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誠意
皇宮，禦書房。
程皇帝目光平靜地看著陳敬之等人，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些玩味。
頓了頓，程皇帝看向陳敬之，問道：“按理說馬寧是你的人，陳雲現在問我要人，你什麽意見？”
陳敬之早想過會這樣，旋即轉頭，眯眼看向陳雲：“堂堂一個大將軍，怎麽，連個軍師都找不到？”
經過這幾天的了解，陳雲越發覺得馬寧是個人才，聽陳敬之這麽一說也不生氣，笑道：“馬先生可是個軍事天才，非一般人所能比擬。我之所以請求程皇陛下把人給我，是為了整個大離著想。此番征戰關係大離顏麵，於我來說隻能勝不能敗，要個軍師實屬正常。陳敬之，你我同是大離子民，雖然征戰有先後，但目的都是一樣，讓馬先生在戰場上給我出點主意，這點小要求，不過分吧。”
陳雲說得十分中肯，而且有皇帝做中間人，換做一般人早就答應了。
但陳敬之卻另有想法，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是給大離做事，馬先生無論輔佐誰都一樣。隻是麽，你這說要就要，誠意不足啊。”
陳雲微微思索，所謂誠意，不過是事後如何分戰功，便說道：“戰功三七分，我給馬先生三成。”
“太少了，打發要飯的。”陳敬之搖頭。
“四成！”陳雲說道。
陳敬之依舊搖頭。
“六成，我給六成怎麽樣？”陳雲牙齒一咬說道。
陳敬之繼續搖頭，然後站起來說道：“程皇陛下，在我這，我給馬先生的是全部戰功，過錯歸我。我希望陳雲也能這樣，否則的話就算我願意，馬先生也不同意啊。馬先生，是嗎？”
馬寧立即點頭：“對對，就是這樣。戰功全歸我，有過算陳敬之。”
陳雲一愣，想不到陳敬之會開出這樣的條件。
難怪馬寧當初一心想跟著陳敬之，原因竟是如此。
程皇帝目光一掃，問道：“陳雲，你同意嗎？”
說實話，陳雲聽到這個條件後很是火大。
他自己就是奔著戰功去的，要是沒戰功，即便是打贏了又有什麽意義。
見陳雲半天不說話，陳敬之笑著說道：“看來您誠意不夠啊。”
“哼，這不叫誠意，我看你就是想要戰功又不想承擔責任，貪生怕死之輩罷了。”陳雲氣呼呼地說道。
“這你就錯了不是。古人雲，君子立世，何懼生死，有幸報國，不負韶華。馬先生乃是慷慨赴死之輩，為大離征戰，可謂百死不惜。隻是，就算馬先生死，也不能為了某個人而死。他當應為了大離，為了程皇帝。所以讓馬先生輔佐你，你應保全他的安全。”陳敬之徐徐說道。
一句話說完陳雲的怒火瞬間竄上來，怒聲道：“你都這樣說了，我陳雲豈能當個貪功之輩。程皇陛下，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此次北征，戰功全給馬先生，若有差池，臣一人領罪！”
程皇帝身體微微前傾，眯眼說道：“陳雲，軍中無戲言，你可考慮好了。”
“回陛下，軍師隻是給我對策建議，真正下決定的還在於我。陳敬之所言合情合理，臣決定好了。”陳雲一臉鄭重的說道。
“好，那朕就封馬寧為隨行軍師，輔佐你征戰北州三地。”程皇帝說道。
“臣陳雲，謝陛下厚愛。”
“臣馬寧，多謝陛下。”
陳雲和馬寧雙雙跪地答謝。
“陳雲，馬寧，你們下去吧。陳敬之留下，我有話給你說。”程皇帝說道。
“臣告退！”
陳雲和馬寧退出去後，程皇帝才緩緩走下來，說道：“說吧，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程皇帝說完緊緊看著陳敬之，一雙眼睛如有實質，似乎要將他看穿。
陳敬之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陛下，馬寧真的是個人才，我隻想保護他而已。”
“你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朕。你此舉明麵上看著是保護馬寧，實則是提前給馬寧鋪路。你料定了陳雲會敗，對嗎？”程皇帝語氣深沉的說道。
“臣不知！”
陳敬之連忙搖頭，而後冷汗淋漓。
不愧是皇帝，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計劃。
“臣隻想單純地保住馬先生，僅此而已。並未想過陳雲會失敗。”陳敬之重複說道。
“你下去吧。”
程皇帝明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卻沒在繼續追問，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
回到妙玉坊後，陳敬之發現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便將外套一脫，隨手放在竹竿上。
“坊主，今天氣溫尚可，怎麽把你熱成這樣了？”秦媚娘走了過來，急急忙忙倒了杯水。
“我今天進宮了，見了程皇帝，我在想，程皇帝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智慧，還要可怕。有些事他隻是不說出來，其實心裏非常清楚。我感覺無論做什麽都瞞不過陛下，心虛啊。”陳敬之擦了把頭上汗水，苦笑著說道。
秦媚娘一愣，問道：“那陛下知道你的計劃了？”
“這個我不清楚……但願不知道。”陳敬之呼了一口氣說道。
“這樣的話我們以後行事小心點就行。對了坊主，前天有人給妙玉坊送了一副對聯。說要你過目。”
秦媚娘拿出一張信箋，遞給了陳敬之。
陳敬之並未在意，以為是某個客人所對，就隨手拆開。
然而看到信的內容後，陳敬之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信上是一副對聯，上聯正是北陵使團所出的絕對煙鎖池塘柳。而下聯則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其中不僅有陳敬之對出來的十個對聯，還有其餘人對出來的，粗略一數居然有十五個。
“誰送來的？那人在哪？”陳敬之急忙問道。
“那人沒說，交了信箋就走了。坊主，這不是北陵使團出的對子？怎麽這麽多下聯。”秦媚娘不解的問道。
“說明朝中那些大臣早已經知道了下聯，隻是不說而已。”陳敬之喃喃一句，瞬間感覺後背發涼。
“不說的話大離就輸了，就會丟了北州三地。他們怎麽能這樣。北陵使團完全就是來刁難大離的，這些大臣明知道下聯卻不說，是故意看大離出醜，然後丟掉北州三地嗎？”秦媚娘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