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斬鬼師來訪

一回到家,我就拿出《荊楚祈禳》仔細查找關於旱魃的章節。在“妖魔卷”裏竟然提到“旱骨樁”。起初,我還以為旱骨樁這一說法隻是我們這一地區人的土語呢!

書上說,初期形成的旱魃,隻需要把它從墳墓裏刨出來,打碎它就行了。可能是說的白僵。如果三五年後變成的旱骨樁,那應該就是黑僵了。對黑僵來說,就不太好對付了。黑僵已經接近於妖了,而作為一個妖,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對付得了的。更何況幾十年後變化成的旱骨樁,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魔。非法術高超之人,是難以降伏它的。

按胡大叔所說的,他看到旱骨樁的地方,既沒有埋過墳,也沒有聽說在那個地方死過人,怎麽會出旱骨樁呢?再說,又是白毛的,難道這個旱骨樁生長得就這麽慢嗎?一般來說,它們都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胡大叔卻說,那地方根本就沒有墳墓。這究竟是咋回事啊?

不會是村民們整天說旱骨樁,說得多了,他們不由得就發生了幻覺吧?我可不能聽風就是雨,搞那捕風捉影的事情。我是個學生,學業那麽地重,我還得學習呀,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就先擱置一邊吧!我又沒有對胡大叔說我一定什麽時候上他家去。再者說了,我總是往他家跑,別人也會說閑話。我這麽大了,胡曉雪也這麽大了,是該避避嫌的時候了。這就叫注意影響,注意形象啊!

第二天黃昏,我和爹一同從地裏往家走,還沒進村,就看見我的師傅王瞎話兒背個小小的行囊,往村子裏走。他的個頭還是那樣的高大,但走起路來卻有點遲緩。我們快步走上去。

我爹問:“王法官,你這是上哪兒去呀?”

他轉過臉來,黧黑的麵龐上溝壑縱橫,每一道皺紋都記錄著他曆經的人世滄桑。他已經老了,從我上小學到我上高中,這近十年來,他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往昔的那種威風已經消褪,歲月竟這樣無情地摧蝕著一個人。

我叫了一聲:“師傅!”

他的眼中幾乎都噙著淚花了。

他說:“啊,金輝,我聽說你們放假了,所以才來的。”

我把他那小小的行囊接過來,我們一起向我家走去。走在路上,隔著那層包袱皮,我感覺到像是有一柄寶劍什麽的,不會是他的那把七星寶劍吧?

一到家,我爹對我師傅是賓客相待,敬若上賓。把我師傅感動得唏噓不止。出於禮貌,我們當然不能問我師傅是來幹什麽的。隻有聽他自己說出來。

等我爹終於坐下來時,我師傅才說:“老霍哥,出旱骨樁了,你知不知道?”

我爹謙遜的說:“我也是聽的虛信兒,說是河東靠河岸的一個條溝邊人們看見有個旱骨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依我想著,不會是真的,這年關,都啥朝代了,還有那號東西?十裏沒真信兒啊!不是天旱的很了,人們又該造謠的不是?”

“我打聽清了,那是真的!”王瞎話兒好像很激動,又好像在跟誰吵架,他用最大的聲調說出來這句話後,把我和我爹都嚇得一楞怔。

他說,作為一個斬鬼師,不隻是單單給人看邪病,簡單地趕趕鬼,除除妖就算了事。如果那樣,差不多的人都能幹這把活兒。何必要斬鬼師咧?重要的是,要趕在妖魔鬼怪前頭,能讓它們少禍害人就讓它們少禍害一些。他一聽說胡家河出旱骨樁了,就到胡家河去打聽。

年輕人們都說那地方多年多代也沒有埋過人,誰也沒有見過那地方有墳。那是誰說呀?有因就有果。憑空裏,那地方咋會出旱骨樁?後來,他問幾個上年紀的老頭子們,他們說,在六七十年前,在那個地方打過仗。他們清楚的記得有一群日本鬼子在東溝那兒,當時死了很多,等鬼子們走時,沒見他們把死人弄哪兒去了。他們能弄哪兒去?埋那溝坎邊了!他們還把他們戰死的軍人給吃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瞎話兒推測,從胡家河東溝邊冒出來的旱骨樁,一定是死後被埋在那兒的日本鬼子變的。

說到這裏,王瞎話兒唉歎道,“你說這日本鬼子真是想禍害一千年?那時候吧,侵略咱們中國,燒殺**,無惡不作,實行三光政策,讓我們國人淪為亡國奴。你說你死了也就算了,他又變成旱骨樁出來禍害人。這才真是死有餘辜呀!”

是啊,民族仇恨已經深深地植入到每一個中國人的心目中了。九一八事變,蘆溝橋槍聲,南京大屠殺,一樁樁,一件件血淚仇恨,中國人民怎麽能忘得了啊!然而,他們還公然一次次地拜鬼,修改教科書,置中國人民的感情於不顧。持續八年的侵華戰爭,給中國人民留下了深重的災難。中國勞工以及那些飽受**的慰安婦們的申訴,他們卻充耳不聞。日本軍國主義的罪行真是罄竹難書。我師傅的氣憤也在情理之中。

他打開小包裹,鄭重地把七星寶劍交到我手中,諄諄地對我說,“金輝,我已經老了,再也沒有氣力去斬鬼除妖了。我把這一切都交給你,希望你能擔起這付重任,斬鬼除妖,挽救蒼生!”說著,他把桃木劍,陰陽魚兒,一一交給我。他說,“明天,我親自領你去,讓大家夥兒把那妖孽給刨出來,打碎它們,再焚燒它們!”

看來,我想推也推不脫了。誰叫我是一個斬鬼師呢!

當天晚上,我爹留著王瞎話兒沒讓他走。吃過晚飯,鄰居們又來了很多,都想聽聽王法官明天怎樣去除旱骨樁。他卻神秘的說,“天機不可泄露呀,你們若是不想讓這天繼續旱下去的話,明天就和我一起上胡家河,把那肮髒東西給挖出來。至於咋處理,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兒了。”

於是,他們就讓王瞎話兒說他斬鬼的事例,聽來聽去,還是過去那一套,人們也漸漸地沒了興致。七木匠忽然心血**地說,“哎,對了,金輝,聽說你坐著外星人的飛碟出去年把子,你說說你就遇到了啥奇事不中?”

我推脫說,“沒啥奇事,很平常,很簡單。不說吧!”

一圈子人都攛撮著說,“說說吧,說說吧,反正天還這麽早,又睡不著覺。你就光學習哩?隻當是換換腦筋嘛!”

經過了瑪穆星球的戰爭,遠古大陸的建設,未來城市的奮戰,我真正是熱血沸騰,那一場場,一幕幕,又怎能忘得了啊?我是要說給我的鄉鄰們聽聽。我簡要地說了我在瑪穆星球的奇遇。當我說到遠古大陸的時候,七木匠鄙夷不屑地說,“你這娃兒呀,快跟著您師傅學成了!”往下他不再說了,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我師傅都喊他王瞎話兒,整天瞎話溜舌的,沒人相信他說的話。神一出,鬼一調的。說的都是人們看不見,摸不著的事情。而我所說的,和他們的生活相去甚遠,他們能相信嗎?

我說:“啥也不用說了,明兒跟著我師傅去看熱鬧吧!等你們看見了,你們就相信了!”說完,我很不禮貌地回屋睡覺去了。

天一明,我就被我爹和我師傅的說話聲給吵醒了。他們說話總是大腔大調的,從來都不會小聲音。俺媽說得好,說是說話聲音大的人陽份,不會耍陰奸,不會搞陰謀。隻有那些就連平常說話也是神神秘秘的人,才有可能作一些讓人不齒的事,搞一些陰謀詭計。

本來想睡個大頭覺的,因為想到今天要和師傅一起上胡家河去刨旱骨樁,我也睡不著了。便從**爬起來。有師傅在,想安安靜靜地讀讀書,那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得陪陪他呀?這樣也不失一個徒弟之禮。

我一走到外邊,王瞎話兒看見我就說,“這孩兒,你起來那麽早幹啥哩呀?吃飽、喝好、睡足,精精神神地去除滅旱骨樁。我全指望你哩呀!我現在是隻能說不能行啊!”

正說著話,俺媽端著一碗荷包蛋過來了,她說,“王法官,你先把這碗茶喝了吧,等一會兒咱就開始吃飯。”

王瞎話也不說說謙讓的話,接過那碗荷包蛋,也不往屋裏去,就站在原地,吃了荷包蛋,喝了碗中的茶水,我連忙把空碗接過來端進屋中。

吃飯的時候,王瞎話兒說,“老霍哥,這一回得多找點子人上胡家河去,怕是人少了那東西咱對付不了它呀!”

“那中!”我爹說,“等吃了飯,我多喊幾個人,到胡家河再找幾個人,不管咋說,人多力量大,挖著也快些。咱這兒又沒有挖掘機,隻有靠人力了。”

王瞎話兒謙虛地說:“我是沒多大本事了,全靠大家幫忙啊!要看,也就看金輝的了!他畢竟是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