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明之前
漫長探尋的疲憊，不斷侵蝕著雪莉的意誌，溫暖的火堆與冰冷雪花的鮮明對比，催促著她盡快做出選擇。
她的內心不停責罵著所有促使她來到密林深處的人，財政大臣的兒子和隕星塔位高權重的星徒，還有山羊堡看熱鬧的平民。
如果沒有毒蛇，自己很可能此時已經站在木精靈的麵前，懇求他幫助自己達成心願了。
莫非當下所遭受的，全是木精靈的給自己的考驗？
傳聞精靈們會在暗中窺伺有所企圖的人，他們的品行沒有得到認可，精靈們就不會現身。
想到這些的雪莉，目光再次落在年輕的劍士身上。
自己攜帶的護身魔導具被破解，說明他會魔法，一位劍法雙修者會出現在密林，難道他是故意跟著自己的？
如此年輕的天才，絕不會放下身段與流民共飲的。
劣質麥酒傳來的刺鼻辛辣味，深深刺激到雪莉敏感的神經。
她被嗆得咳嗽，聲音卻淹沒在歡聲笑語中。
新年夜，她本應該坐在山羊堡隕星塔樓最溫暖的宴會廳裏，享受著豐盛的酒宴。
而不是被捆著扔在雜草叢生的林子裏，眼睜睜看著可憐的流民圍著火堆大吃大喝。
眼淚不爭氣地流淌著，雪莉的回憶向更久遠的過去推移，她的父母死於一場無妄之災，漫天大火燒沒了一個溫暖的家庭。
如果沒有她突然覺醒的法力護住了性命，恐怕現在的她不知道在誰家的繈褓中咿呀學語。
星神還不想讓她死去，說明交給她的任務尚未完成。
不遠處的孩子們嬉戲打鬧著，他們自從被貼上流民的標簽送出山羊堡後，就再也沒有像今夜這般，吃得豐盛。
希爾的笑容，不知不覺深深種在了他們的心中。
有些年幼者，已經吃飽喝足後，在溫暖舒適的樹屋裏打著輕鼾，沉沉睡去。
後半夜的時光，是烈酒和歌謠的圓舞曲，大孩子們打著節拍，傾聽克蘭德輕輕歌唱。
他們是血統純正的高地人，卻沒有那股野蠻暴虐的本性，艱辛的生活早已將他們的靈魂捶打結實，再大的風暴，都吹不散絕處逢生的意誌。
生活是杯苦澀的美酒，撒入時間粉末充當作料，被饑渴難耐的旅人痛飲過後，會變得甘甜無比。
希爾的到來，打破了沒有前路的暗淡旅途，以劍士的身份，願意與他們同吃同睡，是對他們莫大的鼓舞。
山羊堡是錦衣玉食貴族們的地盤，也是他們最初的家園。
當時機成熟時，他們不介意奪回來，哪怕為之付出自己生命的所有。
克蘭德笑著笑著，雙手抱頭痛哭起來，或許是過多的酒精發揮了作用，他竟然保持這個姿勢，歪倒在火堆旁的橫紋木上睡了過去。
二更天，星辰變得沉靜、明亮，筋疲力盡的聚會悄無聲息地落下帷幕，希爾切開鮮美的烤雞肉，端著一杯果汁，走到雪莉身旁。
雪莉自始至終都在盯著自己看，希爾當然感覺得到。
他在等一個契機，雪莉隻要開口服軟，後麵的交易自然水到渠成。
他小瞧了倔強的姑娘，這種程度的對待，不足以讓她開口央求，不然她早就不受此罪，去領主家乖乖投降了。
“雪莉女士，我的交易內容並不涉及到個人隱私，剛剛我問過克蘭德，鳥語森林裏並沒有木精靈，隻有一位老邁的德魯伊。”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隕星塔的庇護？”雪莉能想到的隻有這個。
希爾坐下來，與她平視，“一份合適的工作，我的家鄉馬拉維被高地人毀了，我沒地方可去。”
“你要去山羊堡刺殺領主？還是在街道上大開殺戒？”
對於這種天真的想法，雪莉為之感到可笑。
高地人的仇敵比比皆是，想要一個人殺進山羊堡，癡人說夢罷了。
“兩樣都不是，我隻是想親眼看著山羊堡如何毀滅的。”
希爾的沉著冷靜，再次出乎雪莉意料。
隕星塔並非隻有魔法師，他們會邀請些遊俠、劍士長期定居，在必要時保護他們的安全。
雪莉忽然想到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如果能替我擋住威廉森，和他來一場劍士決鬥，我就答應你的交易。”
“成交，雪莉女士，快吃點東西吧，魔法師的身體挺脆弱的。”
希爾愉快地給她鬆綁，雪莉趕忙伸手拿過杯子一飲而盡。
品嚐到酸甜的果汁後，雪莉麵露不悅之色，起身走到火堆旁拿起酒囊掂了掂。
這條酒囊裏還剩一半的麥酒，她痛快地倒滿杯子後，大口喝了進去。
希爾神色怪異地看著她，群星大陸的姑娘性情豪放，一點不遜色於男人。
“你比我小，不會以為魔法師有禁酒令吧？”
也許是喝得太急躁，雪莉的臉頰緋紅，說話時冒著酒泡，在充滿白噪音的雪夜中，顯得有些格外可愛。
“你多大了？”希爾問道。
“山羊堡最年輕的一星魔法師！”
雪莉故意挺起胸脯，已經開始發育的身體，剛剛有略微的起伏。
希爾怎能看不出對方是故意挑逗？她知道男孩還沒辦法完成一些事情。
“怪不得威廉森想要娶你。”希爾冷哼一聲，將當做包袱的暗藍法袍穿好，又摸索了一件獸皮外套。
希爾的這句話，勾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隻能瞪眼看著，這種滋味跟中了石化法術一樣。一個魔法師居然成了劍士，你的腹肌應該很發達。”
雪莉連喝幾口麥酒後，借著酒勁湊到希爾身邊，伸手猛然戳進衣服裏，冰冷的手指觸碰到了結實的腹部。
肌肉傳達的力量感，瞬間引發了酒勁，雪莉用身體使勁蹭著他，一口咬在了希爾的嘴唇上。
滾燙！火熱！窒息！
希爾心急如焚，雙手用力推開雪莉，用力捏著她的臉頰。
火辣辣的疼痛讓雪莉的腦袋清醒幾分，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趕忙扔掉杯子，抓起盤中的雞肉猛吃幾口。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雪莉邊吃邊解釋，惱羞成怒的女孩口中，所謂的威脅也變得可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