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胸有成竹
夜晚，七人酒吧昏黃的燈光下，餘平的臉上還掛著兩道沒幹的淚痕。
“謝謝你。”餘平說道。
“有什麽好謝的？”王煥笑道，雖然表情很輕鬆，但還是心有餘悸。如果自己當時選擇直接跟歹徒硬碰硬的話，可能現在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啊。”餘平臉上終於露出了可愛的微笑，這種微笑如同陽光一般，讓王煥內心也感到溫暖。
“什麽禮物？”王煥是臨時才想起來今天是餘平的生日的，自己也根本沒有買禮物，餘平卻說謝謝自己，這讓王煥有些驚訝。
“你救了我，難道這不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嗎？”餘平說道，“我終於看見了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餘平的眼中充滿著對王煥的崇拜之情，這讓身為警察的王煥感到滿足。
“今天真的是十分幸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王煥問道。雖然歹徒已經逃跑了，但是王煥在剛衝進樹林的時候，已經迅速拍下了幾張照片，發給了值班警察，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抓捕了吧。
“下班後，在你給我打電話之後，我便在常平公園公交站下了車。本來想在廣場上等你的，但因為大媽們跳廣場舞，很吵鬧，所以我就去了公園裏麵。想著能不能捉弄你一下，就想藏在公園裏的樹林裏麵讓你過來找我。但是我剛進公園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抽煙的男人朝我走過來，等我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從後邊掐住我的脖子。我無法叫喊，然後他把我拖進了樹林裏……還好你及時出現了，不然……”說到這裏，餘平又露出了恐懼的眼神。
“沒事了，記住，不論在什麽時候，我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的。”王煥安慰道。
“現在女性安全問題真的是越來越嚴重了。”餘平說道。
“所以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找我做你男友。”王煥說道。
“哼，找你做男友我吃虧，每天都加班，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男人，連我的生日都忘記得一幹二淨。”餘平說道。
“這次是我的錯，我自罰一杯。”王煥說道。
“唉，算啦，既然選擇了你，我就有心理準備。你可是替人民群眾擋住黑暗的人啊，一想到這裏，我心裏就還挺自豪。”餘平說道。
王煥笑道：“警察是一個神聖的職業，我們就是光明使者咯！”
“哼，誇你兩句你就順著杆子往上爬了，說，為什麽忘記我的生日？是不是故意的？”餘平語帶嗔怪。
“這不是工作太忙，剛轉正，上頭就給了一樁大案子，現在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王煥說道。
“沒有頭緒？”餘平笑道，“什麽樣的案子會讓我們的王大偵探沒有頭緒啊？”
“一起詐騙案，現在找不到詐騙團夥，他們的產品連在哪裏生產的都不知道，聯係方式也是假的，反偵查能力很強。”王煥說道。
“既然敢明目張膽地進行詐騙，那就一定想好了退路。”餘平說道，“是哪起詐騙案啊，我們怎麽不知道？”
“夕陽小區保健品詐騙案，前天的事情。”王煥回答。
“夕陽小區？”餘平咬著下嘴唇，又說道，“要不要我明天帶人去采訪一下，然後寫一篇新聞。”
王煥皺著眉頭，輕聲說道：“這個，明天我去跟師父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還真需要你們曝光，一個是收集線索，一個是提醒全國各地的人們，不要再上當受騙了。”
“好的，沒問題。這條新聞我要親自撰寫。對了，你們警局有類似的公眾號嗎？”餘平問道。
“公眾號？”王煥並不知道。
“就是自己的媒體平台。”餘平說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王煥回答。
“唉，算了，這事兒還是我來幫你吧。”
“說不定兩天之內，你們就能收到匿名舉報電話了。”餘平看起來胸有成竹。
王煥笑了笑，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其實王煥並不知道網絡媒體的力量。現在的社會，網絡輿論是一股特別強大的力量，可以說無處不在。它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加強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針對案件來說，利用網絡媒體可以很快地進行消息的散播，並且可以讓群眾進行監督，效率是很高的。但是網絡媒體偵查除了有這些好處之外，還是有不少不足之處的，比如網絡上經常存在信息不實的現象，容易誤導讀者，引起社會恐慌。另外犯罪分子也會利用網絡進行反偵查，如果發生了這種情況，將會對正常的調查造成一定的麻煩。因此，王煥需要謹慎考慮一下，特別是要與師父江旭詳細商量。
半個小時後，警局打來電話，稱在常平公園出現的罪犯已經被抓捕，罪犯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王煥鬆了口氣。
“你報警了？”餘平問道。
“是的，一開始就報警了。”王煥說道。
“你不是說不報警嗎？”餘平問道，“這樣那個人以後會不會報複你？”
王煥輕輕一笑：“我是警察，警察就負責抓賊，如果擔心報複的話，我還做什麽警察？”
“可是警察也是人啊。”餘平說道。
“放心，一般人是不敢報複警察的。反而是你，你以後千萬不要對別人透露半點我的身份，知道嗎？”王煥說道，“剛才在救你的過程中，我需要刻意裝出我隻是一個路人的樣子，別人不知道你我的關係，那你就最安全。罪犯往往不敢報複警察本人，因為如果報複警察的話，那就是挑戰整個國家的法律了，所以他們沒有這個膽量。就怕他們報複警察的家人。前段時間我看過一個新聞，在我們的邊境某城市，一個緝毒警察的家人就因為路過的時候，小孩子喊了一聲爸爸，被毒販認出來，結果遭受了殘忍的報複。敢報複的那些罪犯往往是窮凶極惡之人，因此手段也會特別殘忍，所以，我現在反倒擔心你的安全。”
餘平認真地聽著王煥的話，問道：“真的會這麽嚴重嗎？”
“會。”王煥認真地回答道。
“那你我的關係都無法公開，地下戀情？”餘平問道，“以後是不是結婚的時候，都不可以聲張了。”
王煥沉默，並未說話。
餘平長歎一聲，又說道：“我知道你的肩頭有更重要的東西，我理解你，誰讓我找了個大英雄做男朋友呢？”
王煥驚訝，一向我行我素的餘平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能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讓她的思想發生了一些改變吧。
警察的戀情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毫無忌憚地公開，這對於一些熱戀中的情侶來說，其實是很痛苦的。
不過無論如何，每一種工作都有其苦衷，比如醫生，要麵臨作息時間極其不規律、醫患關係緊張等現狀，還有教師行業，看似輕鬆簡單，但其中的難處也很少有人知曉。各行各業都不容易，珍惜當下就好了。
“你現在能理解我，我真的很感動啊。”王煥回答。
“其實平時任性都是我裝的，我隻是想在你麵前特殊一點，想要你多關心我一點。”餘平說道。
“好好好，都聽你的。”王煥說道，“等有空我得教你一些防身術，還有防身知識，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有防備，我現在經常加班，不是每天都能有空來接你，所以我要教你一些有用的知識。”
“哈哈。”餘平笑道，“我們單位大多是女同事，老板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所以加班會補貼車費，並且這些司機師傅都是與公司簽過合同的，可以說是專車接送了吧。防身術這東西，用處很小啊，我看還不如一瓶防狼噴霧。”
王煥擺擺手說道：“不不不，練習身手並不是讓你練成武林高手，而是練習一種遇到危險能夠鎮定自若的本領。比如一個練過武術的人與一個沒有練過武術的人在麵臨危險時的心態是不一樣的。就比如你在遇到歹徒的時候如果隻知道大喊大叫，這樣無疑是在刺激犯罪分子，可能一開始他沒有加害你的念頭，但是因為你的一聲大叫，造成了犯罪分子心裏的恐慌，因此產生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但是換一個練過的就不一樣了。首先她的身體素質會好，其次心理狀態也會很好，在麵臨危險的時候，下意識就會提高警惕，不像一隻等待被宰割的綿羊，有時候周旋幾秒鍾，都可能出現轉機。所以，練習一些防身術還是特別有必要的。千萬不要覺得沒有用，有時候能救你的反而是這些看似沒用的東西。”
餘平呆呆地望著王煥說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怎麽這麽能說會道了？”
王煥哈哈一笑：“這都是我師父教給我的，師父說作為一個警察最基本的是正義感。在能力上，知識麵要廣，因為以後我們所麵對的是形形色色的社會人士，沒有足夠寬的知識麵，麵對一些問題的時候，可能會束手無策。比如說這個保健品詐騙案，我對保健產品不是很了解，因此偵查起來就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另外作為警察，口頭表達能力也要強，我們麵對的大多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我們需要瓦解他們的意誌，讓他們認識到犯罪的代價，並且及時阻止悲劇的發生，這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在實習的時候，師父帶著我們瘋狂地練習話術，就讓我這麽一個平時沉默寡言的人變得愛說話了，不得不說，起初也是很反感，但是經過今晚的事情之後，我覺得師父說得太有道理了。”
餘平撐著下巴，微笑地看著王煥，輕聲說道：“你真是改變了很多。以前，我看你就像看弟弟一樣，現在不一樣了，你越來越像個男子漢了。”
“怎麽，我以前不是男子漢？”王煥問道。
“是是是，快吃飯吧，一會兒菜涼了，今晚你說陪我的，明天上班嗎？”餘平換了一種語氣，但是雙眼中還是暗示著自己需要陪伴。
“師父說這件案子讓我負責，所以工作量很大，不過你今天生日，無論如何我都是要陪你的，說不定，你這機靈腦袋還能給我一些啟發呢，不是嗎？”王煥用手指頭輕輕在女孩的額頭上一點。
“你說的都對，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要遇到案子，特別是那些恐怖的案子，我真的好怕你有危險。”餘平說道。
“傻瓜，快吃飯吧，別多想了。欸，對了，一會兒去看個電影怎麽樣？”王煥問道。
“好啊，這次的電影我來挑。”餘平說道。
“哪次不是你挑的？我就準備去影院睡覺了。”王煥伸了伸懶腰說道。
“這次不許打瞌睡了。”餘平嬌嗔道。
次日，東山警局，王煥將餘平的想法告訴了師父江旭，是否要通過媒體渠道將此事曝光。
“也不是不可以。”江旭說道，“記者今天會過去嗎？”
“在等我的消息，隻要我們允許，他們立馬就會過去，而且這篇新聞由餘平親自撰寫，應該不會出現誇張虛假的成分。”王煥說道，“這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應該還在外地作案，此時進行曝光的話，可以引起全國人民的注意，減少人民群眾的財產損失。”
江旭深深地點點頭說道：“不錯，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辦，這次保健品詐騙案由你全權負責，希望你能順利地完成任務。”
“是。”王煥回答道。
中午十一點左右，王煥撥通了餘平的電話。
“喂，可以進行采訪了。”王煥說道。
“真的嗎？”餘平的語氣有些激動。
“下午一點，我在夕陽小區等你。”
“好的，沒問題。”
下午一點，白色的新聞采訪車停在夕陽小區的門口。此時小區前麵雕塑上的巨型橫幅已經被撤走了，但還是有不少大爺大媽聚集在此。他們中有不少人想通過自己的能力將犯罪分子找出來，整日聚集在樓下想辦法，王煥乘坐的警車剛到夕陽小區便被大爺大媽圍了起來。
“大家不要著急，我過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案子的，如果大家有什麽新的線索請及時提供。”王煥說道。
這話一出，大爺大媽立即七嘴八舌說起來。一直等到餘平來，大爺大媽的注意力才完全被采訪吸引。
王煥鬆了一口氣，在小區門口抽煙。
一個小時後，餘平采訪結束，與王煥交談了采訪到的信息之後，王煥交代了哪些可以報道，哪些暫時不能報道，而後餘平離開。
隨後王煥帶人在夕陽小區進行例行盤查，搜集線索。
“隻能挨個詢問了，這些大爺大媽一人一個版本。”助理小舟說道。
“先搞清楚這些東西是怎麽在小區裏賣起來的，難道就沒有一個懂的人嗎？”王煥說道，“這事情很蹊蹺，我聽說這個小區有一個防詐騙小組，需要調查一下，防詐騙小組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嗯嗯，有道理，老人們的有些話是相互矛盾的。”小舟說道。
“先調查一下誰是這個防詐騙小組的負責人。對了，上次那個王大媽，也去問問。我還有點事情，先回警局了。”王煥說道。
“好嘞。”小舟按照王煥的指示，前去詢問盤查。
半個小時之後，小舟將收集起來的信息整合好，用短信發送給王煥。原來這個防詐騙小組是夕陽小區的一個老人團體，成員有三十人，大都是由退休的高級知識分子組成的，小區其他的老人一般都會向他們谘詢一些常識問題，久而久之，他們在夕陽小區就有了一點公信力。
這個小組存在已經有五六年了，其間因為各種原因有人離開，他們也會吸納新的成員。上次被帶回警局詢問的王大媽就是他們的成員，小組裏有五人有最高仲裁權，都是由德高望重之輩擔任。這五個人用他們的話說是元老，負責組織小區內大小活動，包括春遊、慈善活動、看望生病老人等，這王大媽就是其中一個，其餘四人有李大媽、孫大爺、劉大媽和江大爺。
根據小舟收集的信息來看，王大媽上次可能隱瞞了一些東西。這次保健品詐騙案之所以有這麽大的規模，一方麵與那些詐騙犯高明的手段有關，另一方麵就是詐騙犯利用了夕陽小區的防詐騙小組，尤其是這五個元老。
“這事情還要從這五個人入手啊。”王煥輕輕地敲著桌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