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勉強

玉致沒讀過多少書,但字卻是認得一些。

月琢被她用金針封了穴位,失了武功,又被她困在別院裏,除了給他下**,月琢平素裏多是不搭理她的,都在在屋子裏靜坐,或是看書。

玉致便當他是喜歡看書了,那時她也不曉得自己竟然已經是愛極了他,會因為愛上他而改變自己。月琢看書,玉致也看書,大抵也是希望能從中找到一星半點的話題,來打破沉默不語的尷尬。

便也是那時,玉致在一冊書中翻到這樣一句話:

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玉致其實不太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去問月琢,月琢隻當她是沒話找話,仍以冰冷的沉默對待著她。

玉致倒也不生氣,反正月琢一直都是這幅樣子。她隻是覺得,暮然回首和燈火闌珊,這樣的畫麵著實是美極了。

“倒也忽然來了興致。”玉致放下書:“正好這幾日城中也有燈市,你陪我去看看?看看這燈火闌珊!”

說是邀請,無非是脅迫。

月琢自然是不情願的。

玉致也覺得,似乎是因著她這段時日總換著藥來給下給月琢,他待她的態度似乎更別捏了。

可那時,玉致也不會伺候人,她將月琢囚禁在此處,自然是需要人照顧他飲食起居的。所以,便撥了兩個丫鬟給他,一個叫春草,一個叫夏花,這兩個丫鬟都是玉致在街上買來的,並非魔教中人。

想必月琢是將她們也當成了可憐人,對她們態度遠要好過玉致。至少,月琢在同他們說話的時候,並不會冷冰冰的滿是不屑與厭惡,反而會客氣的同她們說謝謝。

月琢從未對玉致說過謝謝,想到這裏,玉致心裏便又有了怒氣。她一拍桌子,指著其中一個丫鬟說道:“你若不去,我便拿刀劃了這丫鬟的麵皮,我再問你一遍,你去還是不去?!”

月琢如今毫無還手之力,但任悲天憫人。

那一晚,玉致換了身極漂亮的衣裳,飄逸的紅煙蘿上用金線繡著琵琶。她從來都是這樣,紅衣黑發,張揚而又鮮豔。

那時候,兩人攜手走在燈火闌珊的長街上。說是攜手,倒不如說是玉致脅迫著,硬牽著月琢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以往玉致看這燈市,覺得不就是看那形態各異的燈,看那燈如晝裏,並無甚驚喜。如今她與月琢一起來,倒像是大戶人家裏的嬌小姐,看什麽都覺得新鮮有趣,什麽都喜歡想要。

玉致指使月琢去給她買糖葫蘆,陪她去挑麵具,硬拉著月琢在那胭脂小鋪和珠釵攤位前給自己挑首飾。

“挑隻簪子送我。”玉致捏住了月琢的軟肋,但凡月琢不願意,她便說:“那我回去,就要了那丫頭的命……”

湘映月總對玉致說:“你饞他的身子也就罷了,可男人這心勉強不得,強扭的瓜也不甜,你又是何必?我看那武林盟中又不是隻有那一人風姿綽越。你若喜歡他這種調調,姐姐幫你尋個七八個來。”

而玉致卻說:“我偏就喜歡勉強。”

玉致還說:“我不是喜歡他這種調調,僅僅隻是歡喜他一人。”

其實在街邊擺攤的首飾鋪,賣的東西並非什麽金貴的首飾。

玉致作為月哭城八門門主之一,無論是枯夜的賞賜,還是她自己手中的銀錢,亦或是別人對她的討好獻禮,那些東西遠比這攤位上的要好的多,分明是雲泥之別。然而,當月琢勉強給她選了一支絹梨花的簪子時,玉致竟覺得他是用心了的愛的。

她甚至覺得家裏頭那幾支羊脂白玉的簪子,也沒有這朵絹花做的好看。

玉致喜歡梨花,因為江南從來不下雪,但她偏又喜歡雪。梨花花開,處處紛紛揚揚,落下時又像極了雪,於是玉致也不清楚自己是愛雪多一些,還是愛梨花多一些。

但她以為,月琢替她選了這隻簪子,定是知道她的喜好如此。

心中淌過一絲暖流,玉致不自覺的笑了,忙讓月琢替她把簪子簪上。

見月琢不動,她又說:“那兩個丫鬟……”

果然有效。

月琢將簪子簪在了玉致的發髻上,玉致自以為將月琢吃的死死的。

若不是這燈火葳蕤,月琢隻要低頭看她定會發現,玉致臉上紅了一片。

“好看嗎?”玉致問道,不待月琢回答,她便伸手找老板討要鏡子:“可有銅鏡讓我看看!”

老板忙遞過來鏡子,一個勁的誇玉致好看,說:“公子真是好眼光,這簪子與姑娘您當真是極相配的,仿佛刻了姑娘您的名字。”

玉致聽了,高興極了。

忙問月琢:“好看嗎?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