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家來人

但不管怎樣,現在張家和鍾有良勾結的罪狀已經拿到。

接下來,隻要找到充足證據,自然能順藤摸瓜,找出三年未繳田賦一事的原因,乃至殺害前幾任縣令的凶手……

此刻,王春生已經回到了鍾有良住處,將事情匯報給他聽。

聽到林宋已經醉死過去,鍾有良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退下吧,本官要就寢了。”鍾有良擺了擺手。

他今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雖然為了戒備林宋,提前服下了醒酒藥,但現在腦殼開始突突的疼,睡意來了。

誰知,他剛躺下,房門又一次被人敲響。

猛地坐了起來,鍾有良怒道:“不是讓你退下嗎?”

“大……大人,縣衙府前,張延年張管家求見。”

“張延年?他怎麽來了?”

皺眉嘀咕一聲,他還是強忍睡意,穿上衣服下床,打開了房門。

門外來通報的,是太平縣縣衙的門房老嚴,一個白發參差的枯瘦老頭。

“張管家在哪呢?”

“大人,他就在門外。”

“讓他進來見我。”

“ 是。”

鍾有良回到房間,點燃了一根蠟燭,坐在桌前。

張延年是豪紳張家的大管家,平日裏張家有什麽事情,都是由他出麵。

但這已經大晚上了,他還來做什麽?

“鍾大人,小民張延年,拜見大人。”

一個肥頭大耳、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裝模作樣地對鍾有良行禮。

“張大管家,這夜半三更的,你不在女人肚皮上活動,來找我幹什麽?”

鍾有良擺出一副嚴肅麵孔,不冷不淡地張延年問道。

“大人,小的這番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張延年抱了抱拳,一雙小眼睛細細打量著鍾有良。

“哦?”

鍾有良眉頭一挑,感情是送錢來了。

他立刻指了指椅子,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張管家請坐,有什麽事需要本官幫忙的,張管家盡管開口,咱們都是老朋友了,若是能幫,本官自然會幫。”

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地搓了搓手指,分明是在向張延年要錢。

“他娘的,真是個周扒皮!”

張延年心中暗罵一聲,但今天來這裏可是張家家主的意思,他隻好擺出一副笑臉,對鍾有良說道:“大人,今日家中有個後輩不懂事,為了一隻雞和別人吵了起來,還鬧到了縣衙……”

“你說那個張全?他貪人財物,罪有應得,已經被關起來了。”

張延年雖不滿他的傲慢,但還是笑意盈盈的道:“這事是張全做得不對,我張家願意出錢保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強硬:“隻是有個前提,縣衙得判張全無罪。”

“判他無罪?張管家,這事,本官恐怕是幫不了你了。”鍾有良皺起眉頭。

要是放在幾天前,別說判個無罪,就算直接把人放了,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但是現在……

縣令突然轉性,還故意和他針對起來。

他雖然不懼林宋,可至少現在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否則到時候事辦不成不說,還惹得一身騷、兩頭不討好,那才麻煩。

更何況,他一直懷疑,昨天晚上林宋對他一番表忠心,完全是在故意迷惑他。

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種時候,他必須得有所提防。

張延年眼角一抽,以為對方是想趁機抬價,不由冷笑一聲,從袖口中取出兩錠銀子,輕扣在桌上:“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張管家收回吧,本官說了,此事我幫不了你。”

鍾有良將銀錠推了回去,對張延年搖了搖頭。

張延年臉色一黑,張全的罪名不大,保釋他還用不到一貫錢。

而他遞過去的這兩錠銀子可是二兩官銀,也就是多了一倍的價格,這鍾有良竟還不知足?

心裏頭雖咬牙切齒,但他還是忍著肉疼又摸出一錠銀子,冷聲道:“還請大人多費心思,若張全偷雞賊的名聲傳了出去,我張家臉上無光啊!堂堂張家人,偷老農的雞?這事要是傳出去,那張家在這太平縣,還怎麽待下去?小的隻擔憂,恐怕到時大人的前途,也會受到影響啊……”

最後一句話,已經是**裸的威脅了。

原本一個奴仆偷雞,把罪名全部安去奴仆身上,再亂棍打出張府也就可以了,但偏偏這廝,跟張家還有一些親戚關係。

這事要是傳出去,隻怕會越傳越離譜,最後豈不是要變成:張家偷雞去了?

作為太平縣的士紳大豪,視臉麵比命都重要的大家族,怎麽可能容忍這等事發生?

“張管家!本官已經說了,幫不了就是幫不了,請回吧!”

鍾有良冷哼一聲,一甩袖子直接送客。

張延年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直接直起身,眯成一條縫的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姓鍾的,你是不是太貪得無厭了?我張家平日裏什麽時候少過孝敬,這麽一點小忙都不願幫,你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想從此跟我張家反目?!我提醒鍾大人一句,跟我張家作對的下場,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你!”

鍾有良麵露慍色,但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冷聲道:“也罷,本官就把事情跟你說了吧。知縣林宋前些日子溺水,醒來之後就變了個人,我今天才險些著了他的道。那張全是他親自關押起來的,我若是把他放了,豈不是在打他的臉?坐實了我跟張家有所勾結?他若是不認真還好,一旦認真查起來,你覺得本官和你們張家那點事,能瞞得住?”

“嗬,我還當鍾大人害怕什麽呢……這還不簡單?他不是才死過一次,你找個機會把他做了,也不用擔心別人懷疑到你身上!”

張延年那肥肥豬臉上惡狠狠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隻是為了一點小事,就要置人於死地。

可鍾有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張管家,這忙我是真沒法幫,不然以我和張家的交情,我能不盡力去幫?”

“少廢話,這事是家主親自交代的,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張延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平日裏鍾有良向張家伸手,張家從未吝嗇,可現在一點小事找到他,都被他推三阻四,這讓張管家心中怒火升騰。

“嗬嗬,既然你這麽說,那本官就把話撂這兒,這忙本官還真就不幫了!”鍾有良氣得臉皮直顫。

他堂堂一個縣丞,能被張延年一個小小的下人威脅?

“鍾有良,我再提醒你一次,這可是我家員外親自開口,你若是不幫,可要想好後果。”

“管他勞什子後果,本官說了沒法幫,你便讓張員外親自來說也沒用!”

鍾有良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夜已深了,本官要休息,你再不離開我便讓人來請你離開!”

“好好好!”

張延年氣得渾身顫抖,指著鍾有良的鼻子:“鍾有良,你膽子肥了!你等著,你等著!”

鍾有良卻是麵色陰沉,對門外喝道:“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