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情世故

晉陽城南,王家莊園連綿數裏,良田層疊,屋舍相連,全然一座新城。

莊園中堂,夾裹著幾分怒意的聲音不斷響起。

“愚蠢!昨日刺史府中,你這般作為豈不是愚蠢至極?”王洪說完怒意未消,更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王辰,大手在貢桌上拍打:“你這般頭腦,將來王家交給你,豈能叫人放心?”

王辰懵了,原本在刺史府上還大力支持自己的五叔為何會在家中如此教育自己?況且,他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五叔,孩兒哪裏做錯了嗎?”他向著王洪一拜,盡量顯得恭謙有禮。

“錯?錯的太多了!”王洪這才長長出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辰兒,若非我從邊塞趕回來,你豈不是要將王家的家底都給敗光啊?”

“五叔,此話怎講?”

“昨日堂中我支持你,其實是為了給張懿施壓。當時太原但凡有點勢力的大族基本都在,有他們附和我,張懿如何敢不聽?便是那新上任的張郡守,也要掂量掂量。不曾想三言兩語之間,你便落入了那郡守的套,張懿更是順水推舟將這事兒推得一幹二淨!”

“你更厲害,直接就應承下來了!”王洪算是看開了,搖頭苦歎,道:“辰兒你若是覺得我騙你,你便去各家拜訪,看看哪些人是否願意出資!但凡有一家出人出力,我便推你坐這家主之位。”

聽到這裏,王辰麵上輕笑,給了王洪一個放心的眼神,道:“五叔,這些道理孩兒如何不懂得?若無百分百鏟除匪寇的機會,孩兒又如何會應承下來?其實掃**群山匪寇,孩兒隻需百人即可。”

王洪麵上稍安,也不去糾結昨日之事了,隻是道:“辰兒,你知道我們王家辛苦積蓄這麽多年,這一下子就要抖出去多少錢嗎?”

“五叔放心便是了,那些山寨的庫存隻怕也比我們王家少不到哪兒去。此番既然是我負責,這一應所得自然歸了我們王家。”說罷王辰還笑道:“這虧本的買賣,咱也不做不是?”

“你這小子!”王洪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一個果子一個人吃不下去,就算吃下去了也是苦果。”

“五叔此言怎講?”

“辰兒,我王家一家出力若真是掃**了群寇倒是得了一份諾大功勞,可又將原本支持我家的各族置於何地?若是我王家一家之力掃**不了群寇,我王家威嚴又置於何地?無論進退,都極有可能陷我王家於眾矢之的,到叫那張懿和郡守得了便宜。”

這些東西王辰並沒有考慮過,本來也不想去考慮,不過他不再反駁王洪。

“這就是人情世故呐!”王辰眉頭緊鎖,這些看似可以毫不在乎的想法,往往卻能致命。可是,他心中更明白在絕對實力的麵前,這一切都是虛無。

許久後,王洪方才又開口,道:“這事兒當是給你一個教訓,今晚我約了各家主在府中一敘,彼時你少些話,且看我如何應對便是。”

“謝五叔。”

王辰這時候並不明白,自己有些時候想法太過天真。、

以為隻需要掌兵在手就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恣意妄為,但是卻沒有想到若不善於這人情世故,終不過是一介莽夫而已。

晚間,在本家的宴席之上,王辰總算是明白了五叔所謂的人情世故。

聽著這些人說著酸話,王辰隻能自顧自的喝著酒,對於酒桌上這些打著官腔的人很是不屑。

好在王洪很有手腕,能夠將這些人招呼得很是滿意。

酒過三巡,王辰勉為其難陪了禮之後,便起身離去。

“兄長為何不在裏間陪客?”看著王辰出來,趙雲疑惑問道。

“一群活在壁壘裏麵的懦夫而已,有什麽好陪的?現在隻是讓他們多快活一下罷了。”

王辰麵上極度不悅,但是卻並沒有維持太久,而是拍了一下趙雲的肩膀,笑道:“行了兄弟,不聊那些了,陪我練練手吧。”

“好啊,我也很久沒有陪兄長過招了。”

趙雲大喜,當即便在前帶路,二人向著校場而去。

王辰雖然撒手不管,但好在王洪作為長輩,總算是將各家給說動,這些原本打算作壁上觀的家主們紛紛表示願意出力,而且具體落實。

雖然王辰並不屑與這些人打交道,但是將來如果想要掌控太原的局勢,但他還是多少明白這些人是不能得罪的,至少現在不能得罪。

看來這王洪雖然沒有出仕,但能操持這麽大的家業也絕非是平常之人。

翌日一早,各家提供的糧資便運到了王家府庫之中。

校場。

這場中東拚西湊而來的一千私兵東倒西歪,全然沒有半點軍人氣概。

“這哪裏是什麽私兵啊?分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趙雲眉頭緊鎖,難以想象自己即將帶領這些人趕赴戰場,掃**太原各縣匪窩。

王辰卻與趙雲不一樣,整個人一副神清氣爽,喜不勝收。

“雲弟不必煩惱,這一千人雖是烏合之眾,但我相信不出一個月這些人就能夠被我們訓練成令行禁止的士兵,就是他們原本主人的命令也絕不會聽從。”

王辰的嘴角揚起自信的幅度,這是他王辰的第一桶金,他必須要好好利用這些僅有的籌碼,在有限的時間裏麵牢牢掌控整個太原的局勢。

他將這一千人分成馬步兵,其中騎兵三百,弓箭手兩百,剩下的全是劍盾或者長槍兵。

王家為他提供的三百私兵被他拆分在這四隊人之中,為的也是方便將來牢牢掌控整個軍團。

一月時間,王家校場每日戰鼓不歇,士兵們的軍容較之以前已經大有改觀,但是與正規軍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都尉府。

“各縣匪徒大部分集中在與冀州的邊界,往日州府派兵圍剿之時這些匪徒便逃往冀州。冀州派兵來剿,就逃回我州。如此在兩州邊界徘徊,一時間難以除去。”

尉丞將往日裏圍剿的情況說給了王辰。

王辰略微點頭,道:“這是小事,屆時我自有妙計叫這些匪徒去不了冀州。”

“大人若有妙計那自然甚好,隻是小的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尉丞猶豫,等候王辰的回應。

“此間隻有你我二人,又有什麽講不得的?”

尉丞抱拳,道:“大人,這各山匪徒能夠長久盤踞在此,隻怕不僅僅是難以為圍剿的原因。這個中隻怕還涉及到某些家族的利益,各縣匪徒若是統一起來至少也是數萬人。這些匪寇的背後,又豈會少了某些家族的影子?”

王辰當即理會了對方的意思,隻是嗤聲笑道:“難怪張郡守執意反對我出兵,這陽曲張家隻怕也不幹淨。不過此次各大家族出兵出資,也不懼他姓張的斷我糧草。”

正是二人說著之際,隻見一個刺史府的掾吏手捧著一份帛書快步入得堂中。

“都尉大人,朝廷準允出兵的詔令下來了。”

王辰麵上大喜,急忙跪下,等對方念完之後,方才接過詔書:“臣王辰,領命。”

送走了掾吏,王辰喜不勝收,急忙快馬向著王家莊園趕去。

‘此事不能拖得太久,久則生變。今晚連夜出發,奔襲賊寨。’

終於,自己要在這爭霸的途上賣出第一步了,憑借著這一千人的本錢,在這並州的群山之中建立屬於自己的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