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咦~”
小石頭講至故事**處，戰戰兢兢地縮了縮脖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道：“媽媽說，一點紅這裏破了，好深的，紅紅的……”
“打住打住，小石頭，就說到這裏吧，不用再詳述了！”
楊草及時從腦補中脫離，製止了小石頭繼續將一些“少兒不宜”的內容放送出來。
沒辦法，得守護這些江湖的花骨朵兒健康茁壯成長啊。
雖然娃兒們在家裏指不定受他們的大俠父母們怎麽“熏陶”呢，楊草這種行為基本上等同於自欺欺人，不過他總覺著一些血腥的事還是少在幼兒園出現點比較好，就算是表麵功夫也盡可能多做做了。
楊草走過去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以示表揚，看著小石頭跟貓兒一般眯起的眼睛，他腦子裏卻還在回味著一點紅的事兒。
不得不說，這由真實案例改編的故事聽著就是得勁，不過疑點確實也很多，比如——這一點到底是咋死的？
楊草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又嗬嗬著對小石頭道：“小石頭，你媽媽有告訴過你，這一點紅……呃，是怎麽死的嗎？”
小石頭斜著頭想了想道：“媽媽說一點紅是手下人發現的，然後，然後，一點紅現在被送去京城了，其他就沒告訴我了。”
“哦……原來連你媽媽也不知道的嗎？”
“是呀。”小石頭看向小夥伴們一臉神秘道，“這肯定是大秘密哦，驚天大秘密！”
楊草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一個小老百姓能了解江湖秘聞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滿足了，看來給大俠們帶娃還是蠻有好處的嘛。
“不就是他師姐殺的唄。”
楊草正想七想八著，卻被陡然響起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
誰啊這是？
他撫摸著小石頭腦瓜子的動作僵了一僵，循聲回頭，果不其然，就在教室門口默默杵著一個呢。
來者何人？
楊草眯眼一瞅，打量了片刻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嘶，這是！
帷帽、勁裝、披風，俱是一身黑，腰間一柄刀，肩上搭個長包袱，十足的酷斃的楊草理想中的俠客行標準穿搭，十分！
哦，還是個身姿窈窕的女俠兒？再加十分！
隻是，相當可惜的是，這位女中英豪的臉蛋兒生得確實標誌，可咋偏偏長了雙“苦大仇深”的眉毛呢？
對，就是那大眉毛，隻要見著，真的很難把注意力從上麵移開啊。
這女俠的眉兒真是奇長無比，以粗獷自然的勢頭朝兩邊生長開來，直接發鬢。
再加上也不知道她之前從事的是什麽行業，神色中沾染了股若有若無的凜冽氣息，瞅著就很生人勿近，再添上這眉毛……
就跟見著欠了她五百萬或是開車撞了她老爸的仇人似的，那是凶巴巴得狠了。
而且見楊草瞧她，那女俠兒長眉下的雙眸也炯炯地鎖著楊草，一動也不帶動的。
呃……
楊草是真被盯得發了毛，猶如高中晚自習調戲著同桌小姑娘時突然瞅見了貼在後窗的班主任，壓力那是相當大，感覺那是相當不好，心中不由開始暗暗思索，自己這也沒見過她啊？
難道是無意間在哪惹惱過這位女施主嗎？怎麽總覺得下一秒抬手就要把自己給活劈了。
雖說自己手上還攢著一筆幼兒園力沒用，不過那點幼兒園力能換到的三腳貓功夫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幹得過這女俠呢，要不幹脆賭一把召出個什麽大俠試試？
可這次爽完了下次又有人來鬧事該咋辦呢？
而且這鬼係統搞什麽幺蛾子的“隨機化”，搞不好就翻車了又該咋辦？
看來學校正經安保工作的空缺還是得盡快填補起來了……不，越快越好！
就以眼前這位為例，也不曉得在門口站了有多久了，如果不是剛才好巧不巧搭了那句話，楊草還真一直發現不了多了個人呢。
這存在感未免也太低了些吧，萬一還恰好有點別的小心思的話……
嘿，這大姑娘瞅著挺俊，別是個人販子吧！
楊草覺著有些不對勁了，掃了一圈娃兒們朗聲問道：“有誰認識這位小姐姐的嗎？”
見沒人搭話，楊草心裏沉了幾分，點了點頭，拍拍身旁小石頭的肩膀吩咐著：“小石頭，老師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你先帶大家玩下中午的遊戲好了，碗筷就放桌上等老師一會回來再收拾。”
楊草粗粗安排好，便在小家夥們好奇的目光中朝門口的大眉毛女俠走去，想先“借一步說話”把她引到院子裏再做打算，隻是沒想到這女俠瞧著凶，倒還挺好相與的，啥也沒說就點了頭跟楊草走了。
楊草在前邊帶著路，心想竟意外得順利啊，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太大驚小怪了，這類江湖匪氣打扮的在幼兒園家長裏見得還少了嗎？她指不定隻是想送孩子入園的呢。
但轉眼瞧見女俠腰間長刀，楊草還是不由摸了摸下巴斟酌著道：“請問……你是……”
女俠本看著頗有興致地一路四下張望著，聽見問話，濃眉並起，看向楊草，認真答道：“哦，我就是一點紅的師姐。”
“啊，這樣的嘛……”
“哦啊？”楊草順著點了點頭，但隨後就是一個急刹車，激起一片火星子。
“你說啥，一……點紅？”
“怎麽了？”女俠瞧著絲毫理解不了楊草的詫異，反而顯得有些委屈地小聲嘟囔道，“我看你們剛才不是聊這個聊得還挺歡的嗎？”
汗，那情況能一樣嗎？
楊草理解不了這大姑娘的腦回路，隻好借此機會再度將她快速打量了一遭。
剛才就覺著她身上隱隱散發著股逼人的氣息，此時終於想起了該是什麽了……
沒錯，就是那混跡江湖之人身上同有的標誌，隻有真正經曆過殺伐血事才會沾染上的——
殺氣！
楊草之所以會這麽熟悉，是因為娃娃們的老爸老媽大多數都是這路人。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但確確實實會深刻影響到人的氣質，一旦不加收斂，便會產生讓普通老百姓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效果。
所以草草幼兒園剛開園的時候，每到放學時分，楊草那是一個擔驚受怕啊。
不過在他強烈且長期地堅持下，家長們基本上都有所注意，但僅限接送孩子的時候。
而這種無法作假的氣質，與女俠兒剛才的話更是兩相印證。
難道她真是一點紅的師姐？可這種危險人物咋流竄到了這兒來了？還在自己班上旁聽了一節課。
楊草越發百思不得其解之間，卻見那女俠凶悍的眉毛一皺，隨後抬起了胳膊……
什麽，要動手？
楊草心裏一驚，手忙腳亂地調出係統，可分明已經來不及了。
說那時遲那時快！
隻見女俠胳膊的勢頭已不可阻擋，高高舉起，隨後……
掄圓轉了一圈。
“哎呦，這包背了這麽久，胳膊好酸哦。”
大眉毛女俠說著，還不滿地嘟起嘴瞪向楊草抱怨道：“我走了好遠路才走來這裏的哎，你都不會請我坐坐的嗎？”
靠，這家夥要求還挺多！
楊草隻好滿頭黑線地把她領到了平時用來招待家長們的東廂房，正想繼續詢問，卻又見那女俠屁股剛黏上椅子，就又嚷嚷了起來：“要喝茶啊，口渴死了！”
楊草隻好又滿頭黑線地走進廚房，把裝在高檔茶盒裏的散茶隨便抓了兩把衝了水，再默默地端到了女俠兒的麵前。
見著她總算在那乖巧地“呼呼”吹著茶，楊草這才將醞釀了好久的話脫口而出：“你真的是一點紅的師姐啊？”
“呼嚕……呸，好燙。”女俠兒抬起頭，不滿道，“剛才不是說過了嘛，這有什麽好裝的嘛真是。”
楊草一時啞口無言，敢情還是自己的錯咯？
這大姑娘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嗎？
怎麽總瞧著這妮子不太聰明的樣子啊？之前覺得滿是煞氣的長眉現在入眼也盡是傻氣！
“啊，讓我捋一捋哈，是這樣的。”
楊草隻好懷著照顧殘障人士的心理，循循善誘道：“你知道的，一點紅……哦，也就是你的師弟，他在江湖裏的名聲一向不是很好的。”
“這倒是，這家夥，我以前都不知道說了他幾次了，就是不聽，氣死我了。”
楊草壓下強烈想要吐槽的心情，繼續耐心道：“可聽說一點紅的師姐，也就是您，呃……親手把他給‘哢擦’了的樣子。”
“哎，這件事，呼嚕呼嚕……很複雜啊，該怎麽跟你說呢……”那女俠兒吸溜著茶水點了點頭，大粗眉毛也染上了幾分傷感，看著就要“說來話長”的樣子。
楊草見狀連忙搶話道：“可是，你要知道，雖然您這樣的英雄人物在我個人的心裏是非常崇拜的，但是……我們這裏是幼兒園啊，哦，就是專門管一些小娃娃的地方，為了他們的身心健康，我們一般是不想讓他們接觸到那些江湖事的，所以，不知道您到我們這裏來到底是要？”
“啊，忘了說了。”
楊草也不知道這女俠兒有沒有理解到自己隱晦的“逐客令”，但見她聽完後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好像終於想起來要幹什麽的樣子，吐了吐舌頭道：“我是來應聘的！”
哈？
楊草一時沒有轉過彎來，遲疑著道：“應聘？你是指什麽？”
“哎呀，你這人怎麽回事嘛，應聘就是想來你這裏做活呀，不是你自己在紙上說的嗎？你這叫‘草草幼兒園’的地方我還蠻喜歡的，就是名字難聽了些，哎嘿嘿，其實我很喜歡跟小孩子玩的。
女俠兒說完，還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後腦勺，笑容跟她的眉毛一樣傻。
楊草可沒心情理會她的女兒家作態，頭上散亂的黑線此時都快擰成一根了，跟這大眉毛妮子說幾句話就得宕機一會，他的小心髒實在是受不了啊！
不會吧，不會吧？她不會真的以為咱幼兒園這間小廟能容得下她這尊“大佛”吧？
“哦，我給你找找哈。”
女俠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把放在一旁的包袱拉起到腿上，在裏麵翻找了起來。
隨後，向楊草遞過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
從紙張的折痕來看，顯然被它的主人反複打開過，可是紙麵嶄新平整，看來又被小心翼翼保管得很好。
楊草瞧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打開一瞅……
啊？
這不就是他製作的招聘傳單嗎？
瞧，左下角畫的這隻小鴨子就是它的防偽標識。
“這……”
楊草手指傳單，看向女俠，總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事情要出現了。
女俠很是體貼，直接點頭解釋道：“嗯，是墨老給我的，他叫我來這裏試試。”
嘶……
楊草聽了她口中的名字，倒吸一口氣，沉默了。
墨老頭……
這名字他化成灰了都忘不了。
哦，倒不是說楊草跟他有什麽血海深仇，相反，這墨老頭對他還有著救命大恩呢。
起初楊草普通地遇上了個車禍穿越到了這個不太普通的世界以後，馬上受到了來自打劫團隊的熱烈歡迎，而跟楊草一道被劫的商隊裏閃出了一個老頭，把人救了。
那老頭兒……
很猥瑣，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但雖然長得有些磕磣，可人家好歹是救命恩人來著，而且這草草幼兒園之所以能夠建的起來，啟動的銀子可全都是他給拿的。
平常老翁是不可能隨手拋出這麽一大筆錢的，而這賊兮兮自稱姓墨的老頭兒自然也不會跟普通人沾上邊。
那墨老頭閃亮登場後，對半死不活的楊草表現出了莫名且濃厚的興趣，或許是為了做研究，幹脆把楊草裝上車隊一起給帶著走了。
而關鍵是這墨老頭把楊草帶去的地方可著實了不得啊，叫做——
東劍宗。
沒錯，跟別家的江湖一樣，在這兒你不排進個什麽三大名劍、十大美人的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似的，曾經也並立有作為江湖支柱的東西南北四大宗交相輝映。
隻是，在一場驚天動地的武林浩劫之後，其餘三宗轟然倒塌，隻留東宗一脈長存至今，其江湖獨尊之地位也可想而知。
更因如今之東宗尤受當朝聖上青睞。
浩**皇恩下，與暗宗一道執掌東劍宗的明宗宗主更是被尊為國師，賞賜無盡，加護層層，劍山之上樓閣殿台林立而起，極土木之盛，遠遠望去，似若仙境。
以劍山為主山，綿延極闊，方圓二百裏都算在這“天下第一宗”的實際操控範圍之內，儼然一自成體係的“國中之國”。
也就是說東劍宗，或者說是“劍宗”、“東宗”這兩個詞，在武林江湖中，那可是超級熱點了。
而那怎麽看怎麽不得勁的小老頭，在這種地方居然還非常有牌麵的樣子。
不過老頭兒對於自己的真實身份始終言語不詳，自身難保的楊草自然也不好管那麽多。
管那麽多幹嘛？
知道有人罩了不就完事了？
可以說，這草草幼兒園能搞成功，有一半多的功勞都在這墨老頭。
當初楊草在係統的要求下，抱著病軀找著墨老頭聊了聊關於“幼兒園”的創想。
沒預料老頭兒竟對這種“歪門邪道”舉雙手雙腳讚成，草草幼兒園的第一筆夢想啟動資金——五百兩銀子，便是由墨老頭傾情讚助。
楊草就暈乎乎地揣著這筆銀子，找到了劍宗山腳下一旮旯地方的廢舊學堂，翻翻擴擴，弄出了“草草幼兒園”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