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0:離開一說

文車妖妃到的時候,看見安珞和貓又正站在酒櫃旁給眾妖怪調酒,掩嘴一笑走上前去,語氣裏充滿了揶揄。

“瞧這小倆口,多恩愛啊。”

“還要多謝文車你牽線啊,給我找了個這麽好的媳婦。”貓又毫不避諱攬過安珞的肩,親密無間的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文車妖妃笑的越發歡喜,安珞也是淡笑著,不動聲色的推開貓又,親自給文車妖妃調了杯酒。

因為怕妖怪們嚐出酒裏的異常,所以今晚的酒都是各種酒類混合在一起,每個人都能根據自己的喜好調酒喝,這相當與一個調酒聚會。而貓又的血,隻放在一種他們必用的酒裏麵,如此才不會被查出端倪。

“文車,謝謝你。我真拿你當朋友。”

安珞將酒杯遞到文車妖妃手上,語氣真摯,文車妖妃嗬嗬笑了一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拍了拍安珞的手,“瞧你說的,我拿你當妹妹,看見你幸福就很好了。”

安珞揚唇一笑,低下頭去,身後有人在跟文車妖妃打招呼,她和安珞貓又說了兩句便轉身離開,此時,來參加聚會的妖怪幾乎都已經喝下了摻有貓又毒血的酒。

貓又低下頭去假裝拿杯子,在安珞耳邊輕聲道:“不出五分鍾,全部都會倒。準備給葉非凡他們發信號。”

安珞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為了節約時間,盡快破開保護遺世辰星的結界,葉非凡早就隱藏在了高台周圍,隻要收到安珞的信號,立即會對結界發起攻擊。

橋姬在屋內轉了幾圈都沒看見葉非凡的身影,有些不滿的皺起眉,看見安珞之後徑直走到她麵前。

“葉非凡請我們來參加酒會,他人呢?”

“大概跟哪個美女滾床單去了。”貓又咧著嘴回答,橋姬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離開了,然而剛走了沒幾步,她突然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清脆的玻璃聲格外響亮,眾妖驚疑的轉過身看著昏迷的不省人事的橋姬,正待上前查看,人群中卻接二連三的開始有妖怪暈倒,轉眼便隻剩下幾個聲音還在苦苦堅持著,不過看那虛弱的樣子也知道撐不了幾分鍾。

“發信號。”

貓又沉聲開口,安珞卻已經祭出了伏魔劍,一瞬間紅光大盛直衝雲霄,守在高台邊上的葉非凡在看見紅光的那一刻毫不留情的開始朝結界進行攻擊,那一瞬間,連安珞都感覺到了結界的波動。

與此同時,狐小媚和畢方飛快的奔出門,將那些沒有受邀的妖怪攔住禁止他們衝向高台。

感受到有人在破壞結界,再看著屹立在屋內的安珞和貓又,再笨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文車妖妃一手撐著桌麵,惡狠狠的瞪著安珞,想要說話卻沒有絲毫力氣。安珞走到她身邊,將她扶到沙發上躺下。

“對不起,百妖靈是我神界的東西,我必須拿回。”

她說了神界兩個字,文車妖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已經失去意識昏迷。

“走,去高台。”

貓又卻絲毫不耽擱,朝著安珞喊了一聲便跑出了門。

此時的葉非凡,一雙冰藍雙瞳透著陰冷,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指上用來攻破結界。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看似很容易打破的結界此時依舊沒有鬆動的跡象。

安珞和貓又趕到後自然投入其中,使出了畢生最大的能力。時間一點點過去,隻剩下最後七八分鍾,狐小媚和畢方已經解決完所有沒有來參加聚會的妖怪,趕了過來。

看見安珞他們依舊在攻擊結界,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結界怎麽那麽牢固,到現在都還不破。”狐小媚一邊攻擊一邊開口,貓又在一旁咬牙切齒的回答,“結界受了百妖靈這麽多年的滋養,比以前凝實了很多,該死的。”

“遺世辰星的滋養麽。”

聽見貓又的話,安珞和畢方同時停了下來,此時隻剩下五分鍾,幾人見他們停手,不由得驚訝的看過去。不過安珞和畢方卻沒空顧忌他們的視線,在原地站定,默念咒語,手指結印,片刻之後,白光大盛,侵蝕般的融進了結界。

“葉非凡,不要停手,遺世辰星的力量被我們化去了。趁現在。”

安珞吃力的聲音傳來,幾人回過神,立即更加用力的攻擊結界,不出三招,結界應聲而碎,安珞幾乎是在結界坍塌的同時,已經縱身躍了上去,將遺世辰星抓在了手中。

“還有最後兩分鍾,快走!”

貓又大吼一聲,率先朝百鬼塚出口掠了過去,遠遠的,幾人看見前方波動的黑霧,看來曉笛已經順利用匙牌打開了門,隻等他們的到來,然而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強大的妖力波動,轉眼那些暈倒的百妖已經追了過來。

文車妖妃淒厲的聲音響徹雲霄,“就算你們逃出百鬼塚,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陸安珞!”

此時幾人已經奔到了門口,眼看便能離開,畢方突然止住腳步,轉身麵向殺氣騰騰的百妖。

“畢方!你幹什麽!走啊!”

安珞伸手想要抓住他,卻被畢方避開,他麵色淡然,抬起手來漫天白天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如同光牆一樣將百鬼阻在了對麵。

“畢方!停下!你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停下來!”

安珞滿麵驚恐奔過去,使勁搖晃畢方的胳膊,可畢方依舊看著前方,身影越來越淡,安珞恐懼不已的顫抖著身子,眼淚傾盆而下。她似乎又看見了焚天死的那一晚,在她碎成光點,她無能無力,什麽也做不了。

“焚天死了,對嗎小珞。”

哭喊中,安珞聽見畢方帶著苦笑的聲音,震驚的站在原地,連哭泣都忘記了。

“我沒有告訴你,我和焚天早就簽訂了生死契約,當主子的死了,我的時間也已到盡頭。所以,在死之前,讓我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吧。帶著遺世辰星離開,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上次讓我查的事情,資料我放在浣花居的臥室床頭內。小珞,不要讓我枉死。”

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他早就做好了犧牲了準備。

最後一句,畢方的聲音帶著凜冽,安珞感覺自己似乎被人在心上捅了一刀,來回拉扯,血流不止。然而,她依舊是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看著畢方燃燒自己的生命,為她護送著最後一層。

“安珞,快走!畢方堅持不了多久了!不要讓他枉死!”

貓又在身旁大喊,安珞沉默片刻,看著畢方已經淡的隻剩下輪廓的身影,終於轉身,飛奔進了漆黑的門。貓又看見她臉上的絕望,透著無人能夠撼動的堅決。

當那漆黑的門消失之後,畢方的身影終於也消失,於世間再尋不到半點。再沒有白色光牆的阻擋,百妖們終於衝了過來,然而百鬼塚的門已經緊閉上,貓又拿走了匙牌,從此以後,隻有在百鬼夜行之夜,他們才能離開。

一時間,百鬼塚鬼哭狼嚎,詛咒罵聲一片,而正在外逃竄的幾人卻絲毫不知,終於離開了這個九死一生的地方。

離開百鬼塚之後,安珞當即便是回旅館找邵誼,然後同他離開日本,卻聽阿娟告訴她,幾天前,邵誼收到了一個電話後便神色匆匆的離開了,留下一封信讓阿娟轉交給安珞。

有些不安的打開那封信,信上隻有五字。

抓鬼隊出事。

不安變成現實,一事剛了另一件又接踵而來,安珞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當即趕回國內。期間不論是打邵誼的電話還是抓鬼隊六人的電話都無法接通,甚至連雲笙的電話都一直處於忙線。

“不用擔心,卓啄跟在他們身邊,不會有事的。”

葉非凡如此安慰,安珞方才想起邵誼身邊跟著個法力不弱的卓啄,焦急的心情終於緩了一些,放鬆下來,困倦便鋪天蓋地的襲來,看她勞累不止滿眼悲痛的樣子,葉非凡握緊了她的雙手,聲音帶著魅惑般的輕柔。

“睡吧,好好休息,才能完成你和畢方的心願,他沒有消失,他一定在你們家鄉等著你回去。”

“畢方,四哥……”

低低喊了一聲,安珞終於閉上了眼,葉非凡將她抱在懷中,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眼裏一閃而過悲傷的苦笑。

車子在半途停了下來,狐小媚看著輕手輕腳起身的葉非凡,又看看睡得正沉的安珞,心生不安。

“葉小凡,你要幹什麽?”

“我走了。”

“走?走哪?”狐小媚也學著葉非凡的樣子將睡在他肩頭的曉笛挪開,隨即抓住正在下車的葉非凡的手。

“你要去哪裏?”

葉非凡垂著眼眸,狐小媚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他低沉道:“等安珞醒了,告訴她,我這次是真的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他推開狐小媚的手,縱身跳下了車,身影一閃,隻留下一串殘影,轉瞬已經消失。

狐小媚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微張著嘴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身後傳來貓又懶洋洋的聲音。

“別看了,人都走了,司機,開車。”

車子緩緩發動,揚起一陣塵煙,片刻之後消失在這條道路上,一聲苦澀的呢喃在這片天空下輕輕回響。

安珞,再見。

安珞一直睡到了浣花居才醒過來,這些時日為了遺世辰星加上畢方的事,她的神經早就脆弱不堪,此時休息了一番終於回複了精神,睜眼第一件事便是對著狐小媚道:“你和白楊他們待了不短的時間,記得他們的味道,立刻去尋找他們此時的位置,貓又你先在我家呆幾天,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再說你的事,曉笛,你負責照顧貓又。”

說完這句話,安珞有些茫然的皺了皺眉,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視線掃過幾人後終於知道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葉非凡不在。

她看著狐小媚有些閃躲的目光,心頭再一次襲上不安,連聲音都帶著不為察覺的顫抖。

“葉非凡呢?”

狐小媚沒有回答,反倒是貓又,依舊是懶洋洋的開口。

“他走了。他讓我們轉告你,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那一刻,安珞感覺自己的世界失靈了。隻有那一句,再也不會出現。

葉非凡,再也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