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朱治藍玉
過了數日，帝國將軍，藍玉終於趕回京城，藍玉絲毫不遵律法，在京城的大街上縱馬，一路奔襲，趕到東宮。
白袍白衣白玉帶，處處皆白，舊物猶在，不見當年人。
藍玉強忍心中悲傷，腳步踉蹌踏進東宮。
藍玉不合禮製，直接闖進東宮，但東宮侍衛無一人敢攔，笑話，你敢上去，人家絕對反手一刀，你敢去嗎？
上麵的人知道了，最多扣個把月月俸，甚至根本不在乎，一個月幾個錢啊，拚什麽命啊。
藍玉一路踉蹌，看到太子黑色的棺木，心中霎時充滿無盡的悲涼。
太子就這麽去了？
不不不！上次他出征的時候，太子還和他把酒言歡，三十多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麽可能就走了呀，嗚嗚嗚。
極大的悲傷衝擊著他疲弱的神經，加上數日奔襲，隻感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就摔倒在地。
旁邊和他相熟的東宮屬官，趕忙上前攙扶，卻被他輕輕推開，隨即跌跌撞撞地爬到太子靈位前，抱著靈位就嚎啕大哭。
“太子啊！你咋個就走了呀，你這走了，老臣還活著有什麽勁啊！”
藍玉還不清楚小朱的變化，還以為小朱還是那懦弱不堪但對下人暴虐的性子，自然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老臣不如隨你去了算逑，也省得被人猜忌，早晚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嗷嗷嗷......”
剛處理大半政務的老朱剛踏進正殿，就聽到了藍玉的哭訴，老臉瞬間拉成了馬錐子臉。
這狗娘養的，哭給誰看的，有給誰說的！
啥叫被人猜忌，啥叫早晚滿門抄斬？
要是他像他姐夫常遇春一半明事理，咱也不至於天天敲打他了。
再說了，想當初他把北元皇妃睡了，還強闖邊關城牆，咱也沒處死他，他還覺得受委屈啦？
想到此處，老朱氣勢洶洶地衝上前，一腳踢翻了藍玉。
藍玉真抱著太子朱標的牌位哭得盡興呢，突然被踢了一腳，氣急敗壞地回頭，直接破口大罵，“那個狗娘......”
"上位，您什麽時候來的？"見到來人，藍玉瞬間成了鵪鶉，連忙跪拜。
“咱再不來，咱怕帝國將軍因為某些人的猜忌，哭死在咱標兒的靈堂上呐！”
藍玉一聽，心裏是又羞又委屈。
“上位，臣隻是太過傷心，胡言亂語了，還請上位千萬別往心裏去了......”
朱元璋冷哼一聲，指了指牌位道。
“把咱標兒的牌位放回去，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別弄髒了我標兒的牌子！”
“哎，是，上位。”
藍玉趕忙拿袖子將牌位仔細地擦了擦，才畢恭畢敬地放在供桌上。
看到一旁擺放的香燭之類的東西，自然地拿起三柱香點燃，插在香爐中。
老朱見藍玉這般做派，陰鬱的心情才好了一分。
藍玉這老匹夫雖然性情暴虐，目無軍紀，還常幹違法亂紀的事，但還是有一點好的，就是對標兒忠心。
畢竟也是姻親，比尋常官員相比，自然是親近幾分，就算有些逾越，倒也不算什麽。
“連夜趕來的？”
“回稟上位，臣一路換馬不換人，晝夜兼程......”
老朱不懷疑藍玉的話，他身上那股味太重了，最重要是那滿眼血絲的眼睛。
老朱拍了拍藍玉的肩，不管藍玉諸多毛病，就憑他對標兒的感情，老朱很多時候對藍玉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了，咱知道。”
看到老朱不計較了，藍玉剛鬆了口氣，就猛然想起，自己這次可是私自回京，壓根沒有回京的文書，這可是死罪！
藍玉再次撲通一聲跪倒，朝著老朱用力磕頭。
“臣死罪！”
“臣未得皇命便私自回京，乃是死罪，望陛下重重治臣之罪！”
老朱聞言，冷哼一聲，滿臉譏諷道：“咱哪敢治你的罪。”
“你可是咱皇兒的大忠臣，咱要是治了你的死罪，咱不就是成了那猜忌你的人，倒是成了你的忠義的美名？”
藍玉聽到老朱這般損人，本就紅麵，現在更加紅了，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這直來直往的漢子，最恨的就是這陰陽怪氣。
然而，老朱最喜歡的就是這般陰陽怪氣，損起人來都不帶髒字。
“上位，臣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您要是這麽說，臣隻好以死明誌了。”
藍玉砰砰地磕起了頭，沒幾下就頭破血流了。
老朱見著，也知道損過頭了，加上藍玉精疲力竭下，更容易動真格。
“停停！算咱說錯話哩，你對咱那也是忠的！”
“趕緊起來，領兵多少年了，死人堆裏打滾的戰將，做這女人姿態！”
藍玉聽到這話，這才起身，但臉上還是氣鼓鼓的，上位怎麽能隨意冤枉人嘞。
“來人，給咱的大將涼國公搬把椅子。”
老朱看搖搖晃晃的藍玉，心中也有幾分心疼，吩咐下頭人給藍玉搬把椅子坐。
“謝陛下！”
藍玉感激涕零，隻是一把椅子，仿佛他就能為老朱上刀山下火海。
“二虎，吩咐尙食局，讓他們整治幾個葷菜，拿幾壇好酒。”
“藍大將軍可是虎將，離不開酒肉的。”
老朱話畢，剛坐下的藍玉，又跪下了。
“上位，您不用這麽麻煩，咱粗人，沒什麽講究。”
老朱朝藍玉示意，讓他坐下。
“風餐露宿這麽久，該吃點好的補補。”
藍玉聽到這話，知道老朱心疼他，頓時感激涕零，要是不是老朱攔著，又準備跪下了。
上位總是這樣，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偏生自己犯賤，就吃這一套。
“二虎，還不趕緊去，怠慢了藍玉，他把你家門都給砸咯！”
“......”
藍玉本來還被老朱搞得挺感動的，可是看老朱又把那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拿出來說，氣得眼淚都憋回去了，心中更是忍不住腹誹。
當初都把咱的封號改成涼了，還沒有翻篇，時不時就拿出來說，沒看到我大舅外孫還在嗎，一點麵子都不給咱留。
看著旁邊津津有味吃瓜的小朱，藍玉隻覺得臉上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