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間“嘀嗒、嘀嗒”悄然而逝,猶如指縫裏的沙子,越是想牢牢地攥在手心裏,它就越有可能從指縫間溜走。這一晃,徐麗麗來到“前時空”已經34天,回家的希望好像越來越渺茫,她無法見到史蒂夫,從前充實的生活也離她越來越遠。

在過去的34天裏,她強烈地感覺到,現在無論是自己的意識,還是身體的構造,她完全是一個矛盾體。

就她目前的境遇來說,作為徐麗麗的意識存在,她如果希望能盡快回到史蒂夫的身邊,見到她哥哥徐黃河,從此過上正常的生活,也就意味著,她的本體已經恢複健康,一切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然而作為徐美美的克隆體,她反倒希望永遠留在“前時空”,因為身體很誠實。她總是渴望靠近詹姆斯,控製不住地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一直想留在“前時空”則意味著,她的本體狀況非常糟糕,興許即將死去,興許長期變成植物人,那就再也見不到史蒂夫和哥哥了。而一旦回去的話,她的克隆體徐美美就必死無疑。

每當她理性地思考這些煩惱時,內心便倍受煎熬,瞬間會變得焦躁不安,卻又無計可施。她悶悶不樂,從客廳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

突然,房門感應器“叮咚”一聲,徐麗麗的右手對準房門一揮,牆麵上的熒屏亮了,門外站著詹姆斯。他坐著無人駕駛飛車,來到徐長江的家找她來了。

徐麗麗看見詹姆斯,大腦意識還尚未做出反應,右手卻早已對著腕上的智能手表,隔空捏一捏手指,房門自動開了。

這大冬天的,詹姆斯穿一件絳紅色夾克,薄薄的很合身,看著英氣逼人。他看著徐麗麗,霸氣十足地說道:“我聽長江說,你今天不用去實驗室。走,我們出去走走。”

徐麗麗來到“前時空”的這些日子,幾乎每天去一趟實驗室,配合徐長江做試驗,檢測身體狀況,讓他們采集各種各樣的數據……爭取延長停留在“前時空”的時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醫學試驗的小白鼠,毫無人的尊嚴,心情糟透了。詹姆斯的建議正合她的心意。他話音剛落,她馬上掉頭,準備去穿外衣。

詹姆斯遞上一個包裝盒,微笑地說道:“喏,這是你的外套,穿上試試看。”剛才出門的時候,他見外麵下著大雪,擔心她受涼感冒,所以買了一件特殊材料製成的夾克,能隨著氣溫自動調節溫度。

徐麗麗接過禮物盒,好奇地看了一下包裝精美的禮物,便動手拆開粉色緞帶,仔細拉開粉色的包裝紙,才拉到一半就感受到了驚喜——一件絳紅色夾克,款式恰似詹姆斯身上穿的,怎麽看都像是情侶裝。她的理智沒有作出反應,“心中”卻禁不住異常歡喜,忍不住抿嘴笑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詹姆斯聽了,反倒不好意思了,扭頭說了一句:“沒什麽。我們走吧。”

他們穿著情侶裝,坐上飛車,朝著曼哈頓的方向開去。5分鍾後,他們來到洛克菲勒中心,走進一家餐廳。徐麗麗坐下後,環顧四周,隻見一桌桌的客人們,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抬頭,好似觀賞著什麽,還不時地低聲細語。她抬起明亮的雙眸,疑惑地望著詹姆斯。

“我們先點菜,我一會兒再告訴你。你想吃什麽?”詹姆斯低聲問徐麗麗。

“菜單還沒有送來呢。”徐麗麗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四處打量,尋找侍應生。

詹姆斯微笑道:“你別找了,沒人會給你送菜單的,菜品全在上麵。”說著,他遞給徐麗麗一個小方盒,那是一副隱形眼鏡,示意她戴上。然後對準智能手表,隔空捏了捏手指,餐桌前立刻出現一方小熒屏,他點開網頁上的圖片。

徐麗麗頓時感到眼前一亮,仿佛置身於大超市,菜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食材:胡蘿卜、菠菜、杏鮑菇、豆芽、茄子、番茄、西藍花、菠蘿、木瓜、西瓜、蘋果等五彩繽紛的果蔬;麵包、酒類、點心琳琅滿目;水族館般大的魚缸中各色魚、龍蝦、螃蟹眼花繚亂暢遊其間,雞鴨肉蛋應有盡有。

她納悶了,好奇地問道:“哇,菜品這麽多啊。可是沒有菜譜,我怎麽點菜呀?”

“你隻選喜歡的就行,隨你蒸、煮、爆、炒,在這裏輕輕點一下,等一會兒菜就上來了。”詹姆斯做了示範。他點了凱撒沙拉,主菜煎牛排六分熟,配紅酒。

徐麗麗驚奇地又問:“這是全自動餐廳?像咖啡館一樣,沒有侍應生嗎?”

詹姆斯點頭微笑說:“嗯。客人選好了菜,機器人在廚房配菜,放入機器中自動加工。”

徐麗麗不再發問,新鮮感和好奇充滿整個腦海。她也選了凱撒沙拉和煎牛排,暫且忘卻了心事,安心地等著菜品上桌。也就一根煙的工夫,她的耳邊響起“What a Wonderful World”的歌曲,酒菜順著桌旁的傳送帶,無聲地送到桌旁。

就在詹姆斯把菜端上餐桌的一瞬間,徐麗麗感到自己慢慢地沉入海底,來到了“海底龍宮”。她瞪大眼睛,一時竟看呆了:

隻見萬米深淵的海底被魚“燈”蝦“火”照得通明,燭光魚猶如一排排蠟燭,閃閃發光;蝴蝶魚成雙成對變換著體色,穿梭於五光十色的珊瑚礁中遊弋戲耍,形影不離。一群“魔鬼魚”一邊遊,一邊吞食著小魚小蝦,翻車魚、石斑魚、鰻魚、鯨鯊……悠閑地暢遊。

突然,一條大鯊魚慢慢地遊來,巨大的身上覆蓋了幾個大字:“生日快樂,徐麗麗!”

徐麗麗嘴巴微張,又驚又喜。她兩手下意識地朝空中一擋,人往後一仰,驚叫道:“詹姆斯,救命啊!”

詹姆斯哈哈大笑起來,連聲安慰她:“別怕,這是Holography(全息投影)。”說時,一個菠蘿蛋糕送到他們麵前,上麵插著生日蠟燭。

徐麗麗望著詹姆斯,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詹姆斯笑了笑,看著徐麗麗默不作聲。

他很滿意自己的安排,切了塊牛肉送進嘴裏,慢悠悠地咀嚼咽下,然後說:“吃了飯,我們去Long Island Jones beach(長島瓊斯海灘),我陪你去看日落。”

徐麗麗聽了,一股暖意湧上心頭,不好意思地滿臉緋紅,突然冷不丁斜睨著詹姆斯,盯著他問道:“美美過生日,你也這樣嗎?”她就是想確認一下,在詹姆斯的心裏,徐美美究竟有多重要?

詹姆斯收住笑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著徐麗麗正色地說道:“當然沒有。”

他是個工作狂。過去美美過生日的時候,他隻會提前買好生日禮物。像這樣陪著徐麗麗逛街、吃飯、看日落,他從來沒有做過。今天為徐麗麗所做的這一切,他也說不清是因為喜歡她,還是為了補償對美美的歉疚,抑或這兩種感覺同時都有。

詹姆斯這樣想著的時候,隨意地朝邊上一瞥,目光正和斜對麵的男人對住。他覺得很奇怪,那人臉上帶著敵意,盯著自己足有五六秒。他沒有露出絲毫怯意,也直視著對方,直到那個人掉轉頭,這才收回目光。他迅速打開記憶大門,在腦海裏搜索線索:那個人是戴維·瓦拉赫嗎?不,不是。哦,對了,他曾是戴維·瓦拉赫的秘書多利·羅斯。

詹姆斯立刻警覺起來。他和徐麗麗看似說笑閑聊,暗地裏,卻不動聲色地抬腕,用智能手表對準那個人的臉,Google之後發現,此人就是多利·羅斯。到底相隔了28年,多利·羅斯已經滿臉橫肉,幾乎認不出曾經的樣子了,他現在的身份是“梅森投資集團”總裁。

詹姆斯想起來了。28年前,也就是2019年1月13日上午10點,他從家裏出來,在去往賓州車站的計程車上,被一輛奔馳車跟蹤。其實計程車司機是FBI派來保護他的替身,一直守在他的家門口附近,發現坐在奔馳車裏的多利·羅斯,他們一夥人舉動異常、探頭探腦地,不停地盯著6樓的一扇窗,那正是他家的窗戶。因此,那個FBI探員趕在第一時間,趁著多利·羅斯尚未得手,提前接走了他。

奇怪的是,他們分明甩掉了奔馳車,但是他在賓州車站存放好電腦和U盤,然後去實驗室看望了美美,當他走出“烙鐵大廈”的時候,又看見多利·羅斯鬼鬼祟祟,蹲守在門口盯上了他。當然,他有FBI的探員保護,多利·羅斯沒有成功。

難道多利·羅斯又找到他,開始盯梢了嗎?還是因為徐麗麗來到“前時空”?詹姆斯眉頭緊蹙,不由得在心裏打了幾個問號。

詹姆斯一臉警覺的表情,徐麗麗察覺到了。她放下刀叉,極其不安地問道:“詹姆斯,出什麽事了嗎?”

詹姆斯立刻微笑道:“沒事,你慢慢吃。”他已經盤算好了。如果多利·羅斯率先離開餐館,他就可以反跟蹤了。如若不然,他隻能等回到家裏,再著手調查他被跟蹤的真相。當年,他曾經怨恨父親沒有保護好母親,他因此過早失去了母愛。結果他自己呢,也沒有保護好妻子美美,害她丟了性命。

這麽多年熬過來了,他深深地體會到,當自己無法保護心愛之人的時候,心裏是多麽絕望,但隻要心裏依然愛著那個人,生活便有新的期望。現在守護好徐麗麗,讓她沒有恐懼,快樂地生活,便是他新的期望。愛上她的那份心意,藏在心裏就足夠了。

詹姆斯萬萬沒有料到,多利·羅斯跟蹤他和徐麗麗,是要確認一件事情。28年前,徐美美就已經死了。最近多利·羅斯從另一個時空獲得情報,徐美美疑似又複活了,若非親眼目睹,他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28年前,媒體報道徐美美的“意外”事件,是多利·羅斯的上司戴維·瓦拉赫親自導演的。“意外”發生的當晚,戴維·瓦拉赫命令多利·羅斯雇用兩名私家偵探,混雜在“梅森投資集團”的跨年晚會上,海倫故意糾纏住詹姆斯,當大家看著電視屏幕,與紐約時代廣場一起倒計新年來臨:“8、7、6、5……”兩名私家偵探盯上徐美美,趁她匆忙下樓梯的時候,一個偵探打掩護,另一個偵探用力推了她一把,“意外”發生了。徐美美的身體向下翻滾下去,摔斷脖子被送進醫院,醫治無效而死亡。

其實戴維·瓦拉赫並不想弄死徐美美,那是因為詹姆斯知道的秘密太多,又不聽從戴維·瓦拉赫的指令做空“紐約銀行”,操縱華爾街股市賺大錢。所以不得不給詹姆斯一點顏色瞧瞧。徐美美的意外死亡,是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考慮不周出現的失誤而已。

事實上,多利·羅斯真正效勞的上司,是洛倫佐·魯索——黑手黨教父。多利·羅斯聽從教父的安排,被安插在戴維·瓦拉赫的身邊,負責監督投資基金的運營情況,保證募集多重時空的研究資金。

原本戴維·馬拉赫導演的意外事件,與洛倫佐·魯索的周密計劃並不矛盾,盯住徐美美等同於拴住詹姆斯。因為洛倫佐·魯索的生意需要,他需要把“黑錢”“漂白”,而徐美美的父親徐致遠,正可以滿足教父的需要。

徐致遠是數學模型專家,公開的身份是航天局工程師,但他的真實身份連他的太太和兒子都不知道。其實他是加密貨幣虛擬金幣的創始人,設計編寫的一組指令——指示計算機以任意大小的信息串形式,對任何輸入執行一係列的數學步驟,形成加密的單向壓縮函數,而在數學運算的步驟,以及用作運算對象的值,卻不能反過來查找輸入。由此誕生了一種加密貨幣——虛擬金幣。

而黑手黨的秘密組織,就需要這樣的金融基礎設施——加密貨幣的存在,它既不受製於華爾街的控製,也不受全球任何其他銀行機構的監視,加密貨幣的特性還能逃脫政府的法律製裁,對於洛倫佐·魯索來說,虛擬金幣簡直是完美的存在,一種最隱蔽的洗錢工具,為研究宇宙多重時空提供資金支持。

其實洛倫佐·魯索早就盯上詹姆斯了。他既要虛擬金幣“洗白”資金,也需要徐美美父母的科研成果,詹姆斯正好處於兩種利害關係之間。人都有弱點。徐致遠的弱點是太太和兒子,詹姆斯的軟肋就是徐美美,隻要抓住他們的弱點,洛倫佐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不過徐美美的意外死亡,使事情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令雙方都不好過,其對黑手黨組織造成的傷害,至今都無法彌補。

多利·羅斯自忖,現在能為組織盡職的事情,就是彌補過去的失誤。無論這個任務有多艱巨,難度多大,都要竭盡所能去完成。

就在詹姆斯為徐麗麗慶生的時候,徐長江在實驗室忙碌著,因為她的克隆體日漸衰老,徐美美儲存在血庫銀行的血液,畢竟是有限的。而且她的本體能夠支撐到哪一天,他們也實在是沒有把握,必須盡快與徐黃河共同研究一個方案,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於是,吉姆使用大型智能檢測程序,不斷向衛星發出一波又一波的脈衝,期許“11維度”連接其它時空的層膜,像漣漪一樣產生震動。不久,吉姆看到了漣漪效應,便連忙對徐黃河說:“徐,我們和徐黃河聯絡上了。”

徐黃河首先說出了他的憂慮:“長江,我通過麗麗的戒指,收到了所有的信息。目前,她的本體情況還算穩定,不過克隆體的衰老速度,比預期的時間要快。你有解決的具體方案嗎?”

“這個問題,與細胞衰老和端粒有關,吉姆是專家,我讓他來談談看法。”徐長江把吉姆讓到熒屏前。

吉姆立刻解釋說:“黃河,我們通過對麗麗的體能測試,發現她的二倍體細胞,出現了有限的增值能力,這一限度與端粒有關。你是知道的,端粒位於線性DNA末端,重複著DNA序列。端粒過短就會抑製細胞分裂,導致克隆體過早衰老的現象。”

徐黃河焦急地問道:“那麽端粒過短的問題,現在有什麽辦法克服嗎?”

吉姆沒有回答。因為他研究的DNA修改技術,已經在他自己身上進行了試驗。去年底,徐長江也加入了試驗,可以看見的效果很明顯。他和徐長江從外觀看上去,比同齡人要年輕20歲左右。等DNA修改技術進一步提高之後,今後“前時空”的人類壽命,能達到平均120歲,60歲的人看起來就隻有40歲,比實際年齡總要年輕20歲的樣子。

想到此,吉姆瞥了一眼徐長江,看見了鼓勵的眼神,便大膽地建議道:“當下最有效的方法,還是采用美美的血樣複製克隆體,早點解決她端粒過短的問題。”

徐長江接過吉姆的話頭,也不想安慰他,隻能說:“黃河,現在看來隻能這樣了,等端粒過短的問題解決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這天下午兩點時分,紐約檢察官蘭斯·夏普在自家車庫前,陪著兒子打籃球。父子倆玩得正在興頭上,他太太隔著窗戶叫道:“蘭斯,電話。”

“哦,是誰啊?”

“林健。”

“兒子,對不起,你自己玩吧。”蘭斯說著,把球扔給兒子。他也不管孩子撒嬌抱怨,徑直走進客廳,拿起電話聽筒。

電話那頭,林健急切地說道:“蘭斯,我剛收到一個U盤,證監會的霍恩送來的證據,彼得涉嫌內線交易,涉嫌挪用公款‘做空’紐約銀行。我們再不立案,SEC就要立案了,你說怎麽辦?”

“辦公室除了你,還有誰呀?”

“今天是禮拜天,辦公室沒有其他人。”

蘭斯果斷地吩咐林健:“好吧。你打電話通知所有人,讓他們去辦公室集合,我馬上就到。”

蘭斯掛斷電話,在客廳吻別太太和孩子,走進車庫開啟卷簾門,像往常那樣打開車門,坐上福特車。隨著馬達的轟鳴聲,他駕車迅速駛上高速公路。

蘭斯帶領部下經過幾個月的偵察,已搜集到足夠的證據,可以起訴“梅森投資集團”,而且整起股票操縱事件,馬特奧·魯索的黑手黨集團也牽扯在內。他更吃驚的是,鼎鼎大名的詹森製藥盧卡斯·詹森,居然也參與了這次股票操縱。

他作為地方檢察官,是案件進入刑事審判程序的守門人,具有篩漏的功能。而刑事審判程序的源頭是偵察工作,偵察的結果將影響審判的正確性,檢察官對此也有重大的責任權力,幾乎掌控起訴誰,哪些案件需要提交法院審理的生殺大權。既使麵對大陪審團,他也有辦法追求自己的目標。前紐約州首席法官瓦切勒曾說過一句名言:檢察官可以說服大陪審團“指控一個火腿三明治”。

若說他對司法的管理比法官更有權力,那也是不為過的。而且,這種趨勢仍在發展中。在一些具有重要曆史意義的案件中,法院甚至迫使檢察官提出起訴,但最終都遭到了檢察官的拒絕,在刑事訴訟案件中,檢察官具有絕對的控製權。

當然,作為檢察官他的權力是很大,因此也引起了人們的質疑:畢竟檢察官也是人,不是在真空中工作,擁有自己的社會關係、政治傾向,愛憎情緒和自身的利益,是否會對裁量結論產生影響?

而他的有些同伴在辦案過程中,也確實頻繁發生起訴不當的問題,像是拖延提出起訴,采取選擇性或報複性起訴,或掩蓋證據甚至使用偽證,想方設法對當事人進行不適當的引導等,充分證明了裁量權不受節製的弊病。

蘭斯自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不否認自己立案起訴的傾向性。他痛恨企業犯罪,尤其不能容忍黑手黨犯罪集團,借用企業的身份生存下來,然後擴大成長為危害社會的公害。

不過,蘭斯決定暫時放過詹森製藥,首選立案起訴魯索犯罪家族,以及“梅森投資集團”。當然,在決定立案起訴這兩大企業的時候,還有許多繁複的工作需要安排下去。

然而,如果蘭斯能夠預知未來,大概會拋開SEC搶他的功勞,為此拖延了提出起訴的時間,沒有把股票操縱事件扼殺在搖籃裏。原本他是有這個機會的,卻偏偏給錯過了。

在過去的幾天裏,華爾街彌漫著濃鬱的利空言論,人們紛紛奔走相告:兼並“紐約銀行”純屬謠言,銀行股票泡沫太大,央行就要開始緊縮銀根了。網絡上利空的傳言也鋪天蓋地,而銀行並購猶如等待的“另一隻靴子”,遲遲尚未落下。利空的傳聞,導致市場的反響急轉直下,“紐約銀行”和其它各銀行的股價**,引發股市崩潰、匯率貶值,恐慌的人群拚命湧向銀行,出現了混亂的銀行擠兌潮。

股市混亂的那幾天,彼得關掉手機,帶著他的太太正在日本休假。他們下榻在靜岡縣的伊豆半島,他們漫步於古老的修繕寺,還去了西伊豆溫泉。彼得一邊泡湯,一邊享受富士山的美景,以為整個市場會按照他編寫的劇本走向,直到贏得最後的勝利。

彼得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無論如何沒有料到,華爾街發生了戲劇性的巨變,一場金融大動**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令他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