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解

幻城後傳

將軍微微怔了怔。他不明白,王為什麽要對他說謊。

“王,昨夜發生了一些很蹊蹺的事情。”

他努力將湧到嘴邊的疑問壓了下去,聲音漸漸變得凝重。沒有用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好。如果問了,無論能不能得到答複,都會讓他心中的王對他產生厭煩的情緒。

“哦。”

櫻空釋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聲。他知道將軍口中蹊蹺的事情是什麽。

“您知道?”

將軍微驚。難道王昨夜不在,就是特意去處理那件事情了?

“嗯。”櫻空釋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說,“將軍,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下去吧。”

將軍應聲退下。

櫻空釋緩緩抬起頭,凝視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瞳仁裏慢慢醞釀出一種破碎的琉璃。自刃雪城被他強攻掠奪後,這個雪族的世界,似乎也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原先,刃雪城的大雪經常會下落,而且一落十年。可是現在,卻可以經常看見暈紅色的太陽了,盡管很多時候,這樣的陽光看上去,會有種讓人覺得很破碎很恍惚的感覺,如同海市蜃樓。

朝禮的宮殿上。

“大家有事朝拜,無事退朝。”

櫻空式的聲音懶懶的,整個人卻顧目四望,目光深邃。仿佛他整個人最有精神的銳度,都聚集在了眼睛裏。

“王,我有事稟奏。”

瑞芯自朝拜的人群中站了出來,頭微微垂下,聲音高亢地回響在宮殿之上。

“什麽事?”

櫻空釋緩緩地站起身軀,宮殿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王,據傳,昨夜,我們的火族領土上,出現了一些很奇怪的人。”

瑞芯的聲音低沉而平緩,但卻透露出一些細小的顫抖。

櫻空釋微微眨了眨眼。

“哦。我明白了。”說完這句話後,他緩緩地回轉過身軀,向宮殿門口走去,“退朝吧。”

宮殿裏漸漸變得人聲鼎沸,場麵也有些混亂。

“將軍,你得提醒提醒王!”

瑞芯對將軍高聲說。王這樣的態度,實在是令他不滿。可是,他又不敢對王親口這樣說,所以,他也隻能讓將軍替他轉達。再者,他在火族的地位,與將軍不相上下,所以一旦他受了什麽氣,都會到將軍這裏來發泄。而將軍,也不會太計較。

“就是就是,將軍您一定要對王說!”

“您對王說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您要對王說,我們稟報的事情都是些大事,不要總是一副莫不關心的樣子!”

眾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說。

“哦。我知道了。”

將軍點頭微笑。他忽然覺得,王錯誤地理解了他們的意思。他口中所說的知道的事,似乎和他們想要稟報的事,不是同一件。

將軍的背脊漸漸升起一股寒意。不說,這件事也許在往後會變得越來越大。說吧,王的態度,確實很偏激。一旦引起他的不滿或者不悅,那麽結果,真有些令人想不到。

櫻空釋的居室。

“王”

將軍唯唯諾諾地張開口,卻遲遲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無妨,直說。”

櫻空釋的聲音平緩而速慢。

“王,今日早朝瑞芯所說的話,您還記得吧?”

努力壓住心中的驚恐,將軍微微抬起頭,平視著櫻空釋。

“記得。”櫻空釋淡淡地點了點頭,“關於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將軍暗驚。看來,他的擔心確實不是多餘的,王心中所想的事和他們所要稟報的事,並不是同一件。

“嗯。”櫻空釋驚詫於將軍的強烈反應,微微點了點頭,很自然地說,“是一個想要刺殺我的人。”

“想要刺殺您的人!?”

將軍的聲音變得更加驚訝。

“我已經把他放了。”

“啊! 你還把他給放了!!”

“放心,他殺不了我。”櫻空釋的聲音慢慢流露出一絲不悅,“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對我造成威脅。”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幻術,要遠遠地高出任何人。所以,凡是想要他性命的人,往往都會先擔心自己的生命。

“請王喜怒。”將軍的頭微微低下,“王,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再出現這樣的人,您千萬不可再這麽仁慈了。一定要將這種人徹底逮殺!否則,將會成為我們心中最大的安全隱患。”防患於未然,一直是他做事的首要原則。

“嗯。我明白。”櫻空釋緩緩地做了個深呼吸,“將軍,謝謝你。”他努力將自己心中的氣憤壓製了下去,因為,他不想再做個暴君。他不想再用暴力手段去壓製一切。冷箭說的一點都沒錯,傳言裏,都將他說成了一個幻術絕頂的人,也就是說,他在人們心中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武力征服,再無其他。

櫻空釋忽然覺得這是他做王最大的失敗。

將軍久久地低著頭,沒有說話。眼前的這個王,已經讓他覺得越來越陌生。他不再暴力,性格似乎越來越淡漠,像是對一切都莫不關心,可又像是他的性格已經被漸漸磨掉了棱角。這種變化,從他們順利攻下刃雪城後,他就感覺到了,而現在,這種感覺卻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強烈。

“將軍,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吧。”

櫻空釋的話將將軍的思緒拉了回來。

“是!王,您早點休息。”說完這句話後,將軍轉身向外走去。可是突然,他又停了下來,“王,我還有事沒說。”他忽然想起了他來這裏的目的,聲音有些尷尬,也有些驚慌。

“什麽事!”

櫻空釋的聲音說不出的冷。

“王。早朝上,瑞芯所要說的話,和王所想的事情,完全不是同一件。”

將軍微微低下頭,聲音低沉而素靜。

櫻空釋微驚。

“又發生了什麽事?”

居然不是同一件!?難道冷箭還有同黨! ?難道冷箭隻是把他的仁慈,當成一種逃離的手段!???

他的嘴角漸漸冷峻地抿成一個線條,紅色瞳仁裏,冷銳的寒光也越來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