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五天前

時間回到五天前。

“把這幾張符拿回去,先供在菩薩座下麵,讓全家人都跪拜進香,念九九八十一遍藥師咒,然後燒成灰,用無根水送服,可保一家平安……”秦姐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麵,身穿一襲僧人在重要場合才穿的海青,頭戴僧帽,脖子上掛了一串沉香木的佛珠,麵沉似水,不悲不喜,看起來還真有那麽幾分寶相莊嚴的感覺。

“大師……什麽是無根水啊?”坐在她對麵的是一位看起來五十左右的婦女,穿的花枝招展,一說話臉上的肉便一抖一抖。

“便是露天承接,不使落地之水,如初雪之水、朝露之水、或取自清風細雨中之水,最好的便是那梅林之中,取梅瓣積雪,化水後以罐儲之,深埋地下,隔年之水!”秦姐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回答。

那婦女臉上的肉又抖了兩抖,心道這炎炎夏日的,上哪找梅瓣積雪去?但心裏嘀咕,卻不敢對秦姐有半分質疑,手上接過秦姐遞過來的符咒,又問:“大師,我家裏沒有佛像,該怎麽辦?”

秦姐也不答話,抬頭看了站在旁邊的“小尼姑”一眼,那“小尼姑”連忙搭腔道:“我們這裏正好有一批佛像,秦姐昨晚上親自給開光的呢!來,你隨我去拿。”

“哦!那太好了!”那婦女喜出望外,連忙掙紮著要站起來,但也許是不習慣盤腿,剛蹲起身子又一屁股坐倒在地。“小尼姑”連忙把上前把她攙起來。

“喲,太謝謝小師傅了……”婦女在“小尼姑”的攙扶下往外走去,倆人邊走邊說:“小師傅,你們的佛像,多少錢一個?”

“不要錢!都是送給有緣人的,您今天是運氣,剛好碰著了……當然菩薩那裏的功德還是要作的……”

“哦,那是當然,哎小師傅,別人都是隨多少的呀?”

“這可說不定,有隨五百的,有隨一千的,還有好幾萬的呢,就看您心裏把菩薩看的多重了唄……”

等倆人走出屋外,秦姐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下來,她把盤著的腿伸直,用力揉了揉,嘴裏不住咒罵:“可疼死我了,這尼姑也忒慘了一點……”

過了一會,“小尼姑”走了回來,進了門便急著說:“秦姐,那菩薩隻有三個了,這可咋辦?現在又沒法去義烏補貨。”

“沒事……”秦姐在她的大腿上捶打著,“不是還有些護身符嗎?下一個我就說跟護身符放一塊念經。”

“真有你的……”“小尼姑”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別笑!有點做尼姑的樣子!”秦姐嗔怪道,自己卻把兩條腿直直的伸開,就像是一隻青蛙。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院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另一個“小尼姑”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病人!有病人來了!”小尼姑邊跑邊喊。

“病人?今天怎麽這麽早到了?這家夥有沒有個準點,下次扣他錢!”秦姐說。

“不是!不是!”那“小尼姑”都快哭出來了,連連擺手道:“不是假病人,是真病人!”

“什麽?!”屋裏一大一小兩個“尼姑”同時低聲叫道。

“你是說真病人?得幽靈權杖的病人?”秦姐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那“小尼姑”一手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苦著臉點了點頭。

“大師!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兒子吧!”門外傳來一陣哭嚎聲。

秦姐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這間院子唯一的後門早已經被她自己封掉,改成了菩薩畫像的背景。

“大師!秦大師!您行行好,救救我兒子,我給您蓋生祠,給您塑金身!”門外的聲音不住的哀求。

“秦姐,這可咋辦?外麵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呢!”“小尼姑”們跺著腳團團轉。

“不要慌!”秦姐低喝一聲,她定了定神,重新盤著腿坐回蒲團上麵,然後高聲說道:“門外何人喧嘩!”

“秦大師,是我!我不是有意打擾您老人家的,隻是我兒子……我兒子快不行了……求求您救救他!”院門處突然滾進來一個人影,一下子撲到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秦姐仔細一看,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少婦,身材、容貌都保養的很好,看衣著全身上下也都是名牌,以秦姐的“專業眼光”來看,這簡直就是一隻送上門來待宰的羔羊。

“這位居士,不必驚慌,有什麽事,慢慢道來。”秦姐不愧是專業素養非常高的騙子,馬上便入了戲。

“我兒子,他得了幽靈權杖,聽說您能施法治這個病,求求您發發慈悲,救救他……”

“哦……這個……”秦姐麵露難色,一邊非常隱蔽的朝“小尼姑”們使了個眼色。

“這位居士,我們秦姐這個法術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使出來的,是非常消耗身體本命的,甚至是要折壽的!”

“我知道我知道!”少婦又忙不迭的磕頭:“隻要大師您能救我兒子,我傾家**產也願意,我現在現金不多,手頭隻有兩百多萬,我全帶來了……您要是嫌少,等銀行開門了,我再去取!”

秦姐聽到兩百萬這個數字,眼睛裏光都冒出來了,她手裏迅速的轉了一下念珠,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說:“居士大可不必如此,錢財乃身外之物,出家人沒有貪戀的道理,眾位居士的布施也隻是為了還我師尊紫霞仙子的一個發願,她老人家在圓寂時告訴我,一定要在她老家,牛溪山中建一座廟宇,以供奉南無觀世音菩薩,正是如此,貧尼這幾年才下山行走,正好碰上這幽靈權杖肆虐人間,出家人最講究的便是慈悲為懷,治病救人,貧尼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隻是……”

“大師千萬莫要推辭,令師尊的廟宇我願捐善款500萬!”

“真上道……隻是我有錢賺也得有命花啊……”秦姐暗歎一聲,又說:“哎……居士萬莫如此,貧尼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這法術三日之內隻能施法一次,要不然便有極大的風險……”

“我出一千萬!”少婦大喊一聲。

“一……一千萬?”秦姐聲音發顫的問道,兩個“小尼姑”也呆了。

“是的,一千萬,隻要能治好我兒子,我馬上給您轉賬!”

“如此,我師尊的願望可以實現矣!”秦姐雙手合十向天朝拜,心道我也未必運氣這麽差就感染上了,為了一千萬,豁出去了!

“令郎可曾帶來?”秦姐問。

“來了來了!”少婦馬上起身朝門外招招手,一個老媽子手裏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走了進來,孩子麵如金紙,在老媽子肩上緊閉著雙眼,胸口不住的起伏。

“把孩子放那,你們都出去……”還沒等他們進屋,秦姐便指著院子裏的一張躺椅說道。

“金鈴銀鈴,你們也出去!”秦姐又道,兩個“小尼姑”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走出院門,又把門給關上了。

秦姐看著那昏迷的小孩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