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親人

他潔白如玉的臉上,這才留下了不甘的淚水,似乎痛苦,又似乎不舍,最終,還是將劉大麻子健碩的仿佛牛犢一般的身軀,吃力的抬起來,一步一步向著山神廟內部走去……

劉大麻子隻感覺腦後一陣劇痛,半晌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可是,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一間非常陌生的石室,他晃了半天腦袋,這才讓眼前的景物清晰起來,隻是,麵前昏黃的油燈光芒,讓他怎麽也無法回憶起昏迷前的種種,他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撫摸被狠狠擊中的後腦,手臂剛剛抬起,就被狠狠的拉住了,再也無法行動。

他頓時一驚,低頭一看,便看到自己的手腕和腳腕上,都被粗如手指的鐵鏈鎖住,任憑他怎麽掙紮,也無法掙斷,他憤怒的嘶吼起來,好像一隻發瘋的公牛,可是,沒有人會理會他,任憑他使出千方百計的手段,也無法掙脫這恐怖的束縛,往常身經百戰的經驗,都已經成了無用功,憑借他的智慧,還無法逃脫這樣的死局。

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石室一旁的通道裏傳出,劉大麻子頓時來了精神,一雙牛眼仿佛黑暗中的閃電,緊緊的盯著聲音的方向,濃重的殺氣正在眼眸中醞釀,似乎任何出現在通道中的人,都會被他直接撕成碎片。

可是,當他看到那嬌弱的身軀,吃力地抬著一具再也不能行動的屍體,一步一步的走進石室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滾滾的天雷擊中,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昏迷前的一切,他都想了起來,正在自己享受著纏棉的愉悅時,那突如其來的攻擊,便落在了他的後腦,措手不及之下,他這個自詡下作無情,隻要能完成任務,會不擇手段的老兵油子,居然吃了暗虧。

其實,他已經想到了,很有可能是別人趁那個時候發起了突襲,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突襲自己的,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她,劉大麻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似乎完美的女神就在他的麵前崩潰,成為最惡毒的毒蛇,抓緊一切時機,將他這個獵物,吞的連渣都不剩:“你……你……”

他奮力的嘶吼著,口中居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小婦人單薄的肩膀頓時狠狠的一顫,卻依舊沒有回頭,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痛苦嘶吼一般,那種被背叛的滋味,才是劉大麻子最無法容忍的,即便是那個被他和洪狼合力殺死的斷臂老狗,突然複活,痛下殺手,他也不會感到如此的絕望。

然而,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根本不容他繼續欺騙自己,他就仿佛困在籠子中的野獸,咬緊了牙關,奮力的想要,爭脫手腳上的鎖鏈,可最終一切都是徒勞,猛到全身一鬆,便癱軟在原地,再也不動彈,一雙死魚般的眼睛,似乎正在描述他心底的淒涼與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劉大麻子的口中,無意識的嘟噥著,似乎已經陷入了絕望的深淵,根本再沒有任何恢複的機會,劉大麻子一聲聲仿佛尖刀般的質問,讓小婦人的身軀顫抖的更加的厲害了,似乎就要在恐怖的壓力與愧疚下,徹底崩潰。

於是,她真的崩潰了……

猛到跪在地上,全身顫抖,張大了嘴巴,卻是一聲都發不出來,劉大麻子無神的眼睛猛的一滯,視線突然鎖定在小婦人抬著的那個人身上,眼神猛地縮成了針眼,突然一切都明白了,他的臉上驟然露出了釋懷的神情,聲音居然也顫抖起來,可委屈的淚水,卻怎麽也忍不住了,慚愧與無助,比剛才到熊熊怒火更加可怕,燒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

半晌,劉大麻子這才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望著無聲哭泣的她,眼眸中出現了一絲溫柔,聲音發顫,卻依然堅定地問道:“他……是你的父親,還是長輩?”

突然響起的問話,讓小婦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隻是奮力嘶吼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的小嘴,緩緩放鬆,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也脫力般的癱軟在原地,似乎這小小的動作都將抽空她全部的力量。

望著老獵人平和的麵容,癡癡發傻,這是她見過父親最慈和的樣子,每一次見到父親,她都忍不住全身打顫,自己的母親便是父親當著她的麵,一刀捅死的,那成為了她一生的夢魘,因此,她希望找一個足夠堅強,足夠可靠的胸膛依靠。

劉大麻子雖然人醜了一些,可全身上下釋放的軍人氣質,卻讓小婦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們或許真的會廝守終生,甚至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這裏根本不是一個平凡的村落,而是惡魔的食盤,每一個村民都隨時有可能失去生命,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理由!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自己的父親,痛苦與負疚感,時常折磨著她的身心,可父親冷漠的眸子,每每讓她心驚膽寒,連逃離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父親太陽穴上那枚猙獰的箭鏃,小婦人或許真的會歡喜的笑出來,半晌,小婦人這才反應過來,回過頭癡癡的望著依舊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劉大麻子,從他的眼中,小婦人真的看到了寵溺,那是她從來未曾擁有過的溫暖,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一點一點,湊到了劉大麻子的麵前。

劉大麻子咬緊了牙關,似乎恨不得猛地抬起頭,一口咬在那張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俏臉上,可是,他還是舍不得,無奈的歎了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現在的心中,隻有無盡的悔恨,根本放不下其他東西。

可當,他的唇角品味到剛才的甘甜,劉大麻子又愣住了,望著吻自己的小婦人,整個人的靈魂似乎都已經離開了身軀,不知道應該怎樣麵對她,隻覺得從她俏臉上滑落的滴滴珍珠,都仿佛已經砸在了自己的心底,憐惜、疼愛,讓他無比希望能夠將她嬌柔的身軀,攬在自己的懷中,可手腕上的鐵鏈,卻阻止了他所有的動作,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

小婦人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眼角的淚水越來越多,卻依然緩緩的抬起手,摸向了石室的角落,隻聽轟隆一聲,剛才的通道徹底被一扇沉重的石門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