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綁架嘛,經曆過
剛走進城門,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便已普遍而來。
這是“文明”的氣息。
往來的城中平民衣著幹淨整潔,馬路寬敞平整,沒有絲毫雜物糞便之類醃臢之物。
由近及遠,眾多店鋪民居錯落有致,觀之讓人賞心悅目。
“嘖嘖,城市裏的花草就是和野地裏的不一樣。”
王震意有所指的慨歎著搖搖頭低聲自語。
他話音剛落,卻突然聽到身側傳來一聲讚歎:“兄台高見!
但不知兄台哪裏人士?”
“呃?”
王震一愣神,轉頭向身側看去。
隻見側後五尺之外,正有一個麵容稚嫩年紀至多不會超過十三四歲的少年。
那孩子臉上努力地裝出老成穩重之態,拱手看向他。
在那孩子身後不遠處,另有兩個身穿錦袍外罩黑絨披風腰懸長劍的中年武修,跟隨在左右謹慎地不停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行人。
“莫非兄台是本地人?”
那孩子眼見王震啞然無語沒有回應的樣子,不解地繼續追問。
‘我特麽哪知道這身份的主人是哪的。’
王震心裏嘀咕,這個問題不能隨便回答,否則容易惹麻煩。
故而他隻是微笑著拱手回禮道:“在下白辰宵,不知閣下尊姓?”
“哦,原來是白氏的族人。”
那孩子聞言似乎略微有些失望,隨即興趣大減地隨口回答:“在下臨丘周氏,周靈軒。”
“失敬!”
王震客氣地點點頭,隨即麵帶些許敷衍笑容地轉身便走。
臨丘周氏?
沒聽說過,也不想知道。
“少主,咱們出來有一會兒了,回去吧。”
周靈軒身旁的一個中年武修低聲提醒道:“您和郎氏三小姐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若是回得晚了郎氏恐將誤會您有怠慢之意。”
“哎!”
周靈軒聞言歎了口氣,抬頭掃了一眼王震已經遠去的背影,搖頭嘟囔道:“本以為麵相陌生,總算遇到了個有趣的外氏子弟,結果還是恭天士族圈子裏的家夥。
真沒意思。
走吧。”
“少主不必煩惱,郎氏一族臨近西疆邊陲,想必三小姐對那些外氏家族應該會有些見識的。您不妨找機會問問她。”
那中年武修輕笑著出主意。
周靈軒撇了下嘴角,轉身便朝著來時的方向折返而回。
與此同時,王震則麵色平靜地緩步前行,按照路邊的指示標記朝著一處繁華的商賈匯聚之地行去。
一個多時辰後,落日餘暉散盡,天色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在臨近正街的諸多商鋪還在開門營業,道路兩邊也已開始點起照明的風燈。
但在背街小巷當中卻早已是關門閉戶,道路上除了偶爾提燈經過的路人,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臨近酉時過半。
王震走街過巷,在一處距離正街稍遠些的地方找到一家門臉不大的客棧開了間客房。
遣走了領路的夥計,將房間門栓插好後。
他立刻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從儲物鐲中取出剛才從成衣鋪子裏買來的一套淡藍色長衫換上,做出一幅尋常讀書人的裝扮。
把原本身上的所有裝束包括那柄輕飄飄的長劍在內盡數收起。
然後吹熄了房間的燈火,推開窗戶翻身攀上屋頂悄悄離去。
白辰宵這個身份,隻是他隨機應變鑽了那些未曾謀麵的不法之徒們的空子搞來的。
既然那些家夥準備今晚幹點什麽,王震當然不能再頂著這個身份繼續露麵。
萬一那些人失手被人追查,豈不是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對於隱藏真實身份和個人安全隱患方麵,王震絕對稱得上是行家。
之所以還要找一家客棧正常入住後,再偷偷離開。
其目的就是為了在客棧中把白辰宵的行蹤登記下來。
若是沒有這個住宿記錄,一旦有人追查,極有可能會直接滿城查問與他衣著樣貌一致的人。
但有了這個住宿記錄,他便相當於給追查者“指引”了方向。
所謂的反偵查就是這樣。一味的躲避是被動的,隻有想辦法引導偵查者讓對方按照你設下的思路走,才能最終徹底切斷對方的追蹤。
本來王震進城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搞點治療內傷的藥材。
之前在路過的藥鋪當中已經買了一些。
當時因為身上的銀兩不足,他還特意從儲物鐲中取出了指甲大的一點金髓原礦拿到臨近的當鋪當做黃金當了,換回數十兩的雪花紋銀。
雖然金髓原礦這種東西的價值,要比凡俗的黃金珍貴得多,隨便煉化出一滴金髓靈液都是價值數百靈晶的高級煉器材料。
但王震根本不在乎。
因為在他的儲物鐲內,這樣的東西多得堆成山。
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養一段時間,等待髒腑的內傷徹底恢複過來才行。
離開客棧眾多屋舍院落的範圍,王震在黑暗中悄然落到地麵。
稍整理一下衣衫褶皺後,他便快步走向了正街。
卸甲城的所有城門統一會在每天辰時開啟,戌時關閉。
現在距離關閉城門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左右。
之前他入城之後本就沒有離開城門太遠,否則想要短時間離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路似緩實急的前行足有一盞茶左右的時間,他這才隨著許多早入晚出每日往返的小商販們一起,夾雜在挑擔、推車準備出城的平民人群中間,緩慢地挪出了城門。
順利離開卸甲城,沿著大路跟隨人群繼續前行數裏之後,他便在林木漸多的地方轉身走進了密林當中消失無蹤。
距離卸甲城不足十五裏的地方,有一座沿著寬不足三丈的小河修建起來的小城。
河名白石河,小城名白石城。
城內不大,城中居民也並不太多。
平時周邊村鎮各種打魚、織布、耕種、打鐵,亦或者入山狩獵的窮苦百姓們,經常會到此匯聚買賣生活所需。
相比於卸甲城的森嚴管控,此城可要自由的多了。
一沒有守城士兵收稅查身份,二也沒有定時開關城門的嚴格要求。
每日不管白天還是夜晚,城門都大敞四開進出隨意。
看守城門的幾個老弱兵卒,整日坐在城門班房裏閑聊扯淡。
城中稅吏、捕快也都極為懶散,終日無所事事的樣子。
王震在臨近黎明之前才來到此地。
入城之時,等他發現了這裏如此“自由”的管理方式,心裏鬱悶得苦笑不已。
要是早知道這邊這麽寬鬆,他何至於浪費心思進卸甲城去那一趟呢?
但是他對此的一無所知,也沒聽說在民間有地形圖這種指路的東西,他更是不敢冒然詢問別人有關於周邊城鎮的情況。
如此抓瞎浪費時間也算正常。
入城之後隻是隨意閑逛了些許時間,很快便讓他發現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公告牆!
這裏粘貼著諸多官府告示,以及各類牙行商賈張貼的公示信息。
其中就有房屋租賃買賣的內容。
按著上麵的信息,又詢問了數個沿途經過的路人之後,他才找到了那做房屋生意的牙行所在。
兩個多時辰之後,王震花費十兩紋銀,買下了小城內臨近城牆且靠近白石河方向的一戶獨門獨院的兩間泥瓦房。
又在那牙行管事的協助下,花了五兩銀子“補辦”了一張白石城居民的身份籍冊副本。
所謂籍冊就是恭天國子民的戶口。
正本留在出生地所在城市,副本自己保存。
當需要去往其他城市辦事時,可以用副本去府衙繳費辦理一張通行路引。
路引中注明了你的身份信息,還有去往目的地的事由和路引作廢的大概時限。
這玩應似乎有些類似於王震前世出國時所用的護照,但又有些許差別。
再詳細的王震也不好過多詢問。
問多錯多,萬一因為好奇心被人懷疑,那才是得不償失。
合法有效的房屋地契文書、身份籍冊副本,有了這兩樣東西,王震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三個多月的時間,隻有現在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中的恐慌之感。
在隨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王震幾乎足不出戶,每日就是煎藥療傷、打坐修煉。
雖然這裏的靈氣濃鬱程度與瓏化界根本天差地別,但對於他這樣連聚靈境都還沒踏進去的人來說,周圍靈氣的多少根本不重要。
反正他儲物鐲裏有的是聚氣散,一瓶就足夠他半個月的修煉所需。
因為靠近城牆且獨門獨院的關係,周圍的住戶們雖然好奇於這位新搬來的鄰居為何如此之宅,但卻並沒人有那閑工夫到此登門拜訪。
畢竟大家都是窮苦人,每天能顧上三餐填飽肚子都不容易。也就偶爾茶餘飯後閑聊之時會提上一嘴而已,沒人會過多地關注他。
王震經過了一個多月的修養,總算是徹底穩住了五髒六腑的傷勢,隻不過想要完全恢複恐怕還需要更長的一段時間。
當然他對此並不在意。
雖然這種苦行僧一般的宅男生活很無聊,可在這種情況下能有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讓他養傷,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能奢求太多。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過。
王震這位宅男也漸漸地與周圍的鄰居們多少有了一些接觸。
偶爾去集市上買些酒肉米糧之類時,也與一些小商鋪的店主們熟悉了起來。
也就是因為這樣,讓他通過這些商鋪的店主以及周圍鄰居們閑聊八卦當中,聽到了一些讓他多少有些愕然的消息。
據說,三個月之前在十餘裏之外的府城,也就是卸甲城內,發生了一個震動整個“恭天帝國”的大事。
讓王震愕然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在平民百姓當中,恭天國是可以稱之為“帝國”的。
另一個則是,三個月前在卸甲城中,恭天帝國帝都的一位外族質子,連同帝國西疆守疆王的三女兒同時遭遇綁架。
但很不幸的是,雖然守疆王的三女兒在卸甲城門口被護衛救了下來,但那位從小在帝都長大的外族質子卻被擄走下落不明。
聽傳聞說,那位外族質子年紀剛滿十三歲,是西疆邊陲之外黑森國臨丘周氏一族族長的親兒子。
十三歲、臨丘周氏?
這倒黴孩子!
王震得到這些信息,也隻能搖頭歎息著替那位僅有一麵之緣的周靈軒感慨命運的無常。
被綁架嘛,他也經曆過。
有危險,而且還挺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