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之權能
雖然身份的問題告一段落，但眼下還有更為要緊的問題。
步禮之兩人所剩的電池都不多了，加一起都不到十塊，而電池是裏世界中維持自身存在的必需資源。
之前，荔枝靠著對雪域環境的熟悉，通過接取區域任務來維持，現在離開了雪域，兩人隻能想辦法盡可能觸發任務了，否則他們的電池可堅持不到走到白石城。
而這個嚴峻的問題到了白石城就應該會被解決，即使沒有任何勢力的普通玩家，也能隨便找一個城鎮去加入冒險家公會。
冒險家公會是由npc和最初的開發者們聯手創建的，隻要在這裏完成一些簡單的任務就能獲取維持生存的電池，而且入門沒有任何限製。
由雪域出發，前往白石城的最快路線便是直行，越過清河，穿過一片名為“綠森林”的野地，再趟過“白石草原”。
踏出那常年生長著半人高牧草的大片草地之後，白石城的雄偉城牆便近在眼前了。
這段路如果沒有任何意外，以半天趕路半天休息的方式前行，大約第五天的中午就能到達。
可裏世界的冒險中，往往少不了意外。
……
清河，由極北冰原的方向而來，尚無人知曉其最初的源頭。
但它奔湧了數千年，從未枯竭，養育了沿途的無數生命。
雪域多山丘，導致這裏河道較窄，水流速度極快，對於初級的玩家來說，想要橫渡簡直是天方夜譚。
幸好，早有某位無名浪客前輩，來過此處，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木橋。
說是木橋，其實早已破敗。高空中一條鐵索橫貫兩岸，下方的橋麵卻已坍塌不少，隻留下幾個勉強的立足之地。
步禮之站上去試了試，被下方湍急的河流嚇得腿有些抖，急忙縮了回來，“靠橋麵過去行不通了，眼下隻能依靠這條鐵鎖。”
荔枝聞言，上去試著拽了兩下，確定鐵索足夠牢固，“最好能找個滑輪之類的，這邊要比對岸高一些，我們可以直接滑過去。”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直接雙手抓著鐵索滑過去，隻是鐵索上掛滿冰霜，常年無人修繕，怕是多出來不少鐵刺。
除了戰鬥中有痛感弱化以外，其他時間都是正常的，步禮之僅僅是稍微聯想一番，便立刻搖搖頭否定這個想法。
“我找找，我的雜物堆裏應該有能利用的……”
荔枝低頭，意念沉於係統背包，開始翻找起來，恰逢此時，一道提示音同時於兩人的腦海中響起。
“事件任務：渡河。
任務要求：尋找可以渡過清河的道具。
任務提示：清河村的鐵匠家裏可能有些線索。”
“任務？”
兩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轉瞬即逝的亮光。
裏世界中玩家進行各種活動都可能觸發事件任務，尤其是對於浪客們來說，無依無靠的他們就賴以“事件任務”維持自身生存。
“可看這任務要求，我們得去清河村找鐵匠，拿到道具，才算完成。”
荔枝有點低落，清河村現在屬於兩人的禁地，誰都不知道兩位首席是否回到了那裏，與真正的碧溪兒對持過。
……
“任務，清河村，鐵匠？”
遠遠的，一條龐大的黑影籠罩在黑色霧氣裏，霧氣似乎能夠將它與外界隔絕，使人看不清其內部。
“嘶，這次，你們逃不掉了！”
那黑影向下鑽地，沿著清河村的方向趕去，龐大的身軀突然有一部分伸出霧氣的包裹，露出一抹濃綠。
……
“你看，這東西也能過去。”
兩人並不知曉附剛剛近有個家夥盯著它們，在那黑影離去之後，荔枝才從背包裏翻找出兩個怪異的東西。
一條鐵鏈，兩端各焊接著一個鐵環。
荔枝拿著比劃了兩下，說道：“就這樣，抓著兩個鐵環，用鏈子滑過去，應該沒問題。”
“你這東西……原本是用來幹啥的？”
步禮之眼皮狂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原本？”荔枝一愣，“我在主世界跑路的時候，從一家大門上扣下來的。”
“哦，我想多了對不起，那個，它結實嗎？”
“結實！”
“那我們就過去！”
步禮之沒多想，從荔枝手中接過怪異的鐵鏈，將其繞過清河上的懸索，然後兩手各抓著一個鐵環，用力一條，身子便向著對岸滑去。
“誒！等會！”
見這家夥直接二話不說就過河，荔枝懵了，立刻大喊道：“任務怎麽辦？”
“過——了——再——說——”
兩岸高低勢差明顯，步禮之雙手抓緊鐵環，雙腳在幾個還算結實的橋麵上著力，整個人速度越來越快，不出半分鍾，就已經落到了對岸。
“呼，刺激！”
步禮之大呼過癮，搓搓雙手緩解一下勒緊的痛感，然後回頭轉身。
隻見荔枝身上綁著一道安全繩，連著綁緊的滑輪，優雅的從另一岸飄來。
“……”
荔枝落地，解開滑輪，將其收回背包。發現步禮之仍然用一種三分失望五分嫉妒還帶著一點氣憤的小眼神盯著自己，荔枝聳聳肩道：“你走得太快了，我話還沒說完。”
“我就拿那鐵環舉個例子，像這種能過河的道具，我有好幾種，我以為我們要回清河村做任務呢，誰知道你拿起來就跑……”
“……”
“……你沒事吧？”
“沒事！”
步禮之長長吐了一口氣，把鐵鏈扔給荔枝。
人生第三個教訓，要等別人把話說完！
荔枝沒忍住撲哧一笑，卻立刻努力板起臉，生怕步禮之被刺激到想不開。
“但是任務沒完成，怎麽辦？”
這句話，把步禮之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任務麵板上。
任務明明隻是要求兩人過河，而去清河村尋找道具隻是任務的建議，可現在兩人過了河，卻沒有完成。
看來是必須要按照任務推薦的方式來完成，才會給予獎勵。
回一趟清河村？雪域地勢高，反向跨河難度大不說，步禮之現在還真的不敢回去。
任務放棄？下次那可是電池！下次遇到事件任務還不一定什麽時候呢。
那麽……能不能修改一下任務？
或許是之前對魂立方進行過修改，所以裏世界的東西在步禮之心中的權威性下降了許多。
明明自己已經完成任務卻不算數，那麽隻需要修改一下任務的判定，說不定就可以了！
這種事，他步禮之有經驗啊！
想到就做，步禮之深深看了荔枝一眼，然後雙眼緊閉，將意識沉浸於虛假世界。
係統廣場內。
這一次，步禮之的意識體沒折磨自己的魂立方，而是在廣場內四處尋找，找到負責任務的係統板塊。
然後老方法，伸手觸碰……
頓時，無窮多的亂碼規則再次襲擊大腦，讓步禮之外界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
不同於重新定製變身卡，理論上來說，修改任務的難度不大。隻需要把任務的要求從“按照推薦方式完成”變成“按照任意方式完成”即可。
不過任務功能紮根於係統，紮根於整個裏世界，魂立方卻隻屬於步禮之自己。
源於整個裏世界的龐大構架幹擾，這一次難度遠比定製變身卡要大得多。
幸好，他有著足夠精準的目標。
步禮之的意識體遊**於任務麵板的程序之內，因為他目前僅有這一個任務，所以很輕易就找到了目標。
找到是前提，而核心則是理解。
這是裏世界無數枝椏的一縷，步禮之不能過分幹預。
簡單來說，他不能去修改“服務器端”，隻能著手於“客戶端”。
任務程序內，步禮之沒有測試的機會，他隻能利用已有的知識，盡可能理解這些畸變的字符是何作用。
有了魂立方內部空間修改程序的經驗，他雖然不能完全辨認這些字符，但勉強能夠按照一定結構大致搞懂其作用。
“這一段……應該是任務的對外描述，不需要改。”
“說明書”是步禮之操作過的東西，不過這一次，他沒必要改這裏。
意識體繼續往深處遊動，在無數龐雜的混亂字符內，如汪洋大海撈針一般，尋找那最為核心的一段。
“如果能‘折疊’就好了……”
另一半靈魂突兀地冒出一個名詞，步禮之一愣。
他不懂這個名詞從何而來，但隱約能夠理解一點。
簡單來說，大部分程序都按照“父級-子級”的結構編寫。其中“父級”主要用來定製核心內容，而“子級”則是對其做出更詳細的完善。
“折疊”！
如果能無視所有“子級”程序的話，隻從幾個主要的“父級”程序中挑選，效率一定會大幅度提升！
步禮之靈光一閃，他望向那些字符海洋中更為明亮的島嶼。
占據了更多能量的它們，大概率就是所謂的“父級”程序了
這次，步禮之將重心放在尋找這些相對更加明顯的光團亂碼上，
“這一段應該是連通裏世界核心，給予獎勵的部分，不能碰。”
“這一段……很眼熟，應該起著比較重要的作用，但它似乎能量很低？”
“這一段沒見過。”
步禮之嚐試輕輕觸碰了一下光團中的某個字符，卻聽到腦海中突然響了一聲“叮”！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是……添加音效的？”步禮之麵帶怪異，繼而被滿足代替。
遊**在世界的構架之內，理解這個世界的基礎，並嚐試對其修改……
這簡直是神靈做的事！
“這……應該就是它了吧？”
步禮之停留在某個比較龐大光團前，深吸一口氣，沿著它延伸出去的光束，尋找對應的“子級”。
由已知的部分來推測未知，認真一一分辨它們的作用。
“明白了，這是……任務發布！可以理解為‘開始’！”
遠處的幾道光束幫助步禮之認出了其中之一，而這團光束又向下連結著另一個。
“那麽這就是任務的要求了，在這個任務上，是要求我們去清河村的鐵匠鋪尋找幫助。”
步禮之心中迅速推斷，但這個光團實際能量不大，其中大部分都似乎是見過的固定結構，隻有一小段奇怪的字符，以非常暗淡的能量占據了明顯終要的位置。
“這是什麽原理？”
步禮之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準備放棄理解時，某一半靈魂中突然傳來一份即視感。
“指針……”
“？”
“大概意思，就是它其實隻是個負責引路的，遙遙指示著裏世界龐大程序中的某一處。所以它本身占用很小很小，但實際起到的作用要按著它所指引的那部分來判定。”
步禮之勉強讓自己理解下來，然後果然看到這一段奇怪字符延伸了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光束，筆直的射入未知的某處。
那是裏世界的核心程序，根本不是現在的步禮之敢於探索的。
否則，即使那龐大的亂碼一次衝刷，自己立刻就能變成傻子！
暫且將這事放下，步禮之繼續按著理解尋找結構，總算找到了代表任務“完成”的終點。
“原來是這樣！”
步禮之恍悟，理解之後，他發現這其實就非常簡單了。
任務的流程由發布“開始”，途經“要求”，抵達“完成”！
但現在……
此時的步禮之宛如神靈，他身周被無數扭曲的字符包裹。
他伸手，一指點在象征著“開始”的光團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拽出一道光束，輕柔而穩定，緩緩的，將其連結在代表著“完成”的終點。
這樣，任務便有了兩條路。
其中一條，按照原來的規則，去鐵匠鋪尋找道具。
而由步禮之創建的新路，便跳過了這段要求，隻要有“開始”，即發布了任務，並且抵達了“終點”，即完成了渡河的動作。
那麽不論過程如何，這條新的光束，都將直接宣判，任務成功！
步禮之揉了揉疲累的腦海，意識體一頓，便消失不見。
睜開眼，隻見荔枝不要命地瞪著自己，而任務麵板上，本來未完成的任務，此時已經變成了“已完成”。
“神之權能……”荔枝低聲喃喃。
步禮之並沒有聽清她在叨咕什麽，伸手點擊完成，順利領取了兩塊電池。
“你有嗎？”步禮之扭頭看向還在發愣的荔枝，出聲問道。
“啊？什麽？”
“獎勵啊！電池！”
“哦，有。”
荔枝回過神，發現自己的任務的確已經消失，背包裏則多了兩塊電池。
她與步禮之處於組隊狀態，所以這個任務也是組隊的，作為隊長的步禮之確認完成，她就無需再次操作了，並且同樣能得到一份獎勵。
“行了，那就繼續走吧。”
……
清河村，鐵匠鋪。
“嘶，這麽久了，那倆小家夥還沒來？”
往日熱情好客的鐵匠大師此時沉著臉站在屋內陰暗的角落，一動不動。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老頭子——快出來，累死我了，幫我一把！”
“鐵匠”一驚，滿臉冷汗，低頭苦思一陣，竟化作黑霧消失不見。
“你嚷嚷什麽！”
更遠的地方，傳來同樣粗獷的聲音，一位身體健壯的大叔，正扛著某個石頭敢回來。
“你也去搬石頭了？”先前的大娘聲音一愣。
“是啊！不是你叫我去搬的嗎！”鐵匠不滿的把巨石丟到門口，“好好的搬它作甚！”
“我……什麽啊，明明是你叫我去的啊？”大娘手下也撐著一塊大石頭，擦著額頭的汗，氣喘籲籲道。
……
遠處，一條黑影從村子逃離，遠遠看著這一幕，冷冷一笑，繼而隱沒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