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非花,霧非霧

還說什麽厚殮重葬?幾家人就在她們喝農藥的地方挖了七個墓穴。當然,有些殯葬的儀式是免不了的。

她們幾家的家人幾乎都在家炒熟了半斤穀子和半斤芝麻。等墓穴挖好了以後,就先撒進墓穴中一些。當死者放進墓穴中以後,把那些餘下的炒熟的穀子和芝麻全部撒下去,並且對死者囑咐說,“妮兒啦,你既然一心二心要離開,你就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給你有穀子和芝麻,等穀子發芽,芝麻開花你再回家吧!”

這是丘陵地區的習俗,對所有青壯年死者都是這樣對待的。怕的是他們的魂靈回家鬧啊!有了這樣的交待,他們就會等到穀子發芽,芝麻開花時候回家了。但是,眾所周知,炒熟的糧食種子怎麽能發芽呢?

不回家,但她們會到村莊上去,到別的地方去,讓人們不得安寧。她們的靈魂聽到了她們臨葬前對她們的囑咐,但她們並不知道這是炒熟過的。所以,一直盼望著穀子快點發芽,芝麻早日開花。一年又一年過去了,穀子總是不發芽,芝麻也總是不開花。她們期待那一天早日到來。

當薛萍她們對蕭蘭芷敘述完了她們的全部經曆,一個個都是淚流滿麵。

“你們是好姑娘,但你們一定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蕭蘭芷說。

薛萍說:“啥條件,你說吧!”

蕭蘭芷說:“實際這個條件很簡單,以後你們必需聽從我的調遣。當然,我決不會讓你們去作為害世人的事情。你們願意嗎?”

薛萍她們到一邊商量了一陣子,然後轉回來說,“好吧,我們聽你的。隻要你不把我們當奴仆使喚就行。”

蕭蘭芷說:“這個你們盡管放心,我決不會對你們頤指氣使,我們隻是合作關係。”

薛萍問:“那麽,你要和我們簽什麽約呢?”

蕭蘭芷說:“也許你們忽視了一個重要的邪魔,她就是三姥。你們集體自殺,就是因為中了她的魔障。後來你們又作種種為害世人的事情,也是三姥的魔法對你們的蠱惑。你們七女星本應該是正義的化身,是一股不可戰勝的純潔力量,但是,由於你們的無知,致使你們背離了神倫仙道,走上了厲鬼妖魔的路。所以,我要和你們立約,咱們要齊心合力,共同消滅三姥。不論我們誰發現了她的蹤跡,都要立即互通消息。隻有我們合作,才能把三姥早日除掉。這個,你們願意嗎?”

在這一點上,七女星的意見卻難以統一。反對和支持的比例是四比三。四個人反對除掉三姥,她們認為,在她們看來,三姥也並不算太壞。在她們孤立無援時,是三姥伸出了救援之手來幫助她們,讓她們在陰間才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而支持者則認為,不是三姥的引誘,她們七女星不是能更好地生活在陽世嗎?還有三姥作的好多事情,現在想想真的不應該。可三姥總是在事後誇她們作得好。難道這不是她的壞嗎?

蕭蘭芷說:“你們的誠實善良還沒有泯滅,你們雖然鬥不過我,但也並不阿諛奉承我,這說明你們堅持自己的觀點不動搖,不是因強權而屈服。更重要的是,這也恰恰表現出了你們的誠意。就這一點來說,我相信你們。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仍然到這兒來,我們再詳細談談。我相信,你們最終會與我合作的。”說完,蕭蘭芷放開桂妮兒,懷抱昏迷不醒的丁峰,一直飛到丁峰的家。

蕭蘭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丁峰的床頭。此時,天已大亮,正是晨曦初露的時候。也該起床了。蕭蘭芷不忍心叫醒他,但又不得不把他叫醒。她知道,丁峰這一回嚇得可不輕。魂兒已經丟了。隻有找回他那一個丟失的魂靈,他才能正常起來。

她輕輕的呼喚著:“丁峰,丁峰!該起床了!”

等了一陣子,丁峰緩緩的睜開眼睛,當他看見蕭蘭芷時,渾身顫栗了一下,他遲緩的說:“你是仙姑嗎?”

她笑了,但她準備以先入為主的方法來治愈丁峰的恐懼。她便說,“昨晚你作了什麽夢啊?”

丁峰試探著從**坐起來,當他要起床時,她說,“你就坐在**對我說說你作的夢吧”

“那是夢嗎?”丁峰悠悠地說。

“肯定是的!”蕭蘭芷說,“因為昨天晚上是你先睡的覺。你睡以後,我便走了。今兒個早上我來的時候,你還沉迷在夢鄉中呢!你說,那不是夢嗎?”

丁峰被搞糊塗了。

他對蕭蘭芷說,天黑以後,咱們倆一同踏著月光到村外去溜達。也不知道是咋走的,我們卻走到了七女墳。你說讓我等著你,你去辦什麽事。你走了以後,沒多長時間,我就覺得特別地冷,像是冬天刮起的風那樣,讓我徹骨地寒冷,上下牙直打架。在風中,好像還有冰雹雪粒一樣的東西,總是往我的身上撞。我想喊你,但我的四周就像是豎起了一道難以逾越的牆壁。我記得我確實喊了一聲,但很沉悶,很沉悶,也許你根本就沒有聽到。又等了一陣子,像是發生了大爆炸,一些像冰一樣的碎片落到我的身上,我去拂拭時,那些碎片卻又飛向了遠處。我試圖離開那個地方,有一個女鬼拉住了我,她的樣子真的讓我不敢恭維。我不敢想起她,一想起來,我就惡心,但吐又吐不出來。她用什麽辦法把我給捆綁住的,我卻記不起來了。反正她的速度很快,隨後,我像是看見了你,也許是我睡著了,但我卻聽到你在和她們說著什麽話。後來,你又對我說了什麽,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不過,你的聲音就像我小時候生病,媽媽哄我吃飯那樣,既溫柔又細膩。當你摟住我的時候,我覺得是那樣的溫暖,我真的不想讓你放開我,但我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可是,你卻走了,把我一個人放在了一個暖和的特別很的地方,我正要去找你時,你卻把我叫醒了。

燦爛的陽光隔著窗欞照進室內,顯得溫柔而祥和。

丁峰的母親王姐兒不知道蕭蘭芷就在兒子的房間中,她看已經半早上了,兒子還不起床,就在外邊大聲呼喊:“峰啊,你準備睡到晌午哩?”

就這一聲,把丁峰那正在院子附近遊**的魂靈給驚回到屋裏,回歸到丁峰身上。王姐兒無意叫回了兒子那魂靈。蕭蘭芷更是喜不自勝,這省了她多少事啊!她不僅為丁峰感到十分的高興。

往往,事情都有其兩麵性。雖說丁峰的魂靈回來了,他正常了,但他卻更模糊了。他已經記不起來他對蕭蘭芷說的是真實的故事,還是夢中的經曆。他的頭上不住地有汗水沁出,蕭蘭芷愛撫地去撫摸他的額頭,冰涼冰涼的,就像剛從冰窖裏出來一樣。他太虛弱了,需要幾天的休息才能複原。

丁峰一直不起床,王姐兒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她一下子衝進兒子的臥室,準備掀開他的被子,好好地訓斥他一頓。當她一頭闖進兒子的臥室時,正與蕭蘭芷撞了個滿懷,兩個人都覺得很是尷尬。

王姐兒認為蕭蘭芷昨晚根本沒有走,和兒子在一起過夜了。但她卻說,“蘭芷,你起得這麽早啊!”

蕭蘭芷的把子倒是很活,她說,“王嬸,難道你可忘記了,昨晚丁峰睡了以後我就走了。今兒個早上來時,他還沒有起床哩。不過,你看,丁峰好像是生病了,並且病得還不輕。這是咋了呀?”

王姐兒連忙到床邊,伸手去摸兒子的額頭,丁峰卻往一邊躲了躲,不想讓媽媽這麽親昵地對待他。他覺得,當著蕭蘭芷的麵,太不好意思了。但王姐兒很堅決,也很執拗,丁峰隻得迎合著母親。當她的手接觸到兒子的額頭時,她嚇了一跳,失聲說,“這得趕緊請先生啊!”

說著,王姐兒急忙走出去,一到門外,就大聲喊,“他爹,他爹,你死哪兒去了?娃兒病恁狠,你也不管管?”

丁峰的父親丁立本應聲走出來,說,“就你扯天咋唬的惡,昨天不還好好的嗎?咋說病就病了?”

王姐兒顯然是生氣了,她說,“誰有病還得先給你商量商量?光擱這兒抬傻杠,還不快去請先生!”

丁立本說著,“好好好,請先生,請先生!”便走出家門。

丁立本請來的是他本村的那個快七十歲的老中醫車國保。車先生有眼疾,特別是在夜間,他的眼更是不好使喚。幾年前,鄰村有人半夜把他請去治病,他一到病人家,坐定以後,伸手去把脈,卻一下子握住了桌子腿,他還認為那就是病人的胳膊。當時他就生氣了,搓著手說,“我最惡心這號事兒,明明沒有脈象了,人已經是不行了,還讓我來。”病人家屬說,“車先生,你摸錯了,那是桌子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