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難如願 人約夤夜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耳光響在豐樂園遠勝總部大樓下的停車場裏。一行殘兵敗將翦羽歸來,草草一說情況,徐中原惱羞成惱,幾個耳光扇將過去,乍一停,不是不打了,而是被一位手下渾身的臭氣熏著了,直接抬腿踹了一腳。

任觀潮詫異的看著,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就徐家去的十六位,隨便拉了一個來都是能放倒三五個保安的主,可不料這十六個去了,僅回來七個,還有三位像在茅坑裏爬出來的一樣,三輛車丟了兩輛,回來的那輛就停在不遠處,看著仿佛像遭了洗劫一般,玻璃爛了三塊,車身凹了十幾處,草草看過,任觀潮、夏佩蘭和豐力友幾位麵麵相覷,實在想不通發生了什麽事。

“徐總,信號有誤……”

那領頭把唯一的繳獲交出來了,一部分手機,還是同伴裴國棟的手機,不過插的是帥朗的手機卡,剛到手不久就停機了,據此判斷,當時帥朗就在現場不遠處,這事後諸葛亮的話惹得徐中原又踹了幾腳,追問著現場的情況。說著倒也不難,按徐總的安排到了澳瑪澳油廠翻牆而入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目標,卻不料遭到了激烈反抗,十二人的小隊隻跳出三位來,中間發現了信號移動,守門的追了上去,抓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不料也遭到了埋伏,差點被當地人包圍……

聽到了油廠群毆的慘烈,聽到了險些被包餃子的驚險,聽得眾人俱是凜然一臉,原先想像通過高科技鎖定的辦法恐怕對方已經知曉,這是有意打了個埋伏,不過再聽警察也到場,而且鳴槍示警的消息,那位渾身臭氣的哥們是堪堪從門口擠出來的,這下子讓徐中原連教訓手下的心思也沒了。回頭征詢著任觀潮問著:“任總,您看……這事。”

“這個就麻煩了。”任觀潮難色一臉,不是所有的事都擺得平的,這些人的遭遇已經讓他隱隱猜到了幾分,難為地說著:“看這樣是撞到那幫油耗子窩裏了,那事捅出來可就不是小事。”

什麽是油耗子?為什麽不是小事?徐中原和豐力友兩位老總可不怎麽了解個中內情了,任觀潮寥寥幾句解釋著,全國造假數本省、本省龍頭在中州,每年到鄰省和本省各地收購廢油的人員有數千人之多,為的就是滿足中州這些地下工廠的造假原油需求,雖然不了詳細的內情,可任觀潮知道在本省銷售的磁網過濾設備銷售量有多大,這種專業設備隻有特殊需求的油廠才會進貨,粗粗一算,這其中每年能生產出來的成品油有上萬噸,是個非常龐大的產業鏈。

說得這麽凜然,那潛台詞自是很明了了,這些專幹黑事的黑窩點可沒有什麽顧忌,前段時間還發生了記者臥底窩點被人滅口的事,這回倒好,把人家的窩翻了個底朝天,後果不用想都很嚴重滴!

“那……那任總,我的手下還有九位都陷在裏麵呢?我可是為大家一起做這事的。”徐中原聽到了任觀潮的意思,質問道,任觀潮伸手製止著道:“有警察在不是什麽壞事,最起碼對方也有所顧慮,不會明目張膽滅口……不過恰恰也因有警察在恐怕要壞事,聽他們剛才連警察打了,逼得警察鳴槍示警了,這可就沒法通過私了的手段解決了。”

“任總,究竟怎麽辦?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可得仰仗您了。”徐中原追問著。

“這樣吧,先回去休息,我派人去一趟十裏鎮,搞清情況,看看是地方派出所接手還是那個單位接手咱們再做定論……這輛車別開了,送大修吧,小夏,安排幾輛車把徐總送回酒店……放心徐總,他們不會有什麽危險,我會竭盡全力把這事抹平……”

任觀潮倒是挺夠意思,安慰著徐中原,夏佩蘭派了公司兩輛商務車,把這一行人載走了,徐中原知道自己兩次失利,先機盡失,呆在這兒也是臉上無光,客氣了幾句,上車唉聲歎氣走人了。連豐力友也覺得興味索然,看來今天預計的要有結果一事泡湯了,和任觀潮告辭,先行一步走了。

任觀潮呢,送走一幹人這才回頭往公司裏走,夏佩蘭追著任總的腳步問著:“任總,派誰去十裏鎮,要不我親自跑一趟。”

“不用,誰也別去。”任觀潮頭也不回地道著。

幾步之外,夏佩蘭搶上前摁著電梯,那任總微微笑笑看看夏助理問:“夏助理,你覺得我們應該派人去嗎?”

這個問題讓夏佩蘭不敢妄下斷語了,訕訕笑了笑,請著任總進了電梯,電梯門閉合的時候,任觀潮追問著:“怎麽?你還你自己當黃宗勝的人?不敢對任總我推心置腹?”

這個問題又難了,黃宗勝一出事,莫名其妙就冒出一個任觀潮來直接被聘任為總經理了,連夏佩蘭也不知道這位任總的身份為何,不過寄人蘺下的日子多了,也學會了一下兩下,貌似羞赧地說著:“任總,我是助理,您才是總經理,我得聽您吩咐不是?”

“那我非要讓你說呢?”任觀潮輕飄飄逼了句。

夏佩蘭幹脆直說了:“既然任總非讓我說,那我就說了,徐家這次不遺餘力來中州,一有機會肯定不介意獨吞,我聽黃總說了,他們不但被端木坑了一把,還在股票和期貨上損失了不少,他們比誰都急於得到這筆遺財。理論上,他應該是我們最強的競爭對手,看他今天這麽賣力,那債券應該不在他們手中。”

意思也很明白,既然是對手,就可以不擇手段了,任觀潮笑了笑道:“對,很好,既然是對手,隻有利用,怎麽會幫忙呢?不落井下石就是君子之風……我本來最忌憚的就是徐家豢養的這幫兵痞,出了這事嘛,倒是給我去了個隱患,省得這幫人將來把我當成定點清除目標,哈哈……”

出了電梯,夏佩蘭亦步亦趨跟著,現在明白任總的意思了,要隔岸觀火了,一個帥朗、一個徐家,兩廂對比,自然是單個的軟柿子相對好捏了。不過也沒有那麽好捏,開辦公室門時已經下班了,任觀潮請著夏佩蘭也一起進來,直招手示意坐下,這當會可真把帥朗當成人物了,開口就是再給我講講這個帥朗的事。

但從夏佩蘭嘴裏講出來的也不是很多,幾件事就說完了,所知僅限於這個二貨耍流氓的軼事,聽得任觀潮為難地道著:“小夏,你給我說說你的想法,我跟你交交底啊,我現在還真沒辦法,不管是富商大賈還是政治要人,那怕是名人明星,隻要在中州的地麵上,咱多少都有辦法,可對這個人,我怎麽覺得是刀槍不入、水火不浸呐……”

夏佩蘭笑了笑,很認可了,這個無賴還確實是刀槍不入水火不浸,徐家的狠辦法都沒奏效,那要再找人,恐怕就更難了。想了想夏佩蘭小心翼翼說著:“任總,我倒覺得抓人不是個好辦法,要不在他手裏,我們抓住的也用處不大……要在他手裏,真逼急了,他要是交給警察,我們可就全白忙乎了,就確定端木手裏有債券,可誰能確定就在中州?就被帥朗得到了?”

“你的意思是,徐而圖之?”

“對。我們追得越急,他會溜得越快。如果真把我們當對手,那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最起碼現在還不到圖窮匕現的時候吧?”

“嗯,有道理,說說具體辦法……”

任觀潮道著,夏佩蘭看任總確實一副誠心求教的樣子,這才壯著膽子提著建議道著:“其實最不用的著急的就是我們,APTX公司代表和徐家都是人生地不熟,我們占盡了天時、地利和人和,帥朗就即便是拿到手,他也變不了現,隻要確定在他手裏,我們動手都為時不晚,就即便是到了徐家或者APTX公司的手裏,我們動手也不晚……您說呢?”

“有道理,看來你跟黃總學了不少……不過黃總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以為端木死得不能再死了,一切都唾手可得了。嗬嗬,看今天的事,恐怕未必那麽容易啊,小夏,你說說,為今之計該怎麽辦呢?”任觀潮問。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危險了,這事就不好辦了,雖然找不到本人,可我們從他身邊想辦法也並不是不可能的,我聽說他是鵬飛飲業旗下的代理,在兩個景區的生意做得都不賴,除了飲料,工藝品也多有涉及,還有上次一起坑徐進鋌的那幾個狐朋狗友,我倒是道聽途說了不少……他生活的這個小圈子這些人裏麵,總要有知道點他的行蹤的,包括他家裏,我們的辦法不對路是因為我們沒有摸到他的軟肋,他的生活圈子裏,總要有他忌憚的人和事吧?”

夏佩蘭旁敲側擊地說著,在遠勝呆得久了,也不乏道聽途說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和人,其實整人的辦法很簡單,但你首先要找到對方的軟肋,這話嘛好像說到點子上了,任觀潮撫著下巴思忖了片刻道:“說得對,今天的事錯在知己不知彼上,那這事交給你吧小夏,把他的詳細情況盡快給我摸清楚。”

“沒問題,任總,我盡快辦,那幾位我留了個心眼,有他們電話和住址。”夏佩蘭沒有推辭,眼中一閃而過那位奇胖無比的程洋,那個又饞又色的貨上次就被自己灌多了。

“忙去吧,今天甭指望有結果了。”任觀潮揮揮手,夏佩蘭起身,告辭著走出幾步,再回頭時任觀潮正在摸手機,看著她這樣,任觀潮詫異地問著:“還有事嗎?”

“有點小事,能問個不該問的問題嗎?”夏佩蘭道。

“有什麽該問不該問的,問吧。”任觀潮大方地說道。

“任總,您別怪我多事,我是想問,這筆遺財真對咱們這麽重要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很突兀地卷到這件事裏,讓人想不通的地方很多。甚至於那些錢究竟在不在中州都沒有定論。”夏佩蘭道著,疑惑很大,最大的疑惑莫過於一向專做官商生意的遠勝會咬住這件事不放。

“這件事嘛,黃宗勝一定不會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很重要,而且它就在中州……還可以告訴你,除了劉義明,黃宗勝也認識端木界平,黃總認識端木界平的時候要更早,不但認識,而且雙方做過幾宗生意,當然,虛擬生意,不過付給咱們的中介費不少,咱們公司也給這個行過不少方便,其實這次端木回中州,他的退路就在咱們遠勝公司,他花一千萬買了一條安全通道,不過可惜的沒用得上他就折了……誰也不會介意在這個死財主身上挖點東西吧?再說了,萬一他留下點針對我們不利的證據,那遠勝可就慘了,所以黃總才迫不及待地去挖贓,誰知道正好掉進坑裏了……”

任觀潮坦然以對說著,很冷靜,不過聽得夏佩蘭張口結舌,沒想到這麽重要的秘密會在這個不經意的時候露出來,勉力了咽咽喉嚨,愕然地一句話也說上來,沒想到自己公司居然和奇騙曾經是合作夥伴的關係,任觀潮很滿意這個結果,笑著追問道:“你現在知道了,我還可以告訴你,像端木這種騙梟,對誰都要防一手,我還真不敢掉以輕心……這件事,對外人來講是一筆橫財的問題,可對咱們,有可能關係到生死存亡,還想知道什麽?”

“不想了。”夏佩蘭稍顯緊張地搖搖頭道著:“知道的太多對我不好,我會把事辦妥。”

“這就對了,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好。”任觀潮笑了笑,夏佩蘭躬身退出去了,輕輕地掩上了門,沒來由地心跳加速著舒了一口氣,好緊張的一口氣。

辦公室裏的任觀潮卻是一點倦意也無,手機是翻查著電話號碼,找到其中一拔通之後輕聲問著:“……我聽說,十裏河鎮出事了,好像抓到幾個人……”

過了片刻,掛了手機,答案寫在任總的臉上,是愕然、是驚訝、是無奈,有很多複雜的表情鬱在這張儒雅的臉上,估計連任總本人也無法言明……

複雜,怎麽一個複雜了得……

燈火通明的十裏河鎮澳瑪澳油料廠門口,圍觀的群眾足有幾百人,民警勸了多次也未見奏效,不但不奏效,出事不久還有人試圖衝擊廠裏,估計廠裏的財產不少,猝然出事沒有來得及轉移,不過今天是黑窩裏捅進硬茬,大門口守著續兵不是一般地橫,估計被這幫油耗子撩動真怒了,不但襲警,還想衝擊警戒線,這人高馬大地往門口一站,舉著槍又鳴了兩槍才把這夥人鎮住,老範之後把車開進廠裏,後頂著門,續兵威風凜凜地站在車頂直守了半個小時才等來刑警隊友,把整個事態才算穩定下來。

不過總有蠢蠢欲動的人,門外的警車之外,停著十數量各式小車、麵包車、商務車,敢情大隊人馬來得著實晚了點,看著現場這多的警車都不敢胡來了,轉身想其他辦法了。

當地的民警,負責看守那幫群毆的工人,不過其中的一位不時地接著電話,不時了苦口婆心的小聲說著什麽,用的頻率最高的詞是“我們也沒辦法”。是沒辦法,省廳和市局刑偵隊的人在這裏被打了,那不是小事,衝著警察的臉麵這事也善了不得。

市局聞訊派出盧啟明副局長出麵處理的,這消息呀,傳得是賊快,車還在半路上,盧副局長倒接了若幹個電話,分別市工商局的、市質量技術監督局的,口吻相同,這事得我們處理,再說造假窩點是我們的專業,得我們出麵不是。還有來自市府下屬部門的,那口吻變了,又是說道,地溝油是個很敏感的事件,處理方式方法一定要謹慎,以免引起群眾的質疑,對吧?這麽敏感的政治問題應該相關部門協同處理……盧副局長還沒搞清相關部門是那幾個部門,電話又來了,電視台的要采訪,這讓盧副局長那敢答應,直接回絕了句:對不起啊高台長,你們來相關部門是不會答應的,再說吧啊,我還沒到現場呢。

這會學乖了,直接關機了,換了一個卡隻通知了幾個人新號碼,不過換卡的盧副局長很納悶了,車上就納悶地自言自語著:咦,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我處理什麽突發事件呢?這麽多人就都知道是地溝油黑窩點?

剛自言自語了一句,又納悶了:不對呀?咱們刑警跑地溝油窩點幹什麽去了,沒事找事嗎?

又過了一會兒,市局劉局長的電話通過來了,直安排著有省廳的人在,一定要保護省廳同誌們的安全,這下子更讓盧副局長鬱悶了,你說省廳這同誌們閑得幹啥呢,跑人家鎮上捅地溝油窩點去了?那窩點中州多少呢,捅得完嗎?

帶著一堆鬱悶和納悶,到了現場,接人的是市局刑偵上的人,邊擠著人群邊把領導迎進了場區,來了二十多名警力布控著,一聽說市局派人下來了,鎮派出所的全部警力都出動了,被所長安排在外圍警戒,進門的功夫盧啟明瞪了所長一眼,沒吭聲。

彼此都心知肚明,地方治安力量不作為,那結果是地方的人就敢胡作非為,警察都敢打,其他還有什麽事不敢幹的。進門先去看傷員,都在廠辦裏,除了續兵和範愛國,省廳這幾位加上童輝政委都是內勤,那經過這真刀真槍的架勢,個個抹得一臉一身都是臭油,鍾山臉上被抓了硬幣大一塊肉,正呲牙咧嘴地包紮,那位女警劉亦慧就慘了,盧啟明去時還抱著肩直哆嗦,傷倒不重,嚇成這樣了。受傷最重的卻是範愛國,因為堵門被人痛毆了一番,暫時說不出那兒受傷了,全身都疼,正斜靠在廠辦的**唉聲歎氣,當警察這麽久,第一次被人當牲口這麽痛揍了。

“祁所長,你們這兒人實在是沒王法了,警服穿著都敢下狠手。”

盧副局邊走邊看,看得那叫一個怒火中燒,等續兵帶著到了車間,此時滿地的油汙已經有所凝結,變得很稠,像膠一樣粘鞋底,據續兵對逮著廠裏這些貨初步審問,腳底就是深九米、寬六米,長二十餘米的油池,而且加有地曖保溫措施,隨時可以抽出稀化的原油進行提煉,再看幾組林立的設備,盧副局長油然而生一種觸目心驚的感覺。準確地說是覺得的職位和能力處理不了此事了,趕緊地向上級匯報著。

劉局長的回複是暫且控製現場,等候指示,不一會兒又通知市府的聯合調查組要下來,命令還是控製現場;又過了一會兒市府調查組組長電話來了,命令還是嚴密控製現場……

幾個命令聽得盧副局被喝了地溝油還嗝應,在大院裏巡梭了好一回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來,回頭追著正審著滯留人中網續兵問著來意,續兵小聲附耳一說,盧啟明忍不住斥罵上了:“胡鬧,簡直是胡鬧,找帥朗找到黑窩點了,那帥朗人呢?”

“沒見著,進門就被這群打得暈頭轉向了。”續兵老實說著。

盧副局長手指點點,要訓斥什麽,卻是什麽也沒說上來,實在無語得緊了。

又過了不久,傳說中的相關部門終於現身了,是市府調查組長帶著工商、質檢、公安、幾部門抽調的人進駐油廠了……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真正到事發的時候,肇事者往往不見蹤影了,初步查實油廠營業執照的上書法人代表叫“苟二旺”,據派出所回報,暫時沒找到人;再查居然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生產許可證、企業代碼證、納稅登記證,所有證件一應俱全,通知到場的鎮工商、質檢人員有話說了:沒有證據能表明,這裏的地溝油是提煉食用成品油呀?包裝、商標、都沒有,他們這個廠子我們了解,一直是提煉成品潤滑油出售的……

又過了一會兒,門口嘈雜聲起,一位片警氣喘籲籲回廠部報告打嘴官司的一行人道著:“所長,不好了……廠裏家屬那些老娘們來了,我們快攔不住了……”

來了,果真來了,誰敢攔老娘們直接就是又抓又撓又哭又嚎的絕技,硬擠著進廠裏,調查組幾位正要講政策,不料被那位老娘們呸一口,濃痰直貼臉上,惡心不迭地退卻了,這一拔攻擊卻是老娘子軍占上風,調查組直安排著緊鎖大門,警察組成人牆攔截,接下來卻是讓盧啟明再辦一件事:增派警力!

以廠門為中心,已經漸顯了群體事件的苗頭……

還有一位肇事者正冷眼旁觀著,是透過車窗看著燈火通明、警車林立的現場旁觀著,車頭正向著中州的方向,其實他和很多鎮上居民一樣,一直就在旁觀著,直到過了兩個小時,才找了輛出租車往中州回返。

這個時候,目光的焦點都聚在澳瑪澳了,造油的和肇事的都躲起來了,估計也沒人再有精力來對付他了,帥朗知道,暫時地贏得了安全。隻是有點納悶的是,可不知道怎麽著摻合進來這麽多警察,在聽到那兩聲槍響時就很驚訝,還以為是火拚了,於是多呆了很久,直到看到越來越多的警察,又在人群裏擠攘了一會兒,不過奇怪的是居然看到了門神一般的續兵,這就讓帥朗心裏打鼓了,多少猜到點,沒準這些人也是衝自己來了。

“別看了兄弟,關好窗,我們這兒味道衝得很。”司機說道。嫻熟地駕著車,鳴著喇叭,從人群和車流中緩緩移動著,終於出來了,開始加速了。帥朗關好窗,笑著問:“師傅,看熱鬧的這麽多,怎麽看您一點興趣都沒有。”

“興趣?嗬嗬,你看不明白呀兄弟,這那是看熱鬧的,大部分都是老板雇的人找事,反正就是不讓你好好查下去,你看吧,誰要敢拉人家設備,非械鬥一場不可,要不拉設備光查封,用不了幾天人家就能重新開張了……我們都見得多了,能有什麽興趣。”司機不屑地道著,仿佛是吃飯喝水一般司空見慣的小事。

“哇,這麽拽?”帥朗稍稍一愣,沒想到這行的水比想像中還要深,隱隱地覺得自己當初借刀的想法有點簡單了,萬一惹出後患來,又是一堆麻煩。司機頭也沒側,笑著道:“比這拽多了,我們鎮的財政收入就靠這個,甭小看這些黑廠子,都是納稅大戶。”

笑了笑,帥朗撇撇嘴,像嚐到了地溝油的味道不怎麽自然了,半晌連掰扯幾句的心思也沒有了,這一夜既驚險又刺激,卻不料歸程的心情卻是那麽一種淡淡的愁悵,也不知這種愁悵來自何處,好像隻有在剛剛畢業那個四顧茫然無措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不過那時候是對生計,今天嘛,好像是更沉重的一個字眼:生活!

一路無話,一路平安,到了中州市區,已經是快晚上十點了,帥朗下了車,打發走了司機,踱步在二七廣場的大路上,樓群林立的摩天大廈、霓虹閃耀的街市、川流不息的車流,獨自踱步了很久,都想不出一個今晚的歸處。

又過了不久,才下定決心拔著一個號碼,是鄒曉璐的電話,接通後,帥朗等著對方喂喂了很久才輕聲說著:“我是帥朗,帥氣的帥,俊朗的朗……我突然想找一個共渡良宵的佳人,不知道鄒姐你有沒有心情出來陪陪我。”

是一慣很調侃的語氣,對方在電話的沉默了片刻,爾後給了個確定的答複:

“好啊,你在哪兒?”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當鄒曉璐站在二七廣場的主席像前時,心裏莫名地泛起這樣一句老掉牙的句子,一種怪怪的感覺而已,境界並不那麽契合,天太冷了,冷得不遠處的街木隻剩光禿禿的枝丫,而且在城市的天空,也看不到那種似乎觸手可及的明月,時間也太晚了,鄒曉璐抬腕看看表,差一刻二十三時了,這個時間,冷清清的廣場已經少見行人,那有帥朗的影子。

上當了!?不像。

鄒曉璐來回踱了幾步,沒有回電話,來由也是基於某種她說不出的信任,今天又有司機通風報信那事,隱隱地覺得有什麽事了,隱隱地甚至有一種不詳之兆。

這種基於第六感覺的預兆讓她有點坐臥不安了,特別是帥朗的手機某名停機而且換號之後,讓她的擔憂更甚了幾分,沒錯,雖然不可名狀,但就是一種擔心,就像看到所有努力付諸東流,所有投資瞬間蒸發的那種擔心,商場混跡已久,對於很多事已經沒有感情色彩,即便習慣性地從利弊得失考慮,鄒曉璐也希望他很安全。隻不過這種擔憂在心裏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甚至於曾經的老板出事,她也僅僅是考慮著自身的安危。

我這是怎麽了?

鄒曉璐突然停下了腳步,省得自己的心思有點怪了,仿佛不受大腦和理性思維的控製了,開始像一個小女人一樣多疑、擔心、好奇和期待了。努力地壓抑著這種心思,可是免不了心裏還縈繞著那個人的影子。

來了,在鄒曉璐還沉浸在胡思亂想中的時候,聽到了一聲關車門的聲音,回頭時,正看到帥朗從出租車裏下來,快步走著迎了上去,帥朗幾步之外停下了,兩手插兜,邪邪地笑著,痞痞的站著,那像出事的樣子,鄒曉璐沒好氣地斥了句:“什麽人啊,約人你倒遲到。”

“不放你鴿子就不錯了……一起走走。”帥朗痞痞一擺頭,兩人像老友一般,鄒曉璐沒有拒絕,默默地跟上了。帥朗呢,永遠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調戲美女的機會似的,開口就沒正形地道著:“鄒美女,深夜約你,你都敢出來,不怕我非禮你呀?”

“可以呀,我準備了更大瓶的防狼劑,你想試試,我不介意的啊。”鄒曉璐取笑道。

“那我就得好好想想了,先得解除了你的武裝才成……嗬嗬。”帥朗側頭看了眼高個、裹著大風雪衣的鄒曉璐,那樣子活脫脫垂涎三尺地在奸笑。

“拜托,不能我們每次的談話內容都圍繞這個單一的生理需求展開吧?你大半夜叫我來就是告訴我,想非禮我?”鄒曉璐似乎揣摩到了帥朗的談話方式了,直接來個了坦然不遮不掩,聽得了帥朗哈哈一笑,旋即臉色一整道著:“好吧,不說我們倆了,說說你和徐進鋌,你們倆之間相互非禮過沒有?”

嗯,鄒曉璐聽得腳步一停,站定了,一個深呼吸,氣著了,帥朗也站定了,斜著眼,仿佛幸災樂禍地在看著鄒曉璐惱羞成怒似的。

“你……什麽意思?想激怒我?還是想侮辱我?”鄒曉璐惱急反笑,淡淡地說道,眼睛炯炯的瞪著帥朗,帥朗很痞地挖耳朵,無辜地說道:“沒什麽意思,就是想想聽實情而已……女人想混得好了,一般情況下有兩種途徑,一種是依附於一個強勢的男人;另一種是依附於很多個強勢的男人,我還沒看出來你是屬於那一種?”

惱急的鄒曉璐聞得此言,又被逗得哭笑不得了,氣結地說著:“你才多大就扮老到……創業投資業務對於每一筆出去的業務要求不低於年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不是誰憑臉蛋就在這個行業能混碗飯吃的,沒有業績,你連工薪族的收入也達不到。我在從業務員開始做起,沒日沒夜幹了六年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你覺得我像一個需要依附一個、或者很多個男人的女人嗎?”

義正言辭,在維護著自己的聲譽,話已經很清楚了,姐是打拚出來的,卻不料帥朗沒聽明白一般,抹抹鼻子,笑著道:“你不要把問題搞複雜化,我其實就想知道,你和徐進鋌或者徐家那位有沒有一腿……這大老板身邊的漂亮妞,誰不得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是?”

鄒曉璐一閉眼,一咬嘴唇,啐了句:“你真無聊……那我明確告訴你,沒有,徐進鋌雖然無恥,但他在男女的道德問題上比你高很多,他最喜歡的是錢和古玩,不是女人。”

“哦,那我就放心了,省得你們有點感情,心裏對我還有恨意……好,現在咱們可以談談其他方麵的問題了,你先說吧,說說你這幾天想到了什麽?”

帥朗笑了笑,無所謂地回頭自顧自走著,鄒曉璐又被氣了一下,敢情是探探兩個人的底,生怕徐進鋌出事在她這裏有心理陰影……對了,剛才遲到,帥朗是從自己來的方向坐車來的,沒準還在後麵看了看有沒有跟蹤,一念至此,鄒曉璐有點受愚弄的感覺了,蹬蹬快步跟上,湊上來質問著帥朗道:“喂,這太不對等,我的秘密全被掏走了,我對你還一無所知呢?為什麽是我先說呢?”

“這是非常對等的,我的情況你早查了個差不多,好啊,我先說,你想知道什麽?”帥朗側眼問,很直接、很坦率,鄒曉璐話到嘴邊,又生生刹住了車了,肯定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可真要突然間說想知道什麽,卻是一時說不上來了,而且看帥朗這不以為然的表情,鄒曉璐已經領教過了帥朗騙死人不償命的本事,自己更怕這貨隨口就出瞎話,一時間張口結舌,反倒啞火了,帥朗嘿嘿一笑,似乎洞悉了鄒曉璐的心情一般笑著道:“看,我就告訴你,恐怕你都未必敢聽,未必敢信,所以還是你先說嘍。”

“那你想知道什麽?”鄒曉璐反問道。

“說說徐家這第二拔人的情況。”帥朗直接道。

在這件事上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鄒曉璐掏著女包裏,摸索出一個六七寸的小平板電腦,放手裏調試著直遞給了帥朗,帥朗狐疑地一接,怔了下,現在有點相信這妞還是有點本事的了,草草一翻,是精英公司的人員資料,一拔是股東、一拔是中層、一拔是保安和業務員,自己打過照麵的四個人就在其中,那個當街被割褲子裴國棟居然是精英公司的保安主任,饒有興致地看著的時候,鄒曉璐邊走邊介紹著:

“……其實創業投資的生意中合法和非法各占五五之數,徐進鋌是徐家的財囊,在京城的古玩界也小有名氣,現在就在潘家園還有個店,他們這紅色家族的家藏要追溯到徐澤厚徐老爺子那一代,在三十年代徐老爺參軍前就是中州一家字畫裝裱行的學徒,之後在軍隊平步青雲,解放中州後就在中州當了第一屆軍管會主任……你看徐進鋌就差不多想像得出徐老爺子當年的樣子,很會鑽營,文革的時候他都混得風生水起,我聽說家底就是那時候積下的,這要得益於他早年的經曆,知道當時的‘四舊’不少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文革後不少被他迫害過的家庭不斷申訴上告,之後他們全家遷出了中州,到了北京任職,可俗話說說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他這個官到了北京還真不算個官,後來又因為官場的爭鬥排錯了隊,一直就被排擠在閑職上……不過也算他有遠見,在中州積下的底子為他的下一代鋪平了財路,因為仕途上的失意,這一家漸漸全部轉向,老大徐守業身體多病,掛了個副部的閑職,老二徐中原軍隊轉業後,一直幫老三打理古玩的生意,老三徐進鋌你認識,控製著精英創業投資基金會,最大的股東就是他;老四徐芳真,定居在法蘭克福,不常回來,最小的叫徐清琳,在巴黎留學後也沒有回來,和APTX公司的聯絡就是她負責的……”

鄒曉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都是陳年舊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帥朗想聽到的,不時地側頭看很專注看翻看資料的帥朗,問了句:“我說的有用嗎?”

“有用。說得很好。”帥朗回了句,頭也未抬。

再往下,鄒曉璐組織了下語言,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幾年徐家是連連走背字,當時我聽我父親說,他們的資金規模做到十個億時,在北京也排上隊了,不過被端木狠騙了一把,騙走了兩個多億,最倒黴還不在騙上,因為這事引發連鎖反應,不少他們募集來的資金撤資,一下子把徐家拉倒退了至少十年……之後又是臭棋連連,他們把大部分資金放到了國外投資證券和期貨上,經濟危機把他們家折騰得差不多血本無歸了,如果不是徐家這點底子厚的話,恐怕早就倒台了……從前年我進公司開始,他們轉而投向房地產小賺了一筆,又和APTX私募資金扯上了關係,詳細的合作計劃我無從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APTX公司想借重徐家這個殼再生幾個金蛋,畢竟徐家在北京也二十幾年了,人脈還是有的……雙方合作的促成人應該是劉義明,促成合作的這件事,就是端木的事了。”

“那這個國外公司,為什麽一直要針對這事念念不忘呢?”帥朗突然問。

“還能為什麽,錢唄……這價值一個多億的無主債券,誰能不覬覦呢?”鄒曉璐道。

“一個億?不十個億麽?”帥朗回頭問。

“歐元,帥哥,換算成人民幣,至少有十億。”鄒曉璐笑著道。

“嗬嗬……別笑話我,我還真就沒見過那麽多的錢,擱一年前,有一萬塊我都樂得屁顛屁顛的。”帥朗笑著道。

鄒曉璐微微詫異帥朗在聽到這些秘密時都不動聲色的反應,一直覺得這是最有可能接觸到債券的人,可一直還是詫異這位似乎根本不動心的人,可偏偏不動心,他又是千絲萬縷牽扯在這件事裏,一直沒有離開過視線。

“接著介紹呀,你說話的聲音很動聽啊。”帥朗開了個玩笑。

“還能有什麽?再接下就是那些人了……”鄒曉璐看帥朗翻閱著人員資料,介紹道:“徐中原在軍隊上是以團級幹部轉業的,我聽他弟弟說過,他上學時代也是個刺頭,被徐老爺子送進了部隊,不過徐老爺子失勢,他在軍隊也沒有混出個樣子來,後來轉業不久就停薪留職下海了,和弟弟一起掙錢去了……兄弟的聯袂得不錯,而且徐中原這個人聽說還有點義氣,不少部隊上轉業的戰友、部下投奔他,他都來者不拒,收羅了不少能人,徐進鋌很多正當渠道無法解決的事,都是他哥哥這幫戰友和部下想辦法解決的……這些人的威脅最大,你要小心點。”

“嗬嗬…哈哈……”帥朗把平板小電腦遞回來,怪怪地笑著道:“這些人暫且沒有威脅了,軍人軍人,脫掉那身軍裝,他就隻剩下個人了,這兒可不是他們的戰場。”

“你……有點話大了吧?”鄒曉璐不知道帥朗何意,裝著電腦,詫異地問,帥朗遞過自己的手機來,翻著偷拍的視頻,鄒曉璐眼一直,是個人被當街掉褲子的樣子,正要斥帥朗一句,又是愕然道:“這是…裴國棟?”

“沒錯……下麵還有。”帥朗笑著道。

繼續往下,一段群毆的視頻,看不太清人,不過看得鄒曉璐心驚不已,驚訝地幾乎喊出來了:“這是……這是精英的人?”

“沒錯,去抓我的,結果他們被抓了幾個。”帥朗吊兒郎當說著。

“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鄒曉璐的聲音瞬間放低了,緊張地幾乎湊到了帥朗臉上小聲道著:“你怎麽敢抓他們的人,逼急了這些人可什麽也敢幹。”

“理解有誤,是警察抓的,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就在旁邊看見了。”帥朗痞痞地一笑,把過程略略一說,聽得鄒曉璐既驚且恐,不過聽到是把徐家的這幾位騙到了地溝油的生產廠家,聽得鄒曉璐哭笑不得了,看著帥朗又多了一層認識,敢情是別人跟他講道理,他給別人玩智商;反過別人玩智商,他卻跟別人耍流氓,這法子聽得鄒曉璐仿佛灌了一口地溝油一般,說不出心裏那叫一個什麽滋味。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評判著道:“你可真行啊,這下得把徐中原氣得吐血了。”

帥朗長歎了口氣,一言難盡的感覺,鄒曉璐此時成了一位忠實地聽眾,忽靈靈閃著大眼,秋波盈盈地偶而投過理解的一瞥,帥朗歎了若幹口氣又道著:“在逮端木界平的時候,我其實是看著我爸那麽做難,就想幫幫他,養我這麽大在他眼裏我就沒出息過……後來端木落網,我想一切都結束了,可以好好地重新開始了,可沒料到那個結束又是一個開始,徐進鋌這幾個貨追得我不得安生,發現了個江城子那個秘密,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私吞了,不過後來我不敢,我怕從此過不上安穩日子,當然,我也怕端木做手腳坑我,我們之間不是有恩,而是有仇;把那五個貨放倒四個,在醫院看到家屬搞得我心裏又不叫一個滋味,誰知道他娘滴還沒完,又來了……本來我想徐家這幾頭貨再坑他幾把,能嚇跑最好,誰可知道手底硬茬這麽多,要不是油廠人急了噴油,我怕今天都跑不出來……這下可真麻煩了,惹成死仇啦。非逼得老子跟他們拚命。”

帥朗張著大嘴,既驚且懼,凜然地說著,也許是徐家那些來的人身手著實把他嚇住了,要落到那些人手裏,後果估計比能想像到的更嚴重,再加上劉義明煽風點火,人家要把弟弟的中毒歸咎到自己身上,這吃飯家夥還真是朝不保夕了。

鄒曉璐聽著,怔了怔,一直以來以為帥朗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貨色,沒成想到此時表露心跡,還是個生於憂患的人,想了想,緩緩說著:“暫時還沒有危險,最起碼在債券的事未了結之前,誰也不敢把你怎麽樣,因為你是第一知情人。”

“哦喲,又來了,問題就在於,我什麽都還不知道呀?那逑毛債券和我有屁關係。”帥朗氣咻咻地道。鄒曉璐突兀來了句反問:“你沒見過債券,怎麽會做出假的來?”

帥朗眼神一凜,愣著問:“墓園的事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司機小劉……徐承貴炫富的事在中州傳的最多,我一聽小劉說,再一想能找到那麽多痞子騙子的人,非你莫屬了。”鄒曉璐道,報之以理解的一笑。

“甭提了,抓端木的時候,一磚把他拍暈了,搜身的時候我搜出一摞債券來,我背著我爸偷藏了一張,還以為很值錢,結果是假貨,他娘滴……”帥朗悻悻然地撓撓腮邊,很鬱悶,當時就想著這事栽贓到劉義明身上誰也說不清,又是警察追,又是徐家找,肯定把那貨嚇得不敢回中州,結果禍水沒東引,反倒引火燒身了,這步棋說起來確實夠臭。

“沒錯,我也被人引坑裏了……在端木看來,不管是我倒黴了,還是另一方倒黴,他都不介意拉上幾個墊背的,徐家是他的世仇,我是他的死仇,我想以他的聰明也能想明白拍賣會騙局的事,陳健、淩銳鋒、劉義明和他也算有仇……這個黃宗勝,和他有什麽仇?你知道嗎?”帥朗問,側了側頭,看得很仔細。鄒曉璐想了想道著:“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不會無緣無故牽扯進來,遠勝做的是進出口貿易,像這類管商色彩很濃的公司,見不得光的生意很多,比如走私、比如騙貸、比如洗錢,都有可能涉及,說不定他和端木是同行。”

“嗯,有可能,端木能牽扯到的人,沒幾個好貨色。”帥朗道。

兩個人的談話很投機,說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時間緩緩地過了一個小時了,鄒曉璐走得腿有點酸了,停了停,又跟上了帥朗的腳步,沿著二七廣場已經走了長興路盡頭,帥朗指指前方不遠回頭說著:“累了吧,就到了,我在長城商務酒店開了個房間,今晚就住這兒了,中州市你是唯一知道我落腳地的人。怎麽樣?房間開好了,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過漫漫長夜?”

這話問得好曖昧,讓鄒曉璐難以做答了,走了好遠都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或者該不該應邀。直走到酒店門口,帥朗已經上了台附很多步,回頭看鄒曉璐頓足了,美目眨著,像是斟酌著何去何從。帥朗笑了笑道:“剛才我謝謝已經說了,其實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主要就是感謝你在關鍵時候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拉了你一把,你也拉了我一把,我們扯平了,正好你也被徐家打發了,要是我的話,我覺得不聲不響退身事外,是最好的選擇。”

“我一向自己做選擇,如果想走,早就離開了。”鄒曉璐淡淡地說道,眼睛直視著帥朗透著邪笑,仿佛已經吃定自己的表情,不管怎麽說,要是獨處,對這個人總是有所忌憚的。

“那好,再給你一個做選擇的機會,那邊有出租車,打輛車自己走吧;這邊的房間呢,在503,注意,隻有一間房,一張床。”帥朗不掩飾自己的垂涎,神神秘秘地一笑,轉身走了,把這個艱難的選擇留給鄒曉璐了。

眼看著帥朗到了電梯口子上,鄒曉璐按捺著緊張和惶恐的心情,仍然沒有動……

這個漫漫長夜,看來不那麽好過,鄒曉璐總覺得帥朗神秘的表情裏有潛台詞沒有說出來,可想知道這個潛台詞的代價是什麽,從帥朗毫不掩飾的垂涎表情中鄒曉璐不用想也知道了。

在這種欲得和將失之間,應該怎麽樣做選擇呢?

驀地,鄒曉璐動了,在一直看著帥朗頭也不回的時候驀地動了,那份不屑回顧的氣度,那份旁若無人的坦然,讓鄒曉璐有一種被無視的懊喪,在心底受到這微微刺激的一刹那,她做了一個自以為正確的決定,快步追著,喀喀的高跟鞋聲音急促的響著,堪堪在電梯旁邊摁住了上升鍵,門開了,一閃進了電梯,門閉時,再回頭,帥朗仿佛對一切都料中,斜著眼,貌似得逞似的奸笑著,臉上像呲開的喇叭花,調笑著問道:

“喲,看來你不介意和我發生一夜情啊……來,先擁抱一個。”

說話著張開雙臂了,卻不料被鄒曉璐手擋著製止了,鄒曉璐很狐疑地盯著帥朗問:“你又在耍心眼是不是?”

“沒有……我其實就是垂涎你的美色。”帥朗笑著道,流氓得很露骨。鄒曉璐對這人有點無語了,一抿嘴美女的高傲出來了,刺激道:“好啊,不過你得付得起代價。”

“美女,你要想十個億,我還真沒有啊。”帥朗臉不紅不黑笑道。

“不要十個億。”鄒曉璐否決了,嘴角微微泛著笑意,同樣以帥朗那種玩味的眼光盯著帥朗,一側頭,不無促狹地道:“你不是說了嗎,女人總要依附一個強勢的男人……你是希望我依附你這麽一個強勢男人呢?還是依附包括你在內很多位強勢男人?”

“好深奧噯,能說簡單點嗎?”帥朗被噎了下,沒想到被鄒曉璐這麽反刺激了一下。

“簡單地說就是……”鄒曉璐俏皮一笑,一眨眼殺手鐧出來了,笑道:“我給你當老婆怎麽樣?”

帥朗呃一聲,重重被噎,這個對付所有男人有效的殺手鐧起作用了,鄒曉璐驀地被逗笑了,越花心的男人越怕負責,最怕的就是再沒有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機會,帥朗明顯就屬於這一類。

“不會吧?這就嚇住了?”鄒曉璐低低頭,側眼看帥朗,故意問著貌似矜持的帥朗,帥朗搖搖頭:“算了,這個代價太大,還不如給幾個億呢……錢多遭人妒、妻美遭人嫉,真娶了你,還沒準多少人掂記著給我戴綠帽呢。”

“啊!?……你?這麽要不臉的話你說得出來?”鄒曉璐被氣到了,一副氣不自勝的表情,不過似乎礙於關係並不是那麽熟稔,沒有更激烈的動作出來。叮聲電梯門開,帥朗當先出去了,鄒曉璐微微一怔,也跟著出來了,看著帥朗一副揚長不理的樣子,鄒曉璐追著帥朗的腳步,手挽上了帥朗的胳膊,一扯追問著:“喂,你到底想幹什麽?”

撲哧聲鄒曉璐笑了,是被那個咽口水的動作逗笑了,此時很確定自己的魅力沒有被無視,此時也更確定,眼前的男人對她的覬覦從未少過一絲一毫。

沒有說話,隻是眉目間的交流,鄒曉璐享受著這份另類的傾慕,起身倒了杯水,座上了熱水壺,帥朗卻是有點手足無措了,默默地坐下,偷偷地喘了口氣,這沒喝酒吧,還真不好意思裝瘋耍流氓,撇撇嘴,好一副美色當前不得品其甘飴的遺憾,不過就剛才撲上去,帥朗揣度恐怕會遭遇激烈反抗,所以遺憾又加深了幾分,話說這男人為什麽叫男人,那是因為難呐!這妞就忽悠得來,明顯很難上嘛!

難為中,帥朗摸著煙和火機,剛叼了支還沒點火,卻不料被鄒曉璐上前從嘴邊揪走了,搶走的煙坐到了矮幾的另一邊斥著:“抽煙對身體不好……等下泡杯茶喝。”

“咦喲,我怎麽覺得你反客為主了。”帥朗笑著道,從鄒曉璐開始展現玲瓏的曲線開始,自己的思維就有點滯脹了,鄒曉璐笑了笑,很得意地道著:“我告訴過你了,別人左右不了我的選擇,即便你給的選擇,也未必能如你所願。”

說著,得意、謔笑、驕傲幾種情緒都包含著的眼神看著帥朗,那潛台詞很簡單:姐的選擇姐作主,你想幹嘛還就不讓你如願。

帥朗幹笑了幾聲,不急不躁,換著話題問道:“其實已經如我所願了,很多時候人不但要受錢的驅使,而且要被好奇心驅使。”

“別扮深沉啊,我知道你有話要說,看你這副樣子,似乎成竹在胸了,不是裝出來的吧?”鄒曉璐問,這才是好奇的驅使所在。

帥朗側眼一瞥,臉色慢慢的嚴肅了,看著鄒曉璐,很嚴肅地問著:“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能保證不說謊嗎?”

“前提是你也不能說謊。”鄒曉璐也正色道,感覺很準確,也許真的有眉目了。

“好,我不說謊,你呢?”帥朗問。

“第一個問題,你其實一直想拿到,而且有機會的話不介意獨吞這筆遺財,對嗎?”帥朗問。

“對。”鄒曉璐道:“貪婪是人的一份天性,我不會為自己掩飾。”

“拿到以後,你消化得了嗎?你想過沒有,很多黑錢都是有命拿,沒命花。”帥朗又是很嚴肅地問。

“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做基金的都是洗錢高手,這些債券不一定非要兌換,有很多途徑消化,其實就是找它難,消化並不難,比如你可以抵押、可以換信用證、可以到任何一家基金或者私募公司做投資,等別人發覺的時候,你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如果真在誰手裏,那他就是銀行和私募組織的座上賓,他們未必敢動……特別是離開中州以後,不管是徐家,還是遠勝,或者是中州警察,都鞭長莫及了。”鄒曉璐道,很樂觀,隱隱地覺得要亮出底牌了。

“你太樂觀了。有句話叫想得高摔得狠,就是說你現在這種心態的。”帥朗評價了句,潑了盆涼水,又問著:“你想過沒有,端木是個騙子,很可能下一藏匿地一無所有,你不但一無所得,要是個陷阱的話,你怎麽辦?”

“這個……”鄒曉璐看樣還真沒這麽深,訥言了,每每想起醫院所見,總有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

帥朗不等回答,又追問了一句道:“還有一種可能你想過沒有,端木就是扔了個骨頭讓大家狗咬狗一嘴毛,你找不到還罷了,找到了馬上就會成為眾的矢之,正中他的下懷,所以說,你要踏上這條路是不歸路,很可能一無所有,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真要麵對麵對決了,不管那一家你都擋不住。告訴我,要是那個結果,你會不會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個……”鄒曉璐訥言了半晌,這個問題還真難回複,說不後悔是假的,可忍不住**那卻是真的,不過在看到帥朗冷靜而從容的眼光時,突然間鄒曉璐笑了,笑著搖搖頭道:“不後悔。”

“假話。”帥朗不屑道。

“不,真話,你已經想到了,就不要用這種問題來難為我了吧?”鄒曉璐道,很竊喜的樣子,為自己揣摩到了帥朗這點鬼心思而竊喜,既然帥朗能把利弊想得這麽透徹,那麽結果肯定已經呼之欲出了。笑著道著:“別這樣看我,我最高興的是你把我當朋友了。”

“別太自我感覺好了,我找你是因為我沒把你當朋友。”帥朗又潑了盆涼水,很涼地說道:“找你是因為,你要出了事,我的愧疚感最起碼不會那麽大。”

鄒曉璐聽得氣結,蹙蹙眉,悻悻然自嘲道:“哦,原來我沒有那份榮幸。”

“當我的朋友可不是什麽榮幸,倒黴的時候多……最後一個問題,往最好處想,十個億真到你手裏,你會怎麽分配。”帥朗問。

鄒曉璐笑著道,越來越驚訝於帥朗不動聲色地表情,問題完了,帥朗的表情定格了,仿佛在斟酌利弊,半晌鄒曉璐含著吃驚小心翼翼地問著:“帥朗,不會就在你手裏吧?”

“不在。”帥朗搖搖頭,很正色,一點也不摻假。

鄒曉璐瞬間變得很失望,卻不料帥朗又抖著包袱道:“不過那個秘密我已經知道了。”

啊?鄒曉璐訝色再起,聳然動容,自己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的事,可不知道帥朗什麽時候就已經通曉秘密了,正要湊上來問一句,卻不料帥朗話又拐了個彎道:“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個陷阱……你說我告訴你,還是不要告訴你?”

愣了,驚訝成了愣怔,鄒曉璐瞬間想到了醫院躺著的那幾位,要是自己也成了那個樣子,那樣的後果忍不住讓他激靈靈打個寒戰,不敢接茬了。

帥朗看著鄒曉璐臉色表情變化的那叫一個豐富,恐怕此時的一輩子的心理掙紮都莫過於此,一邊是**,一邊是陷阱,這樣的經曆在最初找到墓園藏寶時他也經曆過,現在看鄒曉璐已經步入自己的後塵,恐怕要比自己更有甚之,嘴唇幾次翕合著都沒發出聲來,是緊張?是激動?還是帶著懼意的驚訝?

究竟是什麽帥朗說不清,估計鄒曉璐也未必講得清楚,帥朗掌握住了話題的主動權又加著砝碼說道:“老實告訴你,不管有幾個億還是幾十個億,我壓根就沒想要,白送給你都沒關係,可我就怕把你坑進去。你再想想,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馬上可以告訴你,不過一切後果自負;你要不想的話,就當這事沒發生,盡快離開中州,我再想想法子去讓徐家、劉義明和遠勝三家狗咬狗去……這是今晚的最後一個選擇,怎麽樣?你想,還是不想?”

仿佛是挑逗的話題,不過被帥朗說得很嚴肅,很誠懇,連鄒曉璐也沒有想到,帥朗又一次把選擇權仍給了自己,是唾手可得的財富還是即將揭曉的陷阱,鄒曉璐在想與不想之間掙紮著,帥朗注意到了他白皙的手指不自然地握合,整個人像有所局促地坐立不安了。

台子上的熱水壺突突地響著,水開了,嗒聲跳閘,鄒曉璐呆呆地枯坐著,根本沒有聽到,帥朗起身倒了杯水,輕輕地放在她的麵前,自己又斟了一杯,泡得是賓館提供的劣質袋茶,直到水呷了幾口,再看鄒曉璐時,她還是那副深思的樣子。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的選擇。”鄒曉璐笑了笑,是帥朗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興慰的笑容,笑著道:“我選擇和你共進退。”

喲,看來還清醒著,帥朗一下子捕捉到了鄒曉璐眼神中的狡黠,暗道著這妞不簡單,沒被自己忽悠住,也沒被嚇住了,剛剛一愣,鄒曉璐笑著,湊近了點帥朗仔細看看,邊看邊說著:“你要想讓我去,或者我們一起去,隨時可以告訴我;你要不想,就別告訴我,我聽你的……其實讓這件事快點結束,重回到原來的生活軌跡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咦?帥朗翻了翻白眼,難題又被踢皮球踢回來了,鄒曉璐跳出了困惑,眼神中多了一份得意的狡黠,這份狡黠恐怕來自於女人天生的優勢,再差的男人多少也有那麽點憐香惜玉的心思,更何況麵前這混痞未必舍得自己涉險。

賭對了,鄒曉璐看著帥朗為難了,故作不知,起身到了桌前,換著水,輕呷了口,回頭又看著帥朗,四目相接中少了一份警惕,多了一份信任,帥朗稍顯為難地說道:“其實這不是我選擇的問題,關於遺財的謎底必須揭開,否則我恐怕沒有安生日子過……既然你這樣選擇,我不介意多個伴,不過將來如果你失望了,後悔了,出事了,千萬別怪我啊。”

“嗯,當然,要是真得手了,發財了,也不用感激你了,對吧?”鄒曉璐笑道,很直接。

這個協議達成了。帥朗諸事已畢,起身做勢欲走,走了兩步,點點頭道:“那好,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趁著現在油廠的事還亂著,我們一起去揭謎底。不過我建議你平常心對待,對這個騙子我抱的希望不大。”

走過鄒曉璐的身側,鄒曉璐微微避讓,臉上含著曖昧的笑意,沒有告辭,也沒有挽留,就那麽揶揄地笑著,笑得帥朗好不心癢,那句想留下來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或者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於是腳步變得很慢,很慢,慢得像慢鏡頭一樣,等著鄒曉璐說話,從桌邊到門外幾步距離,待再回頭看時,鄒曉璐還是那樣笑著,卻沒有開口。

“晚安。”帥朗輕聲道,戀戀不舍地回頭,期待著什麽。

“晚安。”鄒曉璐很快回了句,笑著抿起了嘴,嘴角的笑意裏蘊含著什麽。

不管心裏的掙紮如何激烈,門還是緩緩地閉上,帥朗走了。

鄒曉璐的笑容凝結了,一種淡淡的失落油然而生,早已捕捉到了帥朗眼光的中熾熱,充耳聽到了警示中的關切,滿眼是他狡黠中的善意,相視間從來沒有過如此心跳的感覺,她想,他一定不會走;她還想,在起身的時候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抱著自己;她又想,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遺財,而在乎的僅僅是她……男女間碰撞出火花僅僅是一刹那的事,感覺是如此的微妙和不可名狀,一刹那間的失落升起,讓鄒曉璐快步到了門前,透過貓眼,悄悄地往外看,那是一種希望他沒有走開,又生怕他留下來的矛盾心情。

貓眼裏一片黑暗,看不清楚,鄒曉璐猛地一拉門,旋即手掩著嘴,差點驚呼出來。

帥朗的手指保持著摁貓眼的姿勢,仿佛已經洞悉一切,正壞壞地笑著,尷尬被鄒曉璐逮了正著。

“你怎麽還在這兒?”鄒曉璐問,笑著。

“我預計你會出來看看,所以就在這兒等你。”帥朗訕笑著縮回了手。

兩個人都被對方撞破了心思似地有點訥言,半晌無語,鄒曉璐從沒見過臉皮如此厚的帥朗還會有幾分害羞的表情,笑著倚門擋著像在刺激帥朗道:“你還預計到今晚我一定會來是不是?”

“嗯,雖然我知道不一定是因為喜歡我而來,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帥朗笑著道。

“我還真有點喜歡上你的厚顏無恥了,不過我更喜歡強勢一點的男人,你好像差了點。”鄒曉璐笑道,眉目著笑意盈然,像嘲弄、像蔑視、更像挑恤,不過在帥朗看來都是挑逗,泡妞的一則法則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征服,拿下,一瞬間帥朗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向前邁出了勇敢的一步,鄒曉璐緊張地向後退了一步……又前進了一步,鄒曉璐又後退了一步……進、退,機械地退到靠牆的時候,帥朗一手掩房門、一手攬佳人,一個魯智深倒拔楊柳把佳人扛到了肩上,惹得鄒曉璐一聲驚懼的尖叫,在背後徒勞地拍打著帥朗,幾步把有點沉的高大美女重重地扔在**,一個魚躍,騎到了美女身上,來了個臉對臉的姿勢,鄒曉璐咬著嘴唇,眼眯成了一條縫,帶著笑意,帶著拒意,帥朗幾次要吻都被她促狹地躲開,每每捉到,僅僅是輕觸淺嚐又被鄒曉璐咯咯笑著躲開了,這卻是更撩起了帥朗的欲火,冰冰涼涼的鹹手直伸進了厚厚的冬衣,一不留神,防線盡失,被帥朗捉住了調皮紅唇,重重的壓著,**和纏綿在枕上。

鐵西區二工段鐵路家屬院,三單元帥世才家裏,當方卉婷和木堂維敲門半晌,沒有敲開帥家的門,卻把鄰居驚動,一位蓬頭亂發的中年婦隔著門說著:“別敲了,人不在。”

“阿姨,那這家人到哪兒去了您知道嗎?”方卉婷客氣地問,那中年婦打量了警裝鮮亮的方卉婷一眼狐疑地問:“你們一個單位的不知道啊,不請假出去旅遊了嘛,聽說全家在外麵過年。”

啊!?方卉婷和木堂維俱是驚啊一聲,懊喪不已,其實剛剛從單位過來,春運高峰期是鐵路部門最忙的時候,不過老帥已經打了退二線的請調報告,自然可以賦閑在家了,倆人原本興衝衝來的,卻不料得到了這個出遠門的消息。

鄰居關上門了,木堂維看方卉婷有點情緒低落,出聲示意著:“方姐,走吧,看來這個任務咱們沒法完成了……哎我就奇怪了,不就找找帥叔嘛,係統內工作關係好解決的很,幹嘛還讓咱們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