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生死劫

司命星君這回未催著阿凝去投胎,實乃是因為這一世謝徵羽與沈顏的劇情還未走完,阿凝這七世情緣本就是人家這七世情緣順道給稍帶上的,因此她還得等一等。

阿凝自是不知道的,她正揮袖打算將眼前的畫麵斂去,第一世早已畫上句點,無論結局如何,都與她毫無關係才是。隻是阿凝還未來得及動作,鏡中畫麵又是一轉,再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絕美的側臉,卻不是月琢,而是謝徵羽。

月琢與謝徵羽,阿凝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許是放在見了月琢,阿凝心口又有些堵,便不想再看了,可當她看到謝徵羽手上拿著的那麵菱花鏡時,卻又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是溯世鏡,是寇善送給她的“新婚”賀禮。

“他怎麽……”鏡子如何落到謝徵羽手上,阿嫣不得而知,正是因為這麵鏡子,第二世時阿嫣知道了自己的前世是玉致,謝徵羽的前世是月琢,而沈顏的前世便是那紫嫣。也正因此,才會愈發的憤怒與妒忌,也才能順利的走完司命星君寫下的劇情。

方才出現的月琢的畫麵,不是阿凝法術失誤,而是那些畫麵正是謝徵羽通過溯世鏡而看到的。阿嫣知道的,他如今已是知道了,阿嫣不知道的,他亦是知道了。

想來這時候阿嫣已然跳進裂隙,魂飛魄散,天墉城的危機暫且解除,他才有機會在自己屋裏收拾那些阿嫣的“遺物”。

阿嫣許多東西留在這裏並沒有搬走,畢竟名義上他二人還是修侶,那場“婚禮”他雖棄她而去,但阿嫣卻用用言語巧妙化解。大概是不想讓外人看出端倪,亦或是門中弟子議論,阿嫣多數還是宿於謝徵羽這裏。

她的東西自然也在這裏。

阿凝想,若她還是玉致,看到屋子裏都是月琢的東西,隨處可見的都是他的痕跡,她興許一是把火將整個屋子都燒了。

阿凝托腮,心想:“謝徵羽的衣食起居一貫是沈顏在打理,沈顏竟沒將阿嫣這些東西一股腦全扔了,也是好脾氣。”

阿嫣留在謝徵羽這裏的東西並不多,無非是一些常用的衣物首飾,慣用的法器,而那麵鏡子阿嫣並未有意藏起,應是隨手一放,然後讓謝徵羽拾到了。

阿嫣看到的前世自玉致被月琢一劍穿胸而過,心灰意冷,跌落懸崖而結束。無論是玉致,阿嫣,還是阿凝的記憶裏,自然以為是月琢負了玉致,以為他一直在騙她,以為月琢從未想過與玉致在一起,也從未喜歡過她,更不想與她一起去她想去的江南,更不會相信,她隻想過平凡簡單的日子。

畢竟那時候,玉致聽到紫嫣喊月琢的那一聲季泠,讓玉致以為,月琢在她麵前連名字都是假的。他在她麵前連名字都是假的,又如何會用真心待她?可阿凝也是方才才知道,他沒有騙她,月琢沒有騙玉致,季泠確實是他的名字,但月琢卻是他的表字。

可玉致如何知道,阿嫣又如何能找到?

玉致倒死都不知道,阿嫣亦然。

她更不會知道,崖山之前,月琢那又快又狠的當胸一劍並不是她原所想的,他一心想要她死,相反他想讓她活。

他在救他。

而這一切並不需要月琢解釋,阿凝看著鏡中的畫麵,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覺,反而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當局者迷吧。月琢那一劍,雖是刺在了玉致的胸膛,卻並非致命。那一劍不偏不倚恰到好處幹淨利落地刺在了玉致生死劫的穴位上。

生死劫,鮮有人知若是刺中是個穴位,一切生命體征會如同死亡一般停止,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但若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將穴位上的異物取出,包紮止血,便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而那時月琢想的便是要讓玉致置之死地而後生,玉致想活,那麽她也必須死,她若不死,便永遠得不到他想要的安寧。

隻是月琢到底還是不夠了解玉致,亦或是他低估了玉致對他的感情。

他原以為,一切會如同他預想的那般,徒手將刺入自己胸膛的劍刃折斷,那樣劍刃便會留在生死劫上,順理成章完成後麵假死的一局。若是以往,若是旁人,玉致倒是會這樣做的。畢竟折劍並將斷劍留在體內,比直接將劍拔出反而會造成的大出血,常人都會選擇後者。

可那柄劍是尤念啊……

她將尤念送給他,就是希望他見到這柄劍時,總有那麽些想著她,念著她的。

便是最痛的那個時候,她都抱著這樣一種心情,這樣一種無果的期盼,她怎能下得了手?

更何況,尤念由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所鑄,劍長三尺三寸,劍身極薄,刃如秋霜,斬金截玉,她拿劍削都削不斷,徒手更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