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談論

日漸正午,朝會總算結束,有的朝臣會吃廷宴,有的則是直接出宮。

兩個皇子沒有急著出宮,而是先去廷宴吃了一份午膳。

林天看到這個熟人。

府尹也在廷宴上吃午膳,正坐在兩位皇子的身旁,另外還有孫僅以及丁渭之流伴於左右。

皇帝當然也在宴上,不過因為身份特殊,他則獨坐一桌。

唐初曾有皇帝與大臣們同樽共飲,但在宋初由於某些原因,天已與朝臣們地位懸殊更大。

不單是從秦漢流行的席地而坐發生改變,官員如今上朝雖然站著,卻比以往朝代卑微幾分。

好在趙恒還算是個仁君,此朝規矩嚴厲比之上兩朝要好上幾分。

“丁侍郎,孫大夫,府尹大人,你們三個都可算是當朝赫赫有名的人,這一下子都到這桌,本王跟胞弟今後還不被別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

年紀稍大一點的皇子開著玩笑,眼光卻是停在三人臉上。

“怎麽會呢,有陛下在,誰敢說兩位殿下的不是?”

丁渭跟長皇的關係交好,雖然也很注意分寸,但無疑是好說話些。

“也對,既然這樣,本王且敬三位肱骨大臣一杯。”

話音落下,長皇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另外一個皇子這時麵帶淺笑地開口道:“皇兄既然都已敬酒,本王也不能夠不作姿態。”

眼看兩位皇子先後一飲而盡,三人也隨後就舉樽飲酒。

長皇看著三人,率先提道:“既然這酒已經喝了,本王想問一件事,不知道三位大臣可否允?”

三人不好不給麵子,隻好回應:“殿下盡言便是,臣等知無不言。”

長皇子看向一旁的胞弟,戲謔道:“胞弟可想知道?”

二皇子眼眸一閃,道:“願聞皇兄所言。”

長皇子於是轉而看向三人,問:“本王曾聞之前汴梁城內的那樁殺人案已被查清,但為何還是有零零碎碎的殺人案湧出?”

府尹率先答複:“殿下,當日之案確已查清,至於這兩天又有兩起無端生事,臣認為非先前而似先前情況。”

“似是而非?”

“不是一路人的手筆?”

長皇子問了這個兩個問題,接著就把目光盯著府尹,眼眸中盡顯地平淡。

府尹低了低頭,回答:“這個……臣以為不是,畢竟死者或者自殺,或者是被人給毒殺,或者是被人給燒死,沒有一樣能夠說明死於刺殺或者暗殺。”

長皇子沒有再看他,轉而看向丁渭,淡淡地笑了笑,問:“丁侍郎這般的智囊,不知有何高見?”

丁渭的眼光很平常地看著長皇子,道:“臣認為,既然這些事件目前還是撲朔迷離,找不到一點的蹤跡,倒不如先假意鬆懈,暗地裏加強城內的防衛,屆時便可來個甕中捉鱉。”

長皇子輕輕地點了點頭,既而看向孫僅,笑道:“本王也想知道孫大夫的見識。”

孫僅剛才一直在看三人談吐,特別是丁渭說話的時候,此刻到了自己,竟然打起嗬嗬。

“這個……恕臣眼拙,此事知之甚少,實在聊勝於無,半點也說不出什麽。”

長皇子的臉色平靜,忽然間笑了笑,接著搖了搖頭,“好吧,不管孫大夫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出於謹慎,總之本王也隻是想以問不明而已。”

說話間,他又看向一旁的二皇子,似笑非笑地問:“胞弟,你知不知道當中一些緣由啊?”

二皇子笑了笑,作禮道:“不知,正欲請問皇兄。”

長皇子道:“其實本王也是知之又少,不過倒是知道一個人的名字,或許有些意思。”

二皇子問:“皇兄念的此人是誰?”

長皇子故意地停了停頓,一字一句道:“目前汴梁城內的林探手,不知胞弟覺得此人有沒有意思呢?”

林天在暗處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二皇子沉吟道:“本王也曾聽過此人其名,倒也聽過他的一些事跡,的確算是一位人才。”

長皇子看了看三人,問:“不知三位可曾聽聞此人?”

府尹率先答複:“林官便算是臣的人。”

長皇子地臉上略顯驚異,問:“當真?”

府尹道:“當真。”

長皇子道:“如此說來,府尹應該知道他在哪裏,本王想見上他一麵。”

府尹答複:“恕臣不知。”

長皇子惋惜地歎了口氣,接著看向丁渭,問:“想必丁侍郎應該也認得此人。”

丁渭道:“此人的確有名,臣還與之見過幾次。”

“此人模樣怎樣?”

“年紀又是幾何?”

長皇子又問了兩個問題。

丁渭答複:“年紀不大,長相俊佳,武功高明,尤以刀法最為厲害。”

長皇子問:“他的刀法很厲害?”

丁渭道:“取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

長皇子吸了口涼皮,緩緩道:“隻怕整個大內也無人的刀法這般高明,本王越來越想見他一麵。”

他說著,又看向孫僅,笑了笑,道:“本王就不問你了。”

孫僅道:“臣認識此人,也見過此人。”

長皇子問:“你認得他,但你剛剛說的知之甚少。”

孫僅笑了笑,道:“鄙臣也隻是說知之甚少,沒有就不認識此人。”

長皇子這回不說話了。

二皇子道:“此人既然了得,何不將城內的安全由他防衛?”

長皇子道:“這並不符合規矩。”

二皇子道:“那就讓他符合規矩便是。”

丁渭道:“臣認為事關重大,由此人接手並不妥,”

府尹雖然有心要為林天說上幾句好話,但考慮到形格勢禁,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孫僅想了一想,表示:“此人保持現狀便是好的,無需多加理會,畢竟出事他會自己去理。”

二皇子道:“這麽說來,本王倒也想見見此人。”

廷宴結束,眾人皆散。

府尹走到出宮的路上,眼光一瞥,發覺一個人的身影掠過。

“林官?”

他在心裏自我懷疑。

“會是林官?”

“他為什麽來了皇宮?”

想到林天一向都無事不登三寶殿,府尹自心裏也不免有些疑慮。

會不會是跟案子有關係?

丁渭看出府尹在想事情,問:“官人在想何事?”

府尹道:“一時失神,無甚麽事。”

孫僅這時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一句話也沒有,又好像都說了。

二皇子已先行離開,長皇子這時候距離三人還不算遠。

“三位大臣若是有暇,不妨去本王的府上一聚?”

府尹將態度端正道:“本朝律法,不許王公臣子之間無端聚眾。”

孫僅道:“府尹言之有理,恰巧此時正臨鄙臣回家療養,先行告辭。”

孫僅離開。

丁渭看著二皇子,道:“殿下,隻怕臣也……”

長皇子明白他的意思,隻說了兩個字:“理解。”

丁渭離開。

府尹也已離開。

長皇子上馬走了沒幾步,眼前忽然有道人影一閃而過,飛也似的穩穩落在地麵。

“你是何人?”

林天作了一揖,回答道:“在下林天。”

長皇子驚異地打量眼前的人,問:“你就是林探手?”

林天道:“虛名而已。”

長皇子笑了笑,道:“本王正想找你,你卻主動找了上來。”

林天問:“殿下不懷疑在下的身份?”

長皇子半開玩笑道:“汴梁城內難道有誰敢冒充林探手?”

林天苦笑道:“應該沒有。”

長皇子問:“不知林探手主動找本王所為何事?”

林天上前兩步,道:“還請殿下下馬。”

長皇子想了想,下馬上前,問:“何事這般重要?”

林天壓低聲道:“給殿下看一些東西。”說著,從衣服裏拿出紙屑。

長皇子看了看紙屑上的內容,登時眼神一變,恨道:“這是哪個畜牲寫的?”

林天心裏邊忽然很不爽,耐著性子回複:“是一個勢力的頭頭留下來的。”

長皇子問:“你知道頭頭是誰?”

林天道:“不知。”

長皇子正色道:“本王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一定要把這個家夥找出來,嚴懲不貸!”

林天隻有答應。

長皇子想了想,問:“林探手,有空去我府上一聚?”

林天道:“有空。”

院子很大。

這是一座古院,院子若在春夏,必然很有詩情畫意,此時卻顯得有幾分蕭條。

幾前。

二人相對而坐。

長皇子品了口茶,問:“林探手目前已經有了多少眉頭?”

林天同樣品了口茶,道:“已經有了一點線索,雖然不多,但是很精。”

長皇子問:“不知可否能夠告訴本王?”

林天道:“殿下若想知道當然可以,不過這件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以免傷及無辜。”

長皇子傲然道:“本王害怕被人傷了?”

林天道:“那我可就說了。”

於是,林天就把一部分無多大作用的消息給道出。

長皇子聽完了以後歎了口氣。

林天問:“殿下為何歎氣?”

長皇子道:“林探手是不是認為本王外人?”

林天又問:“何出此言?”

長皇子看著對方道:“可你明顯有所保留,本王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出,那簡直是蠢如木牛。”