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賬

“那朱家二代算,四十人,三代就得四百四十人了,四代就得四千四百四十人了,五代就算四萬人,六代算四十萬人......”

小朱不說話了,就詭異地盯著老朱。

老朱給小朱後腦勺來了一下,笑罵道,“啥眼神看著咱,咱老朱家人丁興旺,不好嗎!”

“親王,米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紵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綿二千兩,鹽二百引,花千斤,皆歲支。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緞匹,歲給匠料,付王府自造。靖江王,米二萬石,鈔萬貫,餘物半親王,馬料草二十匹。公主未受封者,紵絲、紗、羅各十匹,絹、冬夏布各三十匹......”

小朱默默背著他記下的宗室供養,他當初越看越心驚,光這,朱家對炎黃再大的貢獻都敗光了。

老朱身體僵直,數十年的氣勢傾瀉而出,大本堂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李師傅更是手指如同被冰塊凍住一樣,僵硬得無法動彈,他的瞳孔中充滿了驚恐。

同樣小朱也說不出來話了,他終於明白原來真的有人僅憑氣勢就能讓人動彈不得。

“孫兒,繼續說!”老朱氣勢戛然而止,神情有些萎靡了,看上去小朱說的對他打擊不小。

“宗室人員不從事任何生產,到後麵定是一國養一家,我朝親親之恩,可謂無所不用,其厚遠過前代矣,定,定......”

後麵小朱不敢說了,老朱現在情緒有點不對勁,不能再刺激他了,他可不想成了老朱殺得第一個子孫。

“告訴咱!”老朱提起小朱,一把扔了出去,眼中沒有絲毫舔舐之意,有的隻有殺意!

朱允炆看到疼得吭哧吭哧的小朱,低著地頭,流露這難以言喻的驚喜,看樣子,黃先生的計謀都用不上了,小朱已經徹底惹怒老朱了。

“皇爺爺知道,沒人和我說,如果有!”小朱目光灼灼道,“那就是太子!我的父王,您的兒子!”

小朱知道現在說這些宗室問題,一定會惹怒老朱,可他不得不說!

在這個時代,他是格格不入的局外人,或許為後世人做點什麽,會讓他有幾分踏實!

所以,就算與皇位無緣也沒事,何況,他相信老朱,這位千古一帝的格局!

“標兒?”老朱眼神清明了幾分,陷入沉默之中。

其他人不自覺壓低著自己的呼吸,畏懼看著老朱。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但他們都能感受到老朱情緒的翻滾,仿佛要把整個天空吞噬。

“二虎!”老朱冷冷道。

二虎從門外進來道:“陛下,臣在......”

老朱指了指小朱,壓抑怒火道:“把他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看望!”

二虎的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但還是示意下麵人把小朱抬走。

老朱的出現打亂了朱允熥原本的設想,但他不悔,反正都死一次了,為民族計,生死不畏。

“我下去會和父王說,是我沒用,救不了大明!”

小朱大聲道!

既然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加把火,讓火更大一些,大不了貶為庶民,更大不了一死。

老朱低垂著眼眸,臉上沒有多餘表情,讓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大本堂的事很快傳遍京城,人人都知道那癡狂人觸怒了天顏,恐無皇位之望。

......

開國公府,常升急得不知所措,想去找藍玉商量,卻忌憚府外多出來的人。

涼國公府中,藍玉早就召集部下,商討小朱被關的事情。

“說說吧,你們都有啥想法?”藍玉居於高位,看著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咱們要不召集往日的兄弟,一起上書,跪在奉天殿外,求陛下寬恕一下三殿下?”

“要咱說,最好就是通知咱們那些弟兄,在邊關搞點小動作,讓陛下知道咱們嘚想法。”

“不行不行,上位一定會砍了咱們的!”

藍玉連忙製止手下人越來越偏的想法,他雖然很少動腦子,但在邊關動手腳,老朱絕對會來一場大清洗,在場沒人能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還能怎麽辦?”有將領不滿道,就他們一群人湊在一起,半框字都不認識,能提出什麽好的建議。

藍玉也是心急如焚,自家乖外甥孫,憑什麽讓老朱那屠夫打了還關天牢了,那可是老朱自己的親孫子啊!

藍玉隻能在心裏暗自罵著老朱,小朱已經告訴了他,老朱最喜歡派錦衣衛盯著他,讓他做事說話要小心些,不然他早就喝起酒,大罵了,說不得做出什麽糊塗事。

燕王府。

燕王聽著手下人稟報,微微笑道:“咱這侄子不簡單啊,宗室供養問題我都沒發現,朝堂袞袞諸公都沒看出來......”

說到後麵,朱棣語氣越發寒冷。

他沒有發現是因為他就是最大的宗室之一,自然不會想到給自己一刀,但朝堂上那麽多人真的沒人看明白嗎?

恐怕他們隻是在等老朱去世,然後宗室供養問題自然成為新皇帝和諸王之間最尖銳的問題,到時候就是削藩,甚至奪王!

朱棣越想心中就越是發毛,如果到時候,皇帝真的削藩,他們有什麽反抗的力量!

姚廣孝滿臉唏噓之色:“小僧曾也發現過這個問題,但也覺得隻是疥癬之疾,卻不如三皇孫想得長遠!”

朱棣走來走去,在思考一個問題,要不要為朱允熥求情。

現在有藍玉一脈和常家一脈的人開始跪在奉天殿外,懇請老朱對朱允熥小懲大戒等。

但一個宗室都沒有,因為小朱提出來的就是給宗室一刀,就連喜歡朱允熥的秦王和晉王都沒有做出任何決定。

“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呢?”朱棣看向眼前妖僧,他現在是左右為難。

小朱敢那這件事說出來,反而證明他對宗室沒有敵意,隻是覺得老朱立下的製度是錯誤的,不然現在處處占優的小朱沒必要這麽急。

他完全可以等老朱傳位於他,在大刀闊斧地收拾他的叔叔。

真正可怕的已經知道宗室於國家不利的,卻躲在暗處,積蓄著力量,給諸王狠狠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