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啃完燒雞回房睡覺的時候才發現頭發油膩膩的一片,想到流玉剛剛的動作,不禁火冒三丈,捏了個決頭發瞬間恢複幹淨,錦時便上床睡覺了。

睡了整整一天也不知她現在怎麽還睡得著。

第二日清晨的時候,流玉本以為收的徒弟會規規矩矩的等在庭院中讓他教導,誰知慢騰騰的走出去,卻發現庭院裏空無一人,空留滿園的芳華在枝頭招搖。

不禁有些氣惱,雖然自己不曾收過徒弟,但也知師兄他們的徒弟個個乖巧聽話,勤奮好學,每日天不亮便開始修習,自己想到徒弟剛進門,還故意拖延了一會兒,這小徒弟還真不能小看,竟然第一天就偷懶。

身形一動便出現在錦時床邊,見她咂著嘴睡得香甜,一聲冷笑發出,手指輕點一捧冷水便砸在了錦時臉上。

尖叫一聲一骨碌從**坐起來,看見站在自己床邊一臉冷峻的流玉,心中殺意隻是一動便收了回去。

流玉正在氣頭上,倒也沒在意一絲異動,冷笑開口。

“為師教的你第一天練功就睡懶覺?”

第一次有人用這樣頤指氣使的口氣和她說話,錦時抿嘴,從來都是她教訓別人,還未曾有誰敢教訓她,盡管如今是他的徒弟,錦時依舊有些適應不了這新身份,萬年來養成的高傲狂妄的性子當然也不可能一夜間便轉變,是以下意識的便挑眼看了看流玉,神色不耐。

流玉怒極反笑,隻是那笑,似乎可以將人凍僵。

“徒兒生在凡間,身上帶的那股懶惰之氣實讓為師我見不慣,火氣大了,可是會礙著修行的,何不,先除了去?”

話落,便猛地伸手抓住錦時的衣領將她提出了房間,扔進了玉橋下的寒冰池。

寒冰池裏的池水常年寒氣逼人,連帶上方的玉橋都被寒氣染得常年冰涼。

但這樣的寒氣對錦時起不了任何傷害,從水裏站起身來,錦時抿著嘴看著站在池邊的流玉,心裏有個聲音竭力的告訴自己要鎮靜,自己來到玉陽山的目的,不是為了和流玉作對,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是現在這個狀況,他應該已經被自己氣瘋了。

得想個辦法挽回。

心裏暗歎一口氣,手指微動,便撤去了護體仙氣,錦時雖然墜入魔道,但神力和仙法都不曾消失,除了身上的妖氣,其實與上神並沒什區別。

刺骨的冰涼瞬間滲入體內,錦時身體顫了顫,片刻嘴唇便已凍得烏紫,臉色也漸漸發白起來。

流玉見她已經被凍成這樣也不願開口認錯,怒意又向上竄了竄。臉上的冷笑看起來甚是恐怖。自己如此風輕雲淡的人居然能被她幾個表情氣成這樣,這丫頭還真不能小看。

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認錯吧。錦時收回眼光,垂下頭,低聲喊了聲“師傅。”

正想說自己錯了,卻突然被流玉從池裏用仙術提了起來,扔回了房間,房門嘭得被關上,流玉冷冷留下一句話。

“既然徒兒那麽喜歡睡覺,就在屋裏睡上一個月好了。”

身體已經凍得麻木,吃力的爬到**躺下,錦時並沒有用仙法恢複身體,而是任由寒氣竄遍全身。

既然他讓自己睡覺,那就睡好了,從現在起,自己要做個聽話的好徒兒。

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身體除了依舊有些冰冷並無其他異常,真不愧是上神之身!無奈的歎歎氣,錦時開始催動仙法將寒氣逼進自己的體內,並封住自我恢複的神力,正在進一步折磨自己的身體,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喊聲。

“阿錦,我在槐宮等你。”

是槐央。想起自己除了那天晚上告訴他自己要來玉陽山外便再沒和他聯係過,思索半響,在房內施了個流玉不能看破的幻想,便捏決回到了槐宮。

剛踏進槐宮,便被一個溫暖懷抱攬進了懷裏。

“身體怎麽這麽涼?體內的病氣是怎麽回事?”

槐央柔聲問道,伸手便準備幫她驅除寒氣。

“唉,別,我是故意的。”

錦時離開他的懷抱,急急說道,並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槐央。

槐央聽完,皺眉思索了半晌,卻並未斥責她,反而是笑著拍了拍她的頭,道:“既然你決定這樣做了,便要克製住自己的性子,如果你今早不惹流玉生氣,現在也不用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了。”

“自在慣了,現在叫人管著壓著,一時不適應。”

“慢慢適應就好。”

槐央打斷她的話,揉了揉她的頭發。

“記住,在流玉麵前,不要將自己當做神,在他麵前,他是神,而你,隻是他的徒弟,甚至是手下,他對你做的一切事,說的一切話,都是理所當然,你必須受下。”

“不管他怎樣打我罵我都不能反抗?”

槐央眼裏閃過一抹殺意,“至少在取出神翎前不能,不過,他對你做的,我定千倍萬倍在他身上折磨回來。”

“我懂了。”

錦時垂下眼簾,隨後笑道:“我去蓮池裏麵躺一會,那個寒冰池的水奈何不了我。”

槐央心疼的拍拍他的頭,道:“去吧。”

眨眼眼前的人已經出現在蓮池裏,看她沒有仙法護體,在蓮池裏瑟瑟發抖,槐央握緊了拳頭。

雖然自己很想替她承受這些,但自己隻是妖,法力修為尚不能做到在流玉身邊來去自如不被發覺。取出神翎,隻能靠她自己。

錦時躺在蓮池裏,一邊催動著寒氣滲入骨髓,加重病情,一邊思索著槐央的話,後來身體已經完全失去知覺,竟閉上眼睡了過去。

槐央掐著時間估計再泡下去錦時的神體可能真的會受到損傷,忙將她從池裏抱了出來,心疼的撫了撫她的臉龐,喚醒了她。

“我該回去了,槐央,這段時間就不用找我了,那流玉很是精明,我恐他會發覺什麽,等我取出神翎找到白覓就回來,你在槐宮好好修習妖術吧。”

錦時揉揉惺忪的眼睛,緩緩說道,還沒等槐央應下聲來,懷中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錦時回到芳華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流玉並沒有來過,錦時倒也不在意,繼續躺在**折磨身體,今天幾乎一天都在睡覺,現在終於沒了睡意。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錦時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來,離開房間走到了流玉門口。屈膝跪下身來,錦時咬緊了嘴唇,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緩緩開口。

“師傅,我錯了,對不起,請您原諒徒兒的無禮,徒兒再也不敢了。”

房內有一絲氣息波動,錦時再接再厲。

“徒兒平日驕縱慣了,故今日做出失禮的舉動,徒兒已經知道錯了,今後一定改正,請師傅原諒徒兒。”

屋內沒有聲響,連先前波動的氣息都不曾有了,因為此時病氣纏身,怕稍控製不當便露出妖氣,錦時並不敢冒險用仙法窺探屋內的情況,隻得繼續跪在門口,這一跪,便是一夜。

第二日流玉不曾出門,錦時便又在門口跪了一天,到第三天流玉打開門時,錦時已經暈了過去。

當然這暈不是真的暈,區區小病便讓妖神暈過去便太讓人恥笑了。隻是在流玉看來,自己這小徒弟因為兩天沒有吃飯,又在寒冰池裏泡了那麽久,跪在自己門口兩日不曾離開,現在終於支持不住暈了。

看著懷中的人麵色慘白,嘴唇幹裂,流玉嘴角勾起一抹的冷笑。

將錦時抱回**緩緩為她渡送仙氣,看著她麵色漸漸恢複過來,便也不再擔心,替她蓋好被子便離開了。這次的事情,就當給她一個教訓,醒過來後的她,應當有所改變。

確定流玉走遠,在房間外施了一層結界,錦時趕緊將體內那股仙氣逼了出來。

剛剛一邊壓製流玉的仙氣,一邊用仙法恢複自己的麵色,可費了她不少勁,現在的自己,根本不能吸收仙氣,就算要修行,也隻能修行妖術。

正坐在床邊揉腿,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趕緊撤去結界翻到**裝暈,門被推開,流玉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

小徒弟此時正規規矩矩的躺在**,清秀的麵容有些潮紅,帶著一絲病色,和前天那個倔強無禮的丫頭完全是兩個樣,流玉哼笑一聲,看了看桌上的粥,走到床邊又開始給錦時渡送仙氣。

要不是知道流玉沒那個本事發現自己的真身,錦時肯定會以為他是故意的!

將仙氣壓在體內,錦時呻吟了兩聲,緩緩睜開眼。

“師傅……”

悲戚戚的喊了一聲,流下一行淚來。

“喊得那麽痛苦作甚,你師傅我還沒死。”

錦時抿抿嘴唇,掙紮著從**坐起來,低頭道:“師傅,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把粥喝了,過兩天等身體好了再用你的行動來表示你的誠意。”

流玉淡淡開口,將粥遞了過來。錦時接過喝下,乖巧的笑了笑。

“謝謝師傅,我會聽話的。”

流玉看著眼前乖巧溫順的女孩,實在不能把她和那天那可惡樣兒聯係起來。如果說此時的她是裝的,那這小女孩的演技,也太高了。

流玉沒有說話,隻是朝錦時古怪的笑了笑,便拿著碗離開了。

錦時的表情沒有變化,依舊是乖巧的笑著,躺回了**,捂在被子下的臉,已經被嘴角溢出的血染紅。

這萬年來第一次吐血,流玉,拜你所賜,盡管你是好心。

流玉這兩日都會定時給錦時端粥吃,第三日房門被打開的時候,錦時終於忍不住了,坐在**半摟著被子,滿眼踟躕的看著流玉。

“你那是什麽表情?”

流玉將粥放在桌子上,雙手環胸的看著錦時。

錦時愣了愣,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流玉道:“你那表情,配上你那動作,好像是在我要輕薄你一樣。”

錦時頓時一陣無語,這是什麽師傅啊,怎麽能和徒兒說這樣的話。

流玉見錦時一臉鬱悶,哼笑一聲,將粥端起來遞了過去。

“師傅,我想吃肉。”

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錦時咂咂嘴,滿臉誠懇,那雙靈動的眼睛好像在說,你看,我是真的很想吃肉,不騙你。

流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生病了,還是吃些清淡的好。”

“我已經好了。”

錦時忙忙跳下床,原地轉了一個圈。

“多虧了師傅幫我,我真的沒事了,可以吃肉了,別人不都說,生病後,要大魚大肉的補回來嗎?”

流玉“嗯”了一聲,拖出長長的尾音,聽得錦時一顫一顫的,這個流玉,還真比槐央多了那麽幾分魅惑人心的氣質。

“你說的也對,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就去渠遊林那邊抓魚,抓得到,就吃,抓不到,就繼續喝粥。”

說完,拍了拍錦時的頭,一臉滿意的走了出去。

錦時站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敢情想吃點肉還得自己動手抓啊。

自己活了這幾萬年,就沒這麽憋屈過,挽著褲腿,拿著木叉站在渠遊河裏的錦時看著在自己腳背上左竄右竄的魚,一臉無奈。

憑自己的能力,別說抓魚,哪怕讓這河裏的魚全部變成烤魚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但是流玉的徒弟沒有這個能力,她隻是一個平凡人。

渠遊河裏的魚很靈活,似乎是在這仙山上麵呆久了,帶了靈氣,一般人還真抓不到。

該死的流玉,分明就是存心讓自己吃不上肉。

“又在偷懶了?不想吃肉了是吧?”

欠揍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錦時握緊手中的木叉,轉過身哭喪著臉道:“師傅,這些魚兒都太狡猾了,徒兒根本抓不到嘛。”

“要是有人想抓了你去吃,你能不狡猾嗎?”

錦時垂頭,鬱悶的轉過身繼續將木叉對準河裏的魚。

“你先抓著啊,為師去上林殿和你掌門師尊商量點事,不可偷懶。”加重後麵幾個字的音調,話落,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錦時探了探氣息,發現他是真的離開了芳華殿,揚起一抹笑意,在渠遊林外設了個結界,隻要流玉一回來,她便能立刻察覺。拈指捏了個決,人已經消失不見。

你不給我肉吃,我還不能自己去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