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兒子和老婆不得善終
洪武十五年，錦衣衛創立，徹查兩年前的胡惟庸案，牽連甚廣，群臣人人自危，一時間錦衣衛名聲大噪，讓人聞風喪膽。
乾清宮內，雖然年老，但威嚴不減的朱元璋，正安靜聽著底下人的匯報。
其下，首任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跪得無比的恭敬，匯報已有近一個時辰，早已唇幹舌燥，但他卻不敢有半分停頓。
哪怕因為這次徹查胡惟庸案，錦衣衛立了大功，他依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另外，除了這些，還有一件離奇之事。”說到此處，毛驤終於停了下來。
上位的朱元璋臉色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唯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才稍有變化。
“離奇之事？講來聽聽。”
毛驤微微頷首，這才繼續：“胡惟庸族中有一支脈，於十年前搬往瀘州定居。”
“臣查到此事之後，立刻命人將其全部帶回，不過路上一個叫楊曲的小子高燒不退，本以為活不了了，然抵達應天之後，竟毫無征兆的痊愈了。”
“隻是此人痊愈之後，卻換了一個人似的，得知他們一家將被斬首之後，竟說自己乃是從未來而來的穿越者。”
朱元璋聽到這裏，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般無稽之談，你也信？”
察覺到朱元璋語氣當中的不耐煩，毛驤隱隱替自己捏了把汗。
一開始，他也覺得是無稽之談，況且那小子說的話實在是太嚇人了，什麽馬皇後活不過今年，朱標十年後死於背痛，和如今的徐達是同一個病。
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毛驤幾乎是要親手把這家夥砍了，但緊跟著他就說，這個病他能治。
徐達鎮守北平，早前確實傳來病訊，的確和楊曲所描述一般無二，陛下已經派過禦醫前往，但並無建樹，隻得將徐達召回養病。
楊曲又道，四月七日，藍玉、沐英攻克大理，段氏投降，平定雲南。直到昨天，這消息才傳回應天，的確又和楊曲所說一般無二。
一樁樁一件件，許多以楊曲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消息，被他一一道出，到底是讓毛驤忍住了殺心。
若背痛之病當真會要了徐達和太子的命，若這小子當真能治這背痛之症，能救太子一命，那這小子他是不敢殺了，隻能交給陛下來定奪。
“陛下，此為楊曲審問的記錄，還請陛下過目。”
朱元璋第一時間並沒有接，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很清楚，毛驤既然決定跟他說了，說明這事毛驤心裏起碼信了七八分。
當然，朱元璋自己還是不信的，他現在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叫楊曲的，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竟能把毛驤都騙過。
“此人現在何處？”
“已在宮外等候。”
“那就帶進來吧，讓咱也問一問。”朱元璋說罷，這才把審訊記錄拿了過來。
毛驤應了一身，就回去叫人了，朱元璋這時候也翻開了審訊記錄。
本是打算隨便看看，但這一看可不得了了。
什麽？咱的妹子活不過今年？
標兒活不到登基？和徐達死於同一個病症？
朱元璋差點沒被氣個半死！
就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足夠朱元璋動了殺心，就想開口，直接把這個楊曲斬於宮門。
但緊跟著，他忽然意識到，楊曲一家不過瀘州一小商賈，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知道這些消息的。
莫非是這身份有假？其實是這家夥隱藏得好，其實身份不一般，在宮中有眼線？
還是真如他所說，當真是從未來穿越而來之人？
此事，必須要搞清楚。
朱元璋勉強按下砍頭的念頭，思緒萬千之際，毛驤已經帶著楊曲上了大殿。
“罪民楊曲，叩見陛下。”
楊曲身穿囚服，頭發散亂，但精神看著還可以，老老實實的跪下行禮。
卻不想，話音剛落，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怒罵：“放肆！你這個妖言惑眾的東西，咱要把你碎屍萬段！”
毛驤見朱元璋手中拿著審訊記錄，就知道他已經看過了，也立刻明白了朱元璋為什麽生氣，連忙也跪了下來，不敢言語。
楊曲懵了一瞬間，也很快明白了朱元璋為什麽生氣。
不過他也知道，眼下自己生死全在朱元璋一念之間，委屈求饒隻會讓朱元璋看輕，必死無疑，唯有據理力爭，尚且還能有活路。
所以楊曲一咬牙，朗聲道：“罪民所言皆為事實，何來妖言惑眾之說？！”
朱元璋當真是要被氣暈了，手中的審訊記錄直接砸在了楊曲頭上，怒道：“這是事實？好，我且問你，咱的妹子是何病症，那麽多太醫，醫術冠絕天下，難道都束手無策？”
“你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咱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楊曲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馬皇後到底是什麽病，這史書上也沒寫啊。
現在生死一瞬，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咬牙道：
“馬皇後到底是何病症，我不知道，但馬皇後的確是病死的。”
“史書上說，馬皇後是自己不肯接受治療，她知道自己這次挺不過去了，怕若是太醫治不好，陛下會遷怒太醫，又造殺孽。”
朱元璋微微一怔，這到的確像是妹子的作風，以前也都是因為妹子的勸阻，不知道多少人免去一死。
咱這麽慈悲良善的妹子，真的就挺不過這一劫了嗎？
見到朱元璋沒有再說話，似乎怒氣也有所緩和，楊曲就知道有戲，心頭鎮定了幾分，繼續道：“還有太子朱標，明麵上的死因是因為背痛，但其實背後另有原因。”
“說來，太子朱標的死，陛下起碼要占三成！”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忽然安靜得可怕，楊曲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朱元璋正死死的盯著自己，那眼神，簡直要殺人！
朱元璋對家人極為看重，馬皇後病重早已經讓他內心受盡煎熬，又得知太子朱標也因病而死活不長久，心中更是折磨。
眼下聽到朱標的死，竟還有自己的原因，原本的殺心，現在是徹底壓製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