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醫院
“也就是說，目前我們看到的監獄和指揮部的病毒，隻是這十一個變種裏麵的一種，秦姐還散播了其他十種變異病毒，目前還在潛伏期內，什麽時候發作還不得而知……”
“好的，我知道了！”史征明合上廖凡打來的電話，電話裏廖凡告訴了他們一天的研究成果，史征明知道了造成目前這種混亂局麵的就是秦姐身上的突變病毒，並且還有起碼十種變異病毒還在潛伏之中，正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
“操！”史征明暗罵一聲，心裏一陣煩躁，他打開車窗，點上一支煙，夏日夜晚溫熱的風掃過他的胸膛，讓他腋下發涼。史征明深吸了一口煙，腳下稍稍用力踩下油門，他身下這輛5.7排量陸地巡洋艦的發動機迅速作出反應，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接著史征明便感受到了沉穩而有力的推背感。
這時電話又響了，史征明看了看手機頻幕，上麵顯示了一行亂碼，史征明知道是上麵來的電話，連忙把煙扔出窗外關上車窗接起電話。電話又是領導人的秘書打來的，告訴他第一批物資的空投時間定在今晚的午夜到淩晨。史征明回答沒問題，緊接著他向上麵提出如果在物資集散點人群這麽集中，是不是向平民發放一些防毒麵具的要求，電話那端聽後安靜了一會，然後馬上否決了史征明的提議。“這會引起恐慌！”對方生硬的說了一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難道現在還不夠恐慌嗎？”史征明自言自語道。他現在正在往醫院駛去，把柴油搞定以後，他讓耿楓跟著兩個特警開著油罐車先回研究所，他自己則去接家人，他打了電話，讓他父母和兒子史小石都呆在家裏等他，但是妻子夏涼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不過這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慌張，因為醫院本來就有紀律，工作時間不允許帶手機，也許夏涼正在值班呢，史征明這麽安慰自己。
但一接近這座處於市郊偏僻地段的醫院，史征明就知道自己錯了，在他的車頭燈照到的範圍，他看見一群身穿豎條子病號服的人正在朝他的方向狂奔，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有幾個人在經過他的車旁邊的時候，用力拉他的車門，拍打車身，在史征明沒有做出反應之後又奪路而去。
史征明心裏大急，猛按喇叭，這輛龐然大物不斷鳴笛逆著人流往前走，有幾次史征明覺得車子的後視鏡刮到了人，但他已經顧不上了，他心裏隻有他的妻子夏涼。
夏涼正在醫院門口。他們一群穿著防護服的醫生，手挽手結成了人牆，正在跟對麵的一群病人對峙。
“你們就非得讓我們在這等死嗎？”其中一位病人大喊，他臉色呈現一種青灰色，眼睛下麵兩隻紫紅色的眼袋，脖子也腫的老粗，一說話便呼呼的氣喘，像是一隻破了的風箱。
“請你們退回病房！在醫院你們才會得到妥善的治療，才有治愈的機會！”防護服醫生牆中有人高呼。
“治愈的機會？”破風箱繼續呼喊：“是殺死我們的機會吧？我就是一點點感冒，就被送進來了，才三天就被你們治成這副模樣，你說，是不是有人想要搞死我們？是不是國家想要減少人口？”
“對！我也是一點發燒就被送進來了，才幾天功夫就變得這麽厲害，什麽幽靈權杖，一定是他們在給我們下藥！想要集體謀殺我們！”
“是啊……我也是……”
“我也是……”
病人中不斷有人附和。
“不是的！權杖病毒初期的病人確實隻是一點流鼻涕低燒等感冒症狀，但是它會迅速惡化……”
“那你們治得好嗎？”破風箱截斷話頭。
“……”醫生牆沉默。
“既然治不好為什麽把我們留在這裏？”
醫生牆繼續沉默，片刻之後，才有人怯怯的說了一句：“我們不是也在這裏嗎？”
“你們也在？你們穿著防護服啊混蛋！”破風箱徹底怒了，手裏拿了一個掛鹽水的支架就往前衝，但支架的另一端被一個醫生頂住，兩人扭打了幾下，破風箱到底是病重體弱，被醫生掄了兩下便一下子橫著倒在地上，他馬上劇烈的咳嗽起來，一股黝黑黏稠的**不斷的從他嘴裏流出來。
“殺人啦！”病人中有人尖叫。
“跟他們拚了！”有人高喊。一群形容枯槁的病人就像三流恐怖片裏的僵屍一樣往前湧。
“想想其他人！”夏涼高聲呼喊：“你們出去會傳染給別人的！”
“僵屍”們愣了一愣，隨即有人高喊一聲：“我們要是死了，別人也別想活！”
“對！跟他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僵屍”們撞上醫生牆，被醫生們用力推回來，有幾個腳下虛浮，立足不穩跌倒在地。
“拔了他們的呼吸管！讓他們也嚐嚐幽靈權杖的滋味！”有人大喊。
“啊！”一個醫生的麵罩被掀掉，他驚恐的大叫一聲，然後捂著自己的口鼻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往後直竄，醫生牆馬上土崩瓦解。
這下子變成了病人對醫生的“圍剿”。隻是一愣神的功夫，幾個上了年紀反應慢的醫生便被“僵屍”們團團圍住，迅速的被拖到在地，掀掉麵罩，然後紛紛朝他們臉上吐口水，這些醫生無一例外，都發出他們自從出娘胎以來最淒厲的喊叫，就像是動物垂死的時候發出的叫聲。
夏涼處在人牆的最末端，這原本是為了照顧她們幾個女醫生，免得她們受到病人的正麵衝擊而特意安排的，但現在卻也讓她們遠離了正大門。夏涼跟著幾個女醫生一起往大門口衝，那些“僵屍”們因為病重而腳步虛浮，就像是真正的僵屍，但她們也由於身穿了防護服行動變得笨拙。
“不要被他們圍住！”夏涼大喊。
她前麵是兩個同科室的護士，一個是護士長，五十多了，在醫院混了一輩子，平時不苟言笑，對下麵的小護士非常嚴厲苛刻，剛來的護士動不動便被她罵出眼淚來，甚至連資格比較輕的醫生在她麵前也不大敢造次。大家都在背地裏說她是更年期綜合症，老變態。這次原本誌願者名單裏沒有她，但是在出發的那一天，她自己老早就帶了行李坐在班車上等了，醫院領導找她談話，她隻給說了一句：“沒有我，她們能弄的好？”便給嗆回去了。
還有一個是今年剛來的小護士，名叫蔣秋玲，是去年剛從護士中專畢業分配進來的。家在農村，因為家境貧寒，初中畢業便去讀了護士初中專，才十幾歲的年紀，便要擔負起醫院最苦最累的工作。在醫院的等級係統裏，像他這樣才進醫院的小護士是處於等級鏈最底端的存在，地位甚至比某些護工還要低，她也是護士長責罵最多最厲害的人，給病人抽血找不到靜脈罵，搬不動氧氣瓶也罵，甚至連護士服上沾了點汙漬也要罵。
此時一老一少兩位護士肩並肩朝著醫院大門飛奔。在她們麵前，是一大群“僵屍”，他們行動緩慢，形容枯槁，臉色都是青灰色，有一些嘴裏還淌著黑色的嘔吐物，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看起來已經跟美國電影裏的喪屍沒有什麽兩樣了。
“往那邊！”在她們麵前一個“僵屍”站在路中間伸出雙手想阻攔她們，護士長喊了一聲，同時推了蔣秋玲一把，蔣秋玲身子往旁邊一倒，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但同時也避開了“僵屍”伸出的手臂。
蔣秋玲原本三魂七魄裏已經被嚇跑了兩魂六魄，加上平日裏缺乏鍛煉，就這麽幾步路已經讓她跑的氣喘籲籲，再這麽一趔趄，腳步便不由自主的散亂起來，速度也慢了下來，慢慢的被夏涼超了過去。
“快點！別磨蹭！”護士長回過頭來一聲暴喝，就像是平時對她的喝罵一樣。
蔣秋玲聽到護士長的罵聲，條件反射似的打了個激靈，腳底下又生出幾分力氣。但沒跑幾步，眼看著大門已經近在咫尺了，蔣秋玲突然感覺自己的右手臂被人抓住了。
“啊！……”蔣秋玲大喊，像是一頭被獅子咬住的鹿一樣胡亂掙紮。
她旁邊的夏涼見狀連忙拉了她一把，兩人一使勁，把拉住她手的那人一下甩脫了。
但被這麽阻了一阻，馬上便又有幾個“僵屍”圍了過來，夏涼往旁邊一個箭步，閃過了正前方的一個“僵屍”，但蔣秋玲又發出一陣驚叫，夏涼一回頭，見她一左一右兩隻手都被“僵屍”給抓住了，夏涼心往下一沉，知道如果再回去救她隻怕把自己也要搭進去。
“真笨！”正在這時，夏涼聽到身後一聲暴喝，她一回頭，正好看見已經跑到門口的護士長滿臉怒容的折返回來。她像一陣風似的掠過夏涼身邊，一肩膀撞進抓著蔣秋玲左胳膊的那個“僵屍”懷裏，把他撞的向後飛跌出去。然後一把抓住右邊“僵屍”的後領，一擰腰把他也放倒在地，但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打了個踉蹌跌倒在地，她掙紮了兩下，卻因為防護服實在過於笨重一下子沒起來，這一會的功夫，馬上便有兩個“僵屍”過來按在了她身上，其中一個一把掀掉了她的麵罩，另一個俯身往她臉上連連吐唾沫，隻不過嘴裏吐出來的都是黑色的粘稠**，淋了護士長一頭。
“你個傻瓜快跑！”護士長一用力把兩個“僵屍”甩開，對著還楞在當場的蔣秋玲大喊。自己卻爬起來朝著一個正衝著他們而來的“僵屍”衝過去。
“快走！”夏涼一把拉過已經嚇得不會走路的蔣秋玲奪路飛奔，但這麽一會的功夫，大門口已經被五六個“僵屍”並排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夏涼急忙停住腳步，轉身想往後麵逃，但身後又有幾個“僵屍”朝她們逼近。
“完了！”夏涼暗道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僵屍”伸手抓她的呼吸管。
“咻咻咻……”就像是細細的竹子劃破空氣的聲音，夏涼突然看到她麵前的那幾個“僵屍”突然停住不動了，緊接著胸膛上冒出幾個血洞，然後便頹然的往地下倒去。
“夏涼！”
“大史？”夏涼視線越過倒下的“僵屍”朝門口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身影正像一尊塑像似得站在大門外不遠的地方，他頭上戴著一個防毒麵具，手上端著一支衝鋒槍，正在不停的噴吐火焰，她身邊的“僵屍”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大史！”夏涼的眼淚奪眶而出。
“快跑！”史征明朝她猛烈的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