原來如此。因為剛才受傷的是肩膀,IS判斷為『即使被吹飛也沒影響』,所以沒有使用『絕對防禦』的樣子。

「起舞吧。在我,塞西莉婭奧盧卡多和藍色眼淚的演奏下,請跳起圓舞曲吧!」

射擊,射擊射擊射擊。頃刻間,宛如彈雨般的攻擊傾瀉而來。而且,所有攻擊都是確切地瞄準我而來的,想全部躲掉是不可能的。盾構能量被不斷地削減,白式的提醒聲沒有間斷地響著。

「武器,武器呢!?」

剛一問完,現有裝備武器的一覽表立刻顯現。——一覽表?

「不就隻有一個嗎……」

裝備隻顯示出寫著『近戰軍刀』一個。咦,大概是錯覺吧。唉。

「誒,就這樣吧!」

總比赤手空拳的要好!我呼出了《為設定名字》得近戰軍刀,之後展開。

叮~~……。

高頻率的聲音響起,同時間我的右前臂處散發出光亮的粒子,那些粒子在手中成型之後,又退回了出生地。

我的武器是單刃的刀,有1。6米,長大的『刀』。

「用近戰格鬥武器,來挑戰中距離射擊型的我……真是可笑!」

立馬迎來了塞西莉婭的射擊。雖然扭身閃過了,但眼前存在著同對手相距名為‘27米’的絕望的距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如同有幾公裏的距離。但是——

「做給你看」

絕不膽怯。激戰,開始了。

「——二十七分鍾。還真是能撐呢。應該給予你讚賞呢」

「那麽謝了……」

盾構能量還剩67。實體損傷近乎半殘。雖然武器勉勉強強還能使用,但確實是隻能勉強使用了。

「在這藍色眼淚麵前,第一次看到能挨到這種程度的,你可是第一呢」

說著,塞西莉婭撫摸著漂浮在自己身邊的四個獨立機動武器,仿佛是在給取回飛盤的小狗獎勵。尾翼狀的部件直接開有特殊激光槍的槍口。那個挺麻煩的兵器,大概就是『藍色眼淚』吧。

……比起這個,那個特殊的裝備『藍色眼淚』因為是積累到投入實戰的一號機,所以好像與機體同名。二十七分鍾的時間裏,塞西莉婭一直聽得見又聽不見的說著什麽。演說辛苦了。

「那麽,該是閉幕的時候了」

塞西莉婭笑著,同時右前臂一揮。接到命令的藍色眼淚——因為麻煩以下稱為鑽頭——兩個多麵的直線機動兵器,立馬向我接近。

「庫……」

顧及到了我全身上下的那些鑽頭,前端發光、放射出激光。是勉強防禦住這次攻擊,還是在回避的同時,在攻擊間隙攻擊塞西莉婭的槍。總之就是這種辦法了。

「你的左腿,我收下了」

——糟了!失去了裝甲的左腿,要是吃下這次攻擊,必定會發動『絕對防禦』。這麽一來盾構能量就會變零。我將確實地輸掉。

這樣的話。就聽天由命了——

「呀~~~~~~!!!」

哢叮!很大的聲響和一瞬的火花。強行地加速,我正麵撞上了塞西莉婭的步槍槍身。因為這一撞槍口偏轉,不管怎麽說算是製止了那一擊。

「什……?真是亂來呢。但是,這隻是無用的掙紮而已!」

塞西莉婭保持著距離,空閑的左手橫向一揮。立刻,直到剛才還在周圍待機的鑽頭們向著我飛來。

——好,我知道了。

避開看穿了的激光,一閃。切開沉重金屬的感覺傳到手中。

被切成兩半的鑽頭斷麵閃耀著藍色的電光,一秒後爆炸了。——一機擊墜。

「怎麽會!?」

我以上段打突的姿勢逼近驚愕的塞西莉婭。

「庫……!」

向後方回避的塞西莉婭,再次揮舞右手。緊接著兩、三個鑽頭飛來。

「這個兵器每次都必須由你發出命令,否則就無法行動。而且——」

預測軌道,將第二個鑽頭的後部推進器破壞使其墜落。

「那時,除那之外,其餘的都無法攻擊。是因為需要集中精神才能控製。沒錯吧?」

「………!」

塞西莉婭的右眼角抽搐了。說中了呢。剩餘兩個鑽頭。而且算出了軌道。它們一定會從我反應最慢的那個角度射擊。

IS的全方位視野連接是完美的。但是,使用它的是人,正後方、正上方和正下方,不管怎樣都沒法直接『看』到。將送入頭腦中的信息整理一遍,那些地方會產生零點幾秒的反應延遲。塞西莉婭會向著那些地方進攻。因此,反過來說,『我可以誘導它們飛到哪裏去』。很簡單的道理,隻要故意露出破綻,那它們一定會攻過來。然後我隻要設下埋伏等它們自投羅網就好。

(——就這麽幹。接下來隻需集中精神)

將右手中的刀直握。箒的放學後特訓無疑是有價值的。集中,作為終極劍術的基礎。反複積累沉澱而得的感覺,即使是變遲鈍了也不會失去。

而且,大概是錯覺吧。IS的動作從剛才開始一直很輕快。雖說在受到損傷的情況下理應會降低機動性,與比試開始時相比,反應變得更快了。

(不管怎樣,縮短距離的話我這邊可是優勢)

塞西莉婭也說過是自己中距離射擊型。近身格鬥的間隙,那挺長大的步槍不認為會起到什麽作用。而且,在所見的範圍內沒看見有近身戰用的裝備。

雖然那些鑽頭也有可能處在『待機狀態』,但我這麽做會縮短間隔,所以應該沒時間展開攻擊才是。

我終於,首次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胸中開始躍動了。

「哈……。好厲害呀,織斑同學」

山田真耶老師在底座中看著實時監控錄像,嘟囔的同時夾雜著歎息。一夏的英勇鬥爭的樣子,確實是看不出這隻是他第二次啟動IS。

然而,千冬與之相反,是一副厭惡的表情。

「笨蛋。現在就開始喜不自禁了嗎」

「誒?你怎麽知道的?」

「從剛才開始,左手就時張時握的吧。這動作,是他從小的習慣。一到這種時候,就會犯簡單的錯誤」

「這樣啊……。真不愧是姐弟呢!連這麽細小的地方都了解呢」

真耶會這麽說純屬無意,但千冬卻吃了一驚。

「還、還好。那個。再怎麽說,姑且也是我的弟弟……」

「啊—,在害羞是嗎—?是在害羞吧—?」

「………」

緊緊地纏上。真耶的頭被千冬夾在腋下。

「好疼疼疼疼疼疼!」

「我最討厭的,就是開我的玩笑」

「是、是!我知道了!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放開——啊啊啊啊!」

箒一點也沒將吵鬧的山田老師放在心上,隻是一直注視著錄像。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的表情相當嚴峻。

「………」

兩手合實,祈求平安的動作是不可能出現得。因為箒不是那種性格。

正因如此,這種表情包含了各種各樣的含義。

(一夏)

在箒僅能緊咬嘴唇的時候,比試出現了大動靜。

——抓到了。

我抓住了塞西莉婭的空當,一刀劈下,擊墜了第三個鑽頭。依樣畫葫蘆,一個回旋踢將第四個IS獨立無重力機動鑽頭吹飛。

步槍的槍口來不及瞄準。它需要準確一擊的時機。

「——終於來了呢」

看著塞西莉婭的微笑。——糟了!本能地感覺到危險,雖然想拉開距離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嗡——。

塞西莉婭的腰部,裙子狀的裝甲展開。突出物分離,動了起來。

「不巧的是,『藍色眼淚』有六架喲!」

來不及回避了。而且與剛才那些激光射擊型鑽頭不同。這個是『彈道型』的。

咚~~~~!!

超越了紅的白,爆炸與光將我包圍。

「一夏……」

注視著錄像的箒,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剛才還在吵鬧的千冬和真耶,也是一臉認真地注視著滿是爆炸黑煙的畫麵。

「——哼」

黑煙散開的同時,千冬發出了一聲鼻息。但,不管怎麽看都是‘放心了’的表情。

「被機子給救了呢,蠢貨」

依舊隱約地飄蕩的煙霧,崩裂般地吹散開來。

而純白的機體位於正中。

沒錯,以它真正的樣子——

——數據配列和裝備準備完成。請按確定鍵。

(怎、怎麽了……?)

數據直接傳送到意識中。同時間,眼前顯現出窗口。一個標有『確認』的按鍵位於窗口的正中。

不加思考地按了下去,而更加龐大的數據流入腦中。

——不,正確的說,是處理著——。

感官上的了解了那些數據。緊接著,劇烈的變化來訪。

叮~~……。

高頻率的金屬音。這種聲音卻讓人覺得很優美。

刹那,我的全身被包裹起來。——不,現在IS所產生的發光粒子在我身上裂開、消散,緊接著再次形成。

「這個是……」

新形成的IS裝甲依舊隱約地散發著光芒。之前所受的實體損傷被全部消去,外形比起之前更加優雅了。

「難、難道是……初變(FirstShift)!?你、你居然,難道你是用著初始設定的機體同我對戰到現在嗎!?」

話說,剛才的窗口中寫著『初始化』和『最佳化』完成,大概就是指這件事了吧。

這台機體,終於成為我的專用機了。

看著改變後的機體,最初出廠時的凹凸不平消失了,向以順滑的曲線和鋒利的直線為特征,讓人聯想起中世紀鎧甲的樣式轉變。

比起其他,變化最大的是武器。

——近戰特殊化軍刀《雪片二型》。

刀身由日本刀衍生而來,刀身的彎曲看上去更近似太刀。刀棱上有道淺槽,漏出的反光好像在與溝槽交相呼應。奇異的機械性,確實地昭示著:它是以IS裝備的身份而出生的命運。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的名字。

——雪片。那是,曾經被千冬姐舍棄的專用IS的武器名。刀以自身為名,這就是雪片。

……啊,真是的。這讓我深切地體會到。

「我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不管是三年前,六年前,再來恐怕就是十五年前。她一直都是我的姐姐。不過,差不多該是結束那種,被單方麵保護著的關係了。從現在開始——

「我也要,守護我的家人」

「……哈?你,到底在說什麽——」

「首先,要守護千冬姐的名譽!」

原日本代表的弟弟。如果做不到的話,會很沒麵子。沒錯,讓那個帥氣的姐姐沒麵子這種事,即使是玩笑也不行。而且,別笑。

「這麽說,反而會讓人笑吧」

「所以說,從剛才開始再說什麽……啊,真是的,真是麻煩!」

兩架鑽頭再次裝填了那種彈藥之後,在塞西莉婭的命令下飛了過來。又是那種多邊形直線型的機動兵器。而且比射擊型鑽頭速度更快。不過——

(看見了……!)

握緊右手。《雪片》鳴唱著低沉的機械音,像是回應我一般。使用方法已經知道了。我從瞞著千冬姐,看過無數遍的比賽錄像中,學會了該如何使用它。

橫向一閃。鑽頭變成兩半,但由於慣性使其飛過我之後才爆炸。

將爆炸的衝擊波甩在背後,我再次向塞西莉婭發起了突擊。機體的加速度,傳感器的解析度是剛才所不能比的。壓倒性的好用。

「哦哦哦哦!」

感覺到手中的能量密度在漸漸增加。刹那間,雪片的刀身帶著光,更加強大的力量傳遞到我的身上。

(能行……!)

我飛入塞西莉婭的懷中,劈出由下往上的逆袈裟斬(注:左斜切)。

——但,斬擊即將擊中之時,響起了從蜂鳴器發出了我失敗的通告。

『比賽結束。勝者——塞西莉婭奧盧卡多』

……誒?

「奇怪……?」

大概我的臉正全力地做著『為什麽?』的表情吧。而塞西莉婭與我相對而立,呆呆地張著嘴,也同樣是一臉疑惑。

那些擁擠在第三競技場裏的觀眾們也是,在底池座注視著比試的箒也是,山田老師也一樣。

隻有千冬姐一個人做著『真是沒辦法』的表情。

在搞不清狀況的情況下,比賽結束了,結果是——我輸了。

「還真是,過分誇獎你。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嗎,大蠢貨」

比賽結束後,我從蠢貨升級為大蠢貨。這種排名上升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按千冬姐的說法就是沒降級,很是千冬姐的風格。

「沒考慮武器的特性就亂用,才會這樣。用身體去了解吧。從明天開始努力訓練。一有空閑時間就啟動IS,知道了嗎」

「……知道了」

點頭。隻能點頭答應了吧……誰讓我輸得那麽誇張呢。

「嗯,雖然IS現在變成了待機狀態,但隻要織斑同學喚出名字,它立馬就能夠再活動。但是,因為有規則,所以事先要認真地記住喲,拿好,這就是」

嘭。是嘭地一聲喲。現在,丟在眼前這個是什麽?雖然是寫著IS啟動規則,但這不是『你家街道電話簿』嗎?一張一張都是相當的厚度的單片(注:多用於廣告、印刷界、宣傳資料)紙,……有多少也頁啊。這個……

「不管怎樣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回去休息」

毫無敬意的命令。其中一半,是用溫柔做出的藥劑。話說這個人,我真的有必要守護嗎……?

「回去了」

好了,出現了。我身邊的溫柔缺乏症二號患者。其名為箒。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支起沉重的腰,慢步在通往宿舍的道路上。

「…………」

「怎、怎麽了嘛?」

箒在我身邊並排走著,從剛才就一個勁地盯著我看。還在把我當珍惜動物來看嗎?將我命名為。

「敗家犬」

哇。什麽人呐。將僅剩一點HP,但沒有複活道具的將死之人送入地牢的神父嗎?而且還是超敲竹杠的。常聽說『惡魔在人心中』。難道我目擊到了這種表現者。

這就是那個吧,新篇章亂入、劇情急轉直下、展開洶湧,之前的勁敵,加入我方後再登場,而敵人是已領了便當的夥伴,世界的命運就托付給你了。——別托付給我啊。

「別交給我啊!」

「什麽?」

「什麽都沒有……」

雖然重要的事應該說兩遍,但要被箒盯上的話,還是慎重點好。以前有位散文評論家說過,真正的大事並不顯眼。『因為今天被箒盯著看了,所以四月九日,被定為箒紀念日』——開玩笑的。

「剛才,在亂想我什麽?」

「沒有」

「無緣無故地自言自語,真是奇怪」

「一點也不怪。那是,普通的。在中南美可謂是家常便飯的事」

「噢……」

竹刀嗖地一下拔了出來。怎麽了,在這做素振(注:空揮木刀)練習嗎?真是認真的人。但是箒,休息和鍛煉是同等重要的喲。一味地讓身體運動可算不上修行的喲。

乓!

「好痛啊!為、為、為!?」

「因為你犯傻,所以要訓斥」

為什麽要用那種『因為下雨了所以要撐傘』的說法。在這樣平常的生活中,使用暴是允許嗎。日本的治安到底變成什麽樣了。

「你是那個嗎?殺人廚師?還是說你是到處施暴?」

「要再來上一下嗎?」

「……實在對不起。我會閉嘴的」

箒厭煩地點了點頭,收起了竹刀。比恐山(注:位於日本青森縣,本州最北端,下北的日本三大靈場之一)還要恐怖的女人。……嗯,雖然被叫作恐山,但其實並沒有住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

「………」

我和箒默默地向前走著。並不是因為沒有話題,隻是,被今天敗北這種不體麵的事拖累,沒有心情和箒搭話。

這種時候,首先想洗個澡。我認為泡在浴池裏發呆是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以前有對五反田這麽說過,但他的回複是『像個糟老頭子』。難以理解簡樸嫻靜的家夥。

(嗯?說起來我身邊的這位不就是個看上去極度簡樸嫻靜的家夥嗎)

啊,箒的話或許知道那種感覺。總之說她是『江戶時代的人』的話,會有六成的外國人相信吧。消息來源據我的調查。

「一夏」

「嗯、什麽事?」

這個,可是對方來搭的話。這就是傳言中所說的心心相印吧?真是方便呐,遠比手機方便。而且還不用費用。真不得了呢。

「那個,那個……輸了,覺得遺憾嗎?」

「那個,當然遺憾了」

「是、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

有什麽好的。是指我輸了這件事嗎?真過分。

「明、明天開始,那個。必須要進行IS的訓練了呢」

箒說著話,不知道為什麽如此的見外。或者說是坐立不安……。

「這麽說,結果還是由箒來教我IS嗎?」

「別說是我強製的。可以的話,讓千冬老師教不是更好嗎?」

「不,千冬姐會討厭吧。而且被人看見,說她偏袒我也挺討厭的」

「向前輩們請教怎樣?知識或技藝的技高一籌還是很重要的喲」

箒從剛才開始就在拚命地岔開話題呢,一要變奇怪的時候就打算逃跑。而且大概是我想太多了,為什麽,箒說話時要偷偷地看我呢。感覺像是在期待著什麽。

「不過,如果說不願意的話我就找其他人——」

「又沒說不願意!」

箒突然大聲地說道,讓我稍微有些吃驚。也注意到自己氣勢洶洶的樣子了吧,畫麵轉換成了箒呆呆地站在那的場景。

「那、那個……咳咳。一、一夏是希望我來教你是嗎……?」

「是這樣」

至少比起其他的女生會輕鬆一點。箒是束姐的妹妹,大概對IS會了解的詳細點吧。

「是、是嗎……。是嗎是這樣嗎。原來如此。哼哼,沒辦法了呢」

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很開心。碰到什麽好事了嗎?

而且是相當高興吧,不停地玩弄著發梢。指尖纏起長長地婦女式馬尾末梢,解開之後再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

「好吧,就由我來教你吧,特例喲」

特別地,非常強調『特例』這個詞。

不過,事實上還是值得高興的。在此之前我一直敗在女生手下,我身為男人的驕傲確實已經死去。就算現在是半死狀態,也是完全地死亡。全死是由半死而來的。

「那麽,從明天開始放學後一定要空出時間喲。知道了嗎」

「哦」

反正沒有參加社團(全都是女子社團),剛剛好。

總之,為了不成為千冬姐的恥辱。無論怎樣一定要變得更強。

「對了,箒」

「嗯,怎麽了?」

哦,興高采烈的樣子。那就試著坦率地問了,那個從剛才就一直糾纏著我的疑惑。

「剛剛,是不是想上廁所?」

乓。竹刀的聲音再次響起。

沙沙沙~~~。

蓬蓬頭噴著熱水。水滴敲擊在肌膚上綻開之後貼著身體曲線流下,仿佛要將曲線臨摹一來。白人中難的均稱體型,以及與生俱來的流線美讓塞西莉婭頗感自豪。伸展的腿既嫵媚又瀟灑,與那些偶像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與同年齡的白人女孩相比,胸部稍顯靦腆。雖然它是她全身輪廓曲線中必需的因素,而本人的心境好像有些複雜。但這也是相對白人女孩還說,與日本女孩相比的話已經不能說是大一號了。

沐浴在熱水中,塞西莉婭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比賽——)

尚未弄清,一夏的盾構能量突然變為了零的原因。如果最後的那一擊讓他得手了,不知會變成什麽樣。

塞西莉婭堅信著無論何時自己都能獲得勝利,同時一直追求著更高的技藝。而這個困惑讓她根本無法冷靜。

(明明是我贏了……)

但是,沒法理解。覺的不舒服。

(——織斑、一夏——)

想起那個男孩子的種種。那雙,凝聚著堅強意誌的眼睛。

與其他的男孩不同,眼神中沒有絲毫獻媚的神情。不禁使她反過來聯想到自己的父親。

(所謂父親,僅僅是對母親言聽計從的人而已……)

入贅名門的父親,覺得自己完全比不過母親吧。自年幼起就看著那樣的父親,『將來絕不和沒出息的男人結婚』的念頭,在塞西莉婭幼小的心中紮下了根。

而且自從IS發表之後,父親的態度越發地變得軟弱。或許不知不覺中受到了母親的影響,變得抗拒與父親說話。

「………」

母親是個女強人。在女尊男卑的社會之前,就以女人的身份經營著數個公司,是個成功人士。是個嚴厲的人。不過,僅僅是我以前所憧憬過的人而已了。

沒錯,『而已了』。雙親都已經不在了。因為事故而去了另一個世界。

一直是各過各的雙親,為什麽那天會在一起呢,尚未知曉原因。

曾經有傳出過父母的死是場陰謀,但事故的情形簡單地將陰謀論給推翻了。是場過境火車的越軌側翻事故。而且是場傷亡過百的重大事故。

父母就如此簡單地,再也回不來了。

從那之後,時間轉瞬就過去了。

我手中掌握著巨額的遺產。為了防住那些打這筆遺產主意的人,我什麽都學,參加IS適應性測試也是其中一項。成績為A+。政府為了讓我保留國籍,開出了各種各樣的優惠條件。為了守住雙親的遺產,我立馬就答應了。接著,從所有參加第三代裝備『藍色眼淚』的第一次運用考試的應試者當中脫穎而出。為了獲得IS運轉數據和實戰經驗而來到了日本。於是遇見了他。織斑一夏,有著理想中堅毅的雙瞳的,男人。

「織斑、一夏……」

試著念出那個名字,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地感到胸口發熱。

心無可救藥地、噗通噗通地跳著。塞西莉婭輕輕地撫摸自己的嘴唇,被水滴浸濕的美麗嘴唇興奮了,產生了想要被他觸碰,不可思議的感覺。

「………」

明明炙熱卻又甜蜜,明明窒息卻又欣喜。

——這種感覺,是什麽。

剛一意識到這份感情的存在,胸中就已被它的湍流給占滿。

——想知道。

它的真麵目。以及這份感情的另一端。

——想知道。一夏的種種。

「………」

浴室中隻有嗒嗒嗒地流水聲。

第二天,早晨的SHR上。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那麽,一年一班代表決定是織斑一夏同學了。啊,一脈相承的感覺真好呢!」

山田老師歡喜地說道。緊接著班上的女生也情緒高漲了起來。隻有我是一臉陰沉。就隻有我一個而已。

「老師,有問題」

舉手。提問要舉手。這是基本。

「說吧,織斑同學」

「我在昨天的比試中輸了,但為什麽還是班級代表?」

「那是——」

「那是因為我退出了」

塞西莉婭驟然站起,立馬就是單手叉腰的姿勢。變成這樣,不,已經老實地同意了吧。——話說,為什麽退出了?而且,不知為什麽格外激動……啊,不,這家夥一直如此……不,但是原因是什麽呢?昨天的事與其說沒感覺她在生氣,不如說看上去興高采烈。——那為什麽?

「那個,比賽是你輸了,不過是意料中的事。再怎麽說,對手是我、塞西莉婭奧盧卡多手。輸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庫,沒法反駁。因為,事實上是我輸了。

「而且,那個,像小孩一般賭氣,我也在反省了」

有在?

「將班級代表讓給“一夏同學”。果然,對於IS的操縱來說,實戰是其他方麵的食糧。一旦是班級代表的話,戰鬥就會變得不可缺少了呢」

哦,多讓人為難的狀況。——嗯?剛才是叫了我的名字嗎?

「哎呀,塞西莉婭知道得很清楚呢!」

「算是吧—。你是世界上唯一能操縱IS的男孩子。難得同班,可不是在奉承你喲—」

「我們將重要的經驗積累起來。再把信息轉賣給其他班的人。屢試不爽呢,織斑同學」

所以說別進行商業買賣。況且還是出賣同班同學。

「對、對了」

塞西莉婭咳地假咳嗽一聲,手貼在下顎上。做出和平日不同的姿勢是有什麽含義吧。總覺的好像有。不過不知道是什麽。

「如果你,由像我這般既優秀又優雅,華麗而完美的人來教導,眼瞅著成長——」

乓!拍桌子的聲音響起。箒站起身來。

「很不巧,一夏的教官已經有了。是我,因為被他直接拜托了」

怎、怎麽了怎麽了。箒特別強調了『是我』這點,瞪著塞西莉婭,眼中顯露出異樣的殺氣。

(看了那樣的眼神,大概塞西莉婭會膽怯吧)

——然而不知怎麽了,上周還畏縮的塞西莉婭,今天也有所不同。正麵承受並回以顏色。光這點就值得她驕傲了。

「哎呀,IS等級C的筱ノ之同學,找等級A的我有什麽事嗎?」

「和、和等級無關!被拜托的是我。因為一、一夏他無論如何都懇求我」

才沒做過—。

「誒,箒是C等級嗎……?」

「所、所以我不是說了和等級沒關係!」

箒怒吼道。順便提到我大概是B等級。雖說,這是由訓練機評出來的等級,所以沒什麽意義,千冬姐好像這麽說來著——

「都給我坐下,兩個蠢貨」

千冬姐腳步飛快,啪地敲了塞西莉婭和箒的頭後,低聲告知兩人。

真不愧是原日本代表同時是第一屆世界大賽的冠軍,嚇唬人的話都與眾不同。兩人沒精打采地坐回座位。可怕與,沮喪……說笑的。

乓!

「這得意洋洋地表情算什麽,別再這麽做了」

被點名簿敲了。千冬姐,你知道嗎?點名簿的封麵可是相當硬的。雖然我也是剛才才知道。

「你們的等級隻是垃圾。在我眼裏你們不管是誰都隻是雛鳥,連殼都沒掙破,這種階段別給我比什麽優劣」

就算是塞西莉婭大概也反駁不了千冬姐的話吧。雖然一副想要說什麽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之前我也說了,就算是代表候補也要給我從頭開始學。雖然糾葛於無聊的事是少女時代的特權,不巧的是,現在是我的管轄時間。給我自愛點」

嗯—。千冬姐在職場裏是這麽穩重嗎。相當地意外。成熟穩重的她,因不飯菜無味而絮絮叨叨鳴不平的她,讓人難以相信是同一個人。

這麽說來,我住宿之後,千冬姐的家裏變成了什麽樣了。那不就沒人住了嗎?周末不回去看看是不行了。說起來,千冬姐有將洗衣茶放入網兜裏的話就幫大忙了。被埋在衣服裏麵,損傷了衣料,千冬姐又會生氣。那種程度的獨立生活可以吧,二十四歲的社會一員。

啪!

「……你,剛才在想一些很沒禮貌的事吧」

「完全沒有那種事」

「哦」

乓乓!

「剛才失禮了」

「知道了就好」

於是善良的市民向暴力屈服了。如此的不講理。

「班級代表織斑一夏,沒異議了吧」

是~,班級全員(除我之外)團結一致地回答道。團結是好事啊。

隻不過,認為我怎樣都行的這點不太好。發自內心的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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